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再穷，不要挂在嘴上，没有人会给你送钱！

人活一世，最怕的不是穷，而是把"穷"字刻在脑门上招摇过市。巷子口的老张便是如此，整日里"穷啊穷"地挂在嘴边，起初街坊还接济些剩饭旧衣，后来连野狗见了他都绕道走。穷不是罪过，但整日哭穷，便是自绝于人了。

我曾在码头上见过真正的硬骨头。老周扛大包三十年，背驼得像张拉满的弓，手上茧子厚得能防刀割。晌午歇脚时，别人都瘫在阴凉处喘气，唯独他摸出本皱巴巴的《三国》，就着咸菜啃窝头。问他图什么，他咧嘴一笑："给闺女攒嫁妆哩。"汗珠子砸在书页上，洇开一朵朵墨花。这等人物，苦水往肚里咽，脊梁却挺得笔直。

小事求稳，如同老茶客温杯。巷尾修鞋的孙老头，给鞋钉掌要量三回，多一锤都不肯。人都笑他迂，他却说："鞋跟歪一分，人就走歪十里。"果然，经他手修的鞋，穿到烂底都不歪跟。如今满街快修摊，唯独他的小板凳前永远排着队。

遇着大事，就得有豁出去的狠劲。堂兄开豆腐坊那年，半夜磨盘崩了齿，他抄起铁锤生生把满缸泡发的黄豆砸成浆。十指血肉模糊，做出的豆腐却格外鲜嫩。后来他总说："紧要关头，疼也得忍着，停手就全完了。"这话我记了半辈子。

最难忘的是县中的李老师。文革时被剃了阴阳头，每天仍用蓝布包着头来上课。红卫兵往他脖子上挂破鞋，他就在鞋面上写数学公式。后来平反了，他反而把那双破鞋供在书架上，说："人得学会自己站直了，才配教别人识字。"

如今想来，所谓本事，不过是苦水里泡出来的硬气。我爹常说："喊疼的鸟儿死得快。"确实，见过山洪的老农都知道，最先被冲走的永远是那些吱哇乱叫的鸡鸭，沉默的老黄牛总能找到立足之地。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世上从没什么救世主。那些能在风雨里站稳的，要么是脚下生根，要么是骨头里灌了铅。说到底，人这一辈子，能靠得住的，终究是自己那副硬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