【二创】【安雷】Dream（《凹凸世界》） 霖

投稿人：霖

初投稿：《悠小咕快报》2022级

标签：悠行动漫社；二创；凹凸世界；安迷修；雷狮

挣扎于浮沉人世，潘然醒悟，却不过是，黄粱一梦。

这里是安迷修第91410次沉沦梦境。

：永无止尽的噩梦。

1.

茫然坐于椅上，目光涣散，失去聚焦点，双手垂落于腿间，两指微绞。椅子似乎有些过矮了，大小腿间的角度被迫压缩至一个小得可怜的数据。考虑到长时间维持这个姿势，会导致膝关节处零件的加速老化，又不得不把双腿伸直。脑袋轻晃，视线缓缓交于鞋尖，决定再次观察一遍周边的事物。

一把小椅，一张小桌，一台仪器，一扇小门，这便是我当前所处的环境——顺带一提，我拥有意识的时候，就处在那台仪器中央，大抵是维修仿生人的仪器吧？

“咔嚓”，是门被打开了。迅速转头，警戒地看向来人，视线扫过，粗略打量一番，是陌生的面孔。皱眉，录入那人的面部信息，与储蓄库已存储信息进行比对。嗯……？未找到匹配项目？披着实验室的制服，却不是实验室的工作人员吗？是外来人员？他又是怎么得到房间密码的？

心中存有疑虑，但因未知而感到惶恐不安，只会暴露自己的软弱，于是仍然保持冷静，戒心又多了几分，双拳攥紧，两眼紧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蓄势待发。

他似乎并不是很在意我的行为，只是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倚着门框，懒洋洋地开口说道：“好久不见，安迷修。”

闻言，一愣，沉默片刻，回应道：“很抱歉，先生，你似乎找错人了。”一顿，而后又加上一句：“这里没有安迷修。”

他的眼尾耷拉了几分，显而易见的不悦写在了脸上，眼底波涛汹涌，似乎带了些……哀伤？可是，这又是为什么？是我的表述有问题吗？还是他因为没有找到安迷修而哀伤？一连串的问题蜂拥而入，答案却迟迟得不出来，沉默的气氛扼住咽喉，令人窒息。

良久，他的一句话，打破了沉寂：“不好意思，刚才叫错了。”他收敛了情绪的外露，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满是疏离的意味，却不失他倨傲的气质：“你好，91410，我是你的临时检测员，雷狮。”

“……雷狮？”舌抵上门齿，如孩童咿呀学语般，轻声念出第一个字眼。咬齿，相比于“雷”的干脆利落，“狮”则显得有点优柔寡断，甚至是亲昵了。戒心烟消云散，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油然而生，总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萦绕心头，忆起方才那人的疏离，竟有几分失落。好奇怪，这分明是第一次见面吧？这样的感受……又算是什么？

一切都不合常理，却又似乎本该如此，如同梦境一般，紊乱无序。

或许真的是一场梦吧，我在心中自嘲，黄粱一梦。

2.

“所以，需要检测的内容，都有哪些？”

跟随着对方走在空无一人的廊道中，清脆的脚步声回荡耳畔，我们两人的身影与一扇又一扇门擦肩而过，询问的话语也被甩到了身后。见对方迟迟没有回应，正要重新询问，他偏过头，草草留下一句：“以五觉为主。”便算作了回答。

好敷衍。在心中不禁埋怨，却见那人停住脚步，冰冷的紫眸摄人心魂，令人不寒而栗。皱眉，下意识与他对视，碧色的眼中多了几分阴霾，流露出战意：“你不必以这种方式来给我一个下马威，在下会认真配合你的工作，用这种眼神来看待一个刚见面不到一个小时的仿生人，多少有点失礼了。如果你执意如此，那也恕在下无法配合。”

“……哈，还是那样啰嗦。”他的眼神缓和下来，抿唇浅笑，转头，继续前行。我迟疑片刻，动身跟了上去。

“你想要我以礼相待，那好，我答应。”他侧过头，停顿片刻，“不过，还有一件事，我以后不会称呼你为91410，而是称呼你为……”

“安迷修。”

脚步一滞，一愣，中枢系统宕机了一秒，而后恢复了正常：“这是在重命名吗？”

“悉听尊便。”他不耐烦地扔下四个字，而后拐进了一间敞着门的房间。

脾气有点暴躁啊。耸耸肩，在心里默默打下评价，紧跟了上去。

3.

