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那年去放牛，顺道捡了一捆柴，到家后却被母亲打了一顿

我是个70后，出生在农村。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七八十年代的农村，刚刚土地承包到户，还不是很富裕。

孩子们还不到上小学的年龄就开始帮大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农活，家务。

春种秋收，最忙的季节，全家老小齐上阵，娃娃们也和大人一起忙活儿。

家里我是老大，计划生育的原因，老妹小我七岁。

放牛，放鹅，给兔子打草，我的必修课。

冬天，去地里把玉米秸秆的根刨出来，打净土，担回家里烧饭用，我们这里叫“打柞子”。

到田埂上，收完黄豆留下的豆萁根，也是我们的最爱，都是烧火的好材料。

小时候的冬天， 比现在冷的多。冬天要下好多次大雪，我和小伙伴们，脸蛋和小手冻的通红。不时的停下来，跺几下脚，让冻的发麻的脚，暖和一点。

尽管如此，一群孩子在田埂上你招我喊，呼朋唤友，互相比赛，看谁拾的柴多，乐此不疲。

鞋子，是妈妈做的大棉鞋。

冬闲，妈妈们聚在一起，唠家常，纳鞋底。千层底的布鞋，“千层底”不是夸张。

废旧的布头，衣服，都是破的不能再破的。洗干净，用浆糊一层一层的粘起来，晾干。

这就是袼褙。（我们这里的叫法，不知道别的地方，估计很多人不知道是什么）根据鞋底的大小，把袼褙剪成鞋底大小，一层一层，到了一定厚度，用细麻绳，用锥子，一针一针的，密密麻麻的，纳出鞋底。

然后，把做好的黑色条绒鞋帮，一针一针的缝上。

那时候的母亲，各个都是能工巧匠，一家人，一年四季的衣服，鞋子，被子褥子，都是她们一针一针的缝出来的。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不知现在离家在外的游子，还能不能体会到这“临行密密缝”的母爱。

就是这样的布鞋，也不是年年都能穿到的。一双大棉鞋，要穿好几年，小的不行了，补补，再给弟弟，妹妹穿。

有时，根本穿不上棉鞋。

一年初冬，天空飘着雪花。我穿着一双邻居给的塑料底单鞋，在胡同里和一群猴小子们玩“赶牛子”。

脚冻的直抽筋，用力的在三大爷家门口的大青石头上，猛踹几脚，继续疯玩。

不知道，那个时候的孩子怎么那么皮实，很少感冒发烧。

一双鞋子，穿的大脚趾头顶了出来，还要继续穿。

现在我的大脚趾，都是歪斜向二拇指的方向，其他脚趾也都是，向中间靠拢。

这和我小时候，穿小鞋，不无关系。

我也渴望，能有一双属于自己的新鞋。一双供销社里卖的橡胶底，条绒鞋面的新鞋。

七岁那年，我该上小学了。

母亲破例给我买了一双胶底的条绒布鞋。

这是我第一双商店里买的鞋，不再是妈妈做的千层底。

穿出去，和小伙伴们好一顿炫耀。

这天出去放牛，我也执拗的要穿着新鞋去。

家里的一头老黑牛，春种秋收都靠它。

村外的一片小树林，草长的茂盛，临近河边。

我把老黑牛，放在小树林，让它自由自在的吃草。

我在树林里，巡逻起来。

临近河边，小树林里渗出了好多水，杨树长期被水浸泡，长的并不好。

好多枝叉掉落一地。

这些树枝收起来不可以回家烧火吗，说干就干。

我把树枝拖到林边的空地，来来回回，一会儿就捡了一大堆。

完全忘记了，树林里到处都是积水。

再看自己的新鞋，已经面目全非。

到处都是泥巴，湿漉漉的。看着一堆柴火，虽然鞋子湿了，感觉也值得的。

中午，老爸从地里回来，路过小树林。他把树枝捆好，扛起来走在前面，我赶着老黑牛跟在后面。

心里期待的着母亲能够表扬我几句，不但把牛喂饱了，还捡了一大捆柴，儿子真能干。

回到家，没有得到母亲的赞许。

迎接我的是一顿“胖抽”。

她黑着脸，让我把鞋脱下，自己去洗干净。

洗好鞋子，看到老妈早已经拿着她那根经常打我的棍子,在等着我。

我的屁股，替我承担了一切。

我真不明白，我捡了柴火也有错。

原来，这双鞋子是老妈，把自己捡了一秋天的蘑菇买了，换钱给我买的。

秋天，出蘑菇了。

为了抢在前头，多采一点蘑菇，母亲，天不亮就挎着篮子去六七里地外的大山采蘑菇。

早晨，露水大，每天回来都是湿漉漉的。

这双鞋子，是母亲无数个早晨，披着星星走，一身湿漉漉的回来，辛苦换来的，我却没有珍惜。

鞋子晒干后，我特别珍惜。

只有上学的时候穿，不上学了，继续穿着漏着大脚趾的千层底。

我在学校学习偷懒了，欺骗同学老师了，老妈都会用她的棍子教训我。

告诉做人要像她做的千层底布鞋，端端正正，踏实做事。

后来，我去外地读书，工作。

老妈也不再给我做千层底的布鞋了，现在也做不动了。

皮鞋，旅游鞋，运动鞋，休闲鞋…

这么多年来，我穿过各式的鞋子。

现在，我儿子长大了，穿的鞋子更是五花八门，走马灯似的换，我就穿他不要的鞋子。

尽管现在的鞋子，透气性好，底子柔软，防滑，还有其他的什么功能，怎么也不如母亲做的千层底布鞋穿的踏实，舒服。

硬硬的鞋底，踩在地上踏实，脚板正。

就像妈妈说的，做人要踏实，走正路。

无意中，在旧杂志中翻到母亲当初的纸板鞋样。想要母亲再给我做一双千层底布鞋。

可她，真的做不动了，母亲的身体也不是很好。

就让这些纸板鞋样，陪着我，踏实做人，走正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