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提干探亲我穿了三接头皮鞋回家,父亲说:下次别穿皮鞋穿胶鞋
发布时间:2025-01-19 10:08 浏览量:1
“以后你再敢穿皮鞋回来,就别进这个家门!”父亲的声音从灶房里传出来,低沉又带着几分怒气。灶火烧得正旺,映着他脸上深深的皱纹,我愣在门口,脚上那双三接头的黑皮鞋在昏黄的光影里显得格外扎眼。
我没说话,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
事情要从1977年说起。
那年我正好提了干,成了副排长,工资从原来的9块涨到了56块,扣完伙食费还能剩下30多块。要不是亲身经历,我根本不敢想象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部队的日子虽然苦,可我心里有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出人头地,给家里争口气。
我出生在一个偏僻的小村子,叫柳河村,村子四面都是山,出门走上两公里才有一条像样的土路。家里穷得叮当响,三间破瓦房,风一吹就漏,雨一淋就湿。
父亲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终日面朝黄土背朝天,母亲常年体弱多病,只能在家里操持家务。
我上面有个姐姐,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全家七口人,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在村里,穷不是稀罕事,可像我们家这么穷的,也算是数得着的。
小时候,我最怕的就是过年。
别人家的孩子都能穿上新衣服,吃顿像样的肉菜,可我们家只能喝稀饭啃咸菜。
母亲总是说,等以后日子好起来了,一定要让我们吃饱穿暖,可那“以后”到底是什么时候,谁也不知道。
我18岁那年,刚好赶上部队来征兵。
父亲不想让我走,觉得家里已经够苦了,不能再少一个劳动力。
可我心里清楚,留在村里就是一辈子的穷,只有出去才有盼头。
最后,我背着他偷偷报了名,等体检通知下来,父亲才知道这事。
他骂了我一顿,可最终还是没拦着。
临走那天,他递给我一个用破布包着的小包袱,里面是两双母亲亲手做的布鞋。
他说:“到了部队,别丢了家里的脸。”
那时候的我,还不懂这句话的分量。
到了部队后,我才知道生活有多难。
南方的孩子到了北方,光是适应气候就花了好长时间。冬天冷得刺骨,身上穿着军大衣,脚上却还是那双薄布鞋,冻得脚趾头通红,又疼又痒。
后来发了棉鞋,才勉强熬了过来。
新兵连的训练艰苦,但我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三个月后分到连队,我被安排在通信排,成了一名普通战士。
那时候,我没别的本事,但写得一手好字,偶尔还能写点材料。连长看中了我,常让我帮忙写报告。
慢慢地,我在连里就有了点名气。
1975年,我被提拔成了副班长。
1977年,连长告诉我有提干名额,让我去卫生队体检。
我听到这话,心里激动得不行,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提了干,意味着我能拿更多的工资,也能给家里寄更多的钱。
体检很顺利,没多久,我被任命为副排长。
那会儿的工资可不低,拿到第一笔56块钱,我高兴得像个孩子。
我舍不得花,扣完伙食费后剩下的全寄回了家。
母亲后来在信里说,家里终于能吃上白米饭了。
那种满足感,我到现在都记得。
年底探亲的时候,我特意从军人服务社买了一双三接头的黑皮鞋。
这鞋是用自己的津贴买的,花了我整整一个月的余钱。
我想着,穿回去一定能让父亲高兴,村里的乡亲也能知道我不再是那个穷小子了。
回到村里的那天,正赶上家里杀年猪。
父亲在院子里忙活,母亲在灶房里烧水,几个邻居家的孩子围在一旁看热闹。
我穿着那双崭新的皮鞋,拎着从部队带回来的罐头和点心,刚进门就被一群人围了起来。
“哎呀,成明回来了!这皮鞋真亮!”一个大伯笑着说。
“可不是嘛!这孩子现在是当干部的人了!”另一个婶婶接过话。
我听得心里美滋滋的,觉得自己总算出息了一回。
可父亲的脸色却不太好看。
他只是淡淡地应了几句,然后继续忙他的活。
我以为他是不习惯这么多人夸我,没多想。
晚上,亲戚们都走了,父亲把我叫到了灶房。
“你以后再敢穿皮鞋回来,就别进这个家门!”
他这话一出口,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爸,我怎么了?就因为这双鞋?”我有点急了。
父亲用手指了指我的脚:“你看看你,穿成这样回来,像个什么样子?咱家穷得叮当响,你穿着皮鞋回来,是让人夸你,还是让人骂咱?”
我听得一头雾水:“爸,咱家穷,凭啥不能穿皮鞋?我这是给咱争光啊!”
父亲冷笑了一声:“争光?你争的是面子,可丢的是里子!乡里乡亲的,谁不知道咱家穷?你穿成这样,别人会怎么想?觉得你出息了,看不起他们了!以后你还怎么在村里做人?”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父亲的话像一盆冷水,把我浇了个透心凉。
我心里委屈得不行,可又无力反驳。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穿着家里的布鞋在村里走动。
邻居们见了,还是笑着打招呼,说我能干,说我给家里争光。
可我心里却像压着块石头,怎么都放不下。
临走那天,父亲把那双皮鞋还给了我。
他说:“成明啊,做人要低调,回家更要低调。咱家没什么底子,别让人觉得你变了。”
他的语气不重,可每个字都像钉子似的扎进我的心里。
那双皮鞋,我后来再也没穿过。
每次探亲,我都穿着母亲做的布鞋。
很多年后,我从部队退役,回到家乡工作。
日子虽然慢慢好起来了,可父亲的那句话却一直在耳边回响。
做人要低调。
直到父亲去世,我才明白,他当年那番话里藏着的,是一个农民对子女最深沉的爱。
他怕我走得太快,忘了脚下的路。
他怕我飞得太高,忘了曾经的苦。
那双皮鞋,我至今还留着。
每次看到它,我都会想起父亲。
他的背影,他的声音,他的叮嘱,像一盏灯,永远照亮着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