“接下来的检测，你需要如实告诉我你的所有感受，明白？”

正盯着各式的瓶瓶罐罐发呆，迟钝地闷哼一声，才理解了对方的意思：“明白。”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突然凑到我面前，眼前的面孔突然放大，来了个措手不及。有些慌张，下意识后退一步，却见那人葱白的手伸向自己，骨节分明的指骨撩开额前的刘海，指节触及额头，他的体表温度比常人偏低，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回答？”上挑的语调勾回了神游的心智，意识归笼，目光在前方聚焦，却撞进那浩瀚星河之中。他眸中的绛紫色本就是带有梦幻色彩的颜色，修狭的眼型隐去四分，更是显得有些许神秘，不可捉摸，扑朔迷离。半晌，方才呆愣着回答：“有点凉，很舒服。”

他对于这个回答貌似还算满意，抿起了嘴角，微微上扬。随后，他脱下外层的制服，露出里面黑色的紧身衣。他的身材不错，肌肉的纹路被薄薄的布料隐隐勾勒。有些心猿意马了。晃了晃脑袋，试图把那些想法甩出去，却在看清那人动作的时候红了脸。

“不是……雷狮……你为什么要脱衣服？”别过头，磕磕绊绊地将语句说出，耳朵红得发亮，倒是捕获到一声清晰的笑音，如银铃般悦耳，撩拨心弦。

……仿生人出现这些感官不太对劲吧，内心哀嚎着的小人捂住了脸，在下这是中了什么病毒吗？

“安迷修，你在害羞？”颇带有调笑意味的话语传入耳中，正想要开口，右手却被牵引着摸到一个东西，有点软，还带有些许弹性，下面有个挺起的近似球状的物体，相对于刚才的冰凉，这更加暖和，还有极为规律的振动频率，在0.8秒一次左右……等等，这东西不太对劲啊……

僵硬地回过头去，看向手部所处的位置，白花花的乳肉正于掌心，甚至还留下了较淡的指痕，始作俑者则是眯起眼眸，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看向我，还故意伸出一小截红舌，简直就是伊甸园中引诱夏娃食下禁果的蛇。

……所以这人怎么看都不是检测员吧……在下到底为什么会随意相信他的话啊！

内心的小人再次哀嚎，同时不忘迅速把手抽回去：“你不是检测员吧……你到底是谁？”

“如果我告诉你，我是你男朋友，你会相信吗？”

“……这谁会相信啊！”

4.

“你真的是检测员？”狐疑地盯着那人手中的工作牌，试图找出一些蛛丝马迹，“为什么在下的储蓄库里查找不到你的信息？”

他翻了个白眼，撇撇嘴，没好气地说：“临时工知不知道？还没有入编当然没有了，他们甚至都没有告诉我杂物间的密码，不然我也不至于用这种手段来检测，动动你那生锈的脑子，安迷修。”

几分钟前那些暖味的画面浮现于眼前，被耻得有些羞恼，音量都拔高了几分：“那种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啊！”话音刚落，便看向对方，开始大眼瞪小眼，一种诡异的氛围在室内迅速扩散，有点尴尬。

“噗呲。”一声轻响，在幽静的房间中炸开，驱散了诡异的氛围，携来了欢快与活跃。对方的嘴微微咧开，露出几分皓齿，眉眼弯弯，眼底的笑意毫无掩饰。我搔搔后脑勺，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跟着傻笑。

“安迷修。”他笑够了，偏头，盯着我，好看的瞳仁被眼睑遮去几分，不怒自威，极具穿透力，似是能审视他人内心一般，发人深省，“你觉得，你真的只是一个仿生人吗？”

“在下当然是……”一阵刺痛闪过脑中，鱼龙混杂的碎片记忆涌入大脑，将组织好的话语打了个七零八碎，张着嘴，却无法发声，只能愣在原地。半晌，才蠕动着唇，挤出四个字：“我不知道。”

5.

“不知道？”他挑了挑眉，勾唇，颇有些戏谑地干笑一声，“哈，连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你这活的可真够糊涂的。”

我没有反驳，只是呆愣着看向他，一幅又一幅的画面在脑内交替，嘴里止不住的念叨着：“实验……剔除情绪……大脑改造……洗脑程序……不……雷狮……雷狮……”身体有点止不住的发抖，嘴中的语句也逐渐只剩下雷狮。

“我在。”上身被那人揽入怀中，简短的两个字的唤回了心智，颤抖着手抱住对方，泪水自眼角溢出，视野有些模糊了，阖上眼眸，带有几分哭腔，一遍又一遍的唤着他的名字：“雷狮……雷狮……”

他叹了口气，略有些笨拙地轻拍着我的背，不厌其烦地回答道：“我在，我在这里。”

6.

“我赶到实验室的时候，那帮混蛋已经把洗脑程序植入你的身体了，我们从外部无法强行破坏这个程序，只能进入到你的意识中，从内部瓦解程序。”雷狮抬腕看了眼手表，继续说道，“幸亏你的意志力顽强，在经历一万多遍的洗脑后，还没有被彻底洗脑，我进入到你的意识中时，并没有强烈的排异现象。如果你被程序洗脑成功，我的存在将会被系统抹杀，也就是说，我会脑死亡。所以，我最好在下一次程序启动之前，找出瓦解它的方法。”

他打了个哈欠，沉默片刻，又补上一句：“如果不是你说什么，等任务完成后，有句话要跟我说，我才懒得管你的死活——哎，现在可别说，等到程序瓦解后我再找你好好算算这笔账。”

我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却被对方的食指抵住了唇。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是反思之类的东西，而我现在不想听，所以，闭上你的嘴。我雷狮的一举一动，一向不受任何束缚，你亦然，死亡亦然。我来到这里，原因只是我想，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所以也不用因此而感到内疚。”他凑到我面前，绛紫色的眸隐约倒映着些许碧绿，两色交织融合，掺杂交错。他眨了眨眼，坏笑着俯身于我耳侧，鼻息轻轻扑在耳边尖，低沉的的嗓音拨动心弦，“我们还有九分钟的时间，可以来寻找摧毁程序的方法，要来试试离开这个基地吗？”

他起身，立于我面前，向我伸手，唇下的虎牙隐隐冒尖。我看向他的双眸，呼出一口浊气，目光坚定。

“好。”我起身，搭上对方的手，而后紧紧扣住，动作行如流水一气呵成，就好像是重复过成千上万遍一般。

7.

奔跑，除了奔跑，还是奔跑。

在如此有限的时间里，离开这个基地，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这可是进行过成千上万次人体实验的非法科研基地，其内部的规模与复杂性绝对非同小可。

然而，只需将一切抛诸脑后，无需去想，事情的成功与否，只需向前迈出腿，大步往前跑，无需催促，我们的步伐从未停止，只需予以对方最大限度的信任，无需质疑，我们前行的道路是否正确。

“看啊，是基地的大门，就在那里！”

差一点，就差一点，距离我们的目标，仅有一步之遥。

“我不确定这是否是瓦解程序的方法，但我们可以尝试一下。”

“末日狂欢，总比坐以待毙要好得多。”

然而，命运是捉弄人的。

在指尖触及大门的一瞬间，眼前的世界陷入了死寂，支离破碎的画面逐渐流逝，只余下无尽的黑暗。

“安迷修！安迷修！！！”恍惚间，似是闻见那人撕心裂肺的呼喊，扭头望去，却寻不见那人的身影。“

……雷狮？雷狮？！？！”惶恐不安笼罩心头，竟是慌了神，想要动身去寻，却被黑暗缚住了手脚，一遍遍唤着对方的名字，那声音却也湮灭于这无尽的黑暗之中，失了踪影。

不知是过了多久，眼前突然闪过一道白光，下意识闭上眼，再次睁眼时，映入眼帘的画面却让人呼吸一滞——是房间里的那台仪器。

8.

“是否删除‘情绪’相关文件，并重启机体？”毫无感情的系统女音从仪器中传出，尤为刺耳。试图奋力挣扎，却被机床固定得动弹不得，只能徒劳地像野兽一般嘶吼。

狂怒，不甘，绝望，恐惧。各式各样的负面情绪交织揉糁，占据了整个中枢系统，像是湿咸的海水涌入胸腔，令人作呕。

删除“情绪”相关文件？那样会把记忆也一并删除吧？不，不，不应该是这样，不应该是这样的结果啊！雷狮……他会因为我而被抹杀吗？不……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我会再次忘记他……？可我甚至还没来得及说出那句话啊！

“是。”

“好的，正在处理中，请稍候……”

系统女声再次响起，意识中那人的面部轮廓逐渐模糊，似是周围氤氲着白雾。不禁瞪大眼，唇微张，双手下意识握拳，想要去抓住那流失的记忆，终究于事无补，只得任凭那人的存在被一一抹除，就连那双眸中的星子，也似海水一般，从指间流过，去往远方。

雷狮……雷狮是谁……？我一遍又一遍地询问着自己，却得不出答案，只余一抹紫罗兰，仍未从脑中淡去。

“文件已删除完毕，正在重启机体，请稍候……”

意识逐渐模糊，想要紧紧攥住那一抹紫罗兰，却见他化作朵朵光晕，点点消失于脑海之中，尘埃落定。既然什么都已无法挽回，那就这样吧。

只是……在下还是好不甘心啊……明明，差一点就能抓住他了……

最终，意识彻底流失，进入重启程序。

9.

坐于椅上，茫然地看向四周，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的布料，椅子有些过矮了，导致有点手足无措，无处安放的双腿只好伸到远处，以此来保护关节零件。

“咔嚓。”转头，看向门外的来人，略有些警惕，上下打量了番来人的模样，算是个符合大众审美的人吧？视线移至那人的眼眸，便止步于此。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很熟悉，但储蓄库里并没有相关信息。对方与我目光交汇，绛紫色的眸微微眯起，眼角微扬，角度恰到好处，足以让人心动。漫天星辰洋溢在他的双眸之中，眼底的笑意愈发明显。

“安迷修。”他薄唇轻启，慵懒却不乏磁性的嗓音传入耳中，“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道，却又突然收声，余下的字眼卡在喉间，动弹不得。

他勾起嘴角，似是在笑，却带着几分苦涩。我不明白他这一举动的缘由，也不理解自己行为举止上的异常，正当疑惑时，对方再次开了口：“你好，91411，我是你的临时检测员，雷狮。91411只是你的编号，而你要记住，你的名字是……”

“安迷修。”

“你该醒了。”

什么？什么意思？正当疑惑时，一阵剧痛传入脑中，零碎的记忆片段涌入，一切画面都支离破碎，烟消云散，重新展现在眼前的，是惨白的墙壁，以及零星的几人。

“……雷狮？”我轻声呢喃，望向四周，却寻不见那抹熟悉的绛紫。捂着脑袋低声嘶吼，无数次轮回的记忆在脑中翻涌，91410次轮回，整整91410次轮回，他陪伴了我70804次，这样超负荷的压力足以压垮一个成年男性的身体，若不是在基地的体能提升实验中摄入了特制试剂，在下根本撑不住，更何况雷狮。

……什么啊，这样的结局才不是我想要的啊。

伸指探向眼角，一片湿润，无言，将脸埋入臂弯，任凭泪水夺眶而出。

所以，到最后，那91410次的挣扎，换来的不过是……黄粱一梦吗？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