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李婶摆摊15年供俩娃上学 城里人出高价要买她的手艺 她却说 不卖

发布时间:2025-04-20 10:31  浏览量:3

村口的那棵老槐树至少有八十多岁了,树干上的疤痕比我脸上的皱纹还多。每到夏天,李婶就会在那槐树底下摆她的小摊,卖她那手工做的布鞋和香囊。

这是我们县城通往镇上的必经之路,也不算什么繁华地段,但李婶的摊位从来不愁没人光顾。

李婶今年五十出头,脸上的褶子比实际年龄要多,但笑起来时眼角的纹路却格外温柔。她总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色上衣,袖口被针线活磨得发亮。我记得那衣服至少穿了七八年,夏天的袖子卷到胳膊肘,冬天就放下来,外面套件打满补丁的棉袄。

“老杨,又来看稀奇了?”李婶抬头,手上的针线活儿没停,笑眯眯地招呼我。

我是县报的退休记者,现在养老在家,闲着没事就喜欢到处转转,听听大家伙儿的故事。李婶的摊位就是我常去的地方之一。

“这不是今天镇上开会回来,顺道看看您嘛。”我在她对面的小板凳上坐下,从兜里掏出烟来,才想起李婶不喜欢人在她摊前抽烟,说会把烟味沾到布料上。我讪讪地把烟放回口袋。

槐树叶子挡住了大半个午后的太阳,偶尔有风吹过,树影在地上摇晃,像是在跳舞。远处传来收割机的轰鸣声,夹杂着鸟叫和孩子们的嬉闹。

“您这手艺这些年是越发精细了。”我看着李婶手里那双将完成的布鞋,花纹繁复却又不显杂乱,针脚细密得几乎看不出痕迹。

李婶笑了笑,“这都十五年了,手上功夫不长进才怪呢。”

说起来李婶的手艺确实是村里出了名的。她做的布鞋穿着舒服,鞋底结实,鞋面上的刺绣精致漂亮,而她的香囊更是远近闻名。不仅样式多变,而且香料配比独特,闻着不刺鼻却又能持久留香。每逢端午节前后,周围几个村子的人都会来找她订香囊。

我第一次认识李婶,还是十五年前,那时我还在县报上班。有同事提起村口有个妇女做的布鞋特别好,让我去看看有没有报道价值。

那时的李婶刚开始摆摊不久,手艺还没现在这么精湛,但已经小有名气。我记得那天采访,她紧张得连针都拿不稳,说话也吞吞吐吐的。

“那时候我刚死了男人,家里两个孩子还小,大的刚上初中,小的才上小学三年级。”李婶一边绣着花,一边回忆,“家里那点地也种不出什么油水来,就想着靠自己的一双手,总能养活这一家子。”

李婶的丈夫当年是在矿上干活,一次事故没了。赔偿金除了办丧事,剩下的钱也不多,全被她存起来准备留给孩子上学用。

“我那时候想,就是砸锅卖铁,也得让孩子们好好读书。”李婶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手上的针线却没有丝毫停顿。

开始那两年很难,李婶做的鞋子样式单一,手艺也不太成熟,卖不上什么好价钱。后来她跑到县城的图书馆,翻阅各种刺绣和布艺的书籍,自学了各种技法。又从老一辈人那里学来配制香料的方子,慢慢地打出了名气。

我望向李婶身旁摆放整齐的布鞋和香囊,想起十五年前那个踌躇不安的妇人,再看看今天这个沉稳自信的李婶,不禁感叹岁月给人带来的变化。

“香囊我今年又添了新花样,这个图案是梅兰竹菊,那个是四季平安。”李婶指着摊前的香囊,还特意拿起一个递给我闻,“这次换了配方,加了陈年的艾草和山里采的野薄荷,清凉又解暑。”

我接过香囊,一股淡雅的清香顺着鼻息钻进肺里,确实让人神清气爽。刚想称赞两句,一辆黑色的SUV在不远处停下,引起了我们的注意。

车门打开,下来一男一女,打扮入时,一看就是城里来的。女的戴着墨镜,踩着高跟鞋,走在前面;男的提着个公文包,小心地跟在后面,生怕踩到路边的水坑。

“请问,李阿姨家是这边吗?”女人走过来,摘下墨镜,露出一张精致的脸。

李婶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继续手里的活,“我就是,有什么事吗?”

“李阿姨您好,我是王丽,这位是我同事张工。我们是从省城来的,听说您做的布鞋和香囊很有特色,特地来看看。”女人态度很客气,声音也很好听。

李婶点点头,指了指面前的摊位,“都在这儿,你们看吧。”

那个叫王丽的女人拿起一双绣着牡丹花的布鞋,仔细端详着,不时地点头。她的同事则拿起几个香囊,左右闻着,一脸赞叹。

“这手工也太精细了,比我们城里买的那些所谓的’手工艺品’强多了。”王丽把布鞋翻来覆去地看,“李阿姨,您这布鞋怎么卖?”

“八十一双。”李婶头也不抬。

王丽惊讶地看着她的同事,又看看手中的布鞋,“这么便宜?这在我们省城至少卖三百以上啊!”

李婶笑了笑,“城里人有钱,咱们乡下人买不起那么贵的。”

王丽把几双布鞋和香囊都挑了出来,然后递给李婶一张名片,“李阿姨,是这样的,我们公司在省城开了家民俗文化馆,专门收集各地的手工艺品。您这手艺实在是太好了,我们想跟您长期合作,收购您的作品。价格肯定比您现在卖的要高。”

李婶接过名片看了看,又放在摊位的角落,继续低头做活。“我这手艺粗,做不了多少,你们店里大概看不上。”

“怎么会!”王丽急切地说,“我们就是看中了您的手艺才来的。这样吧,布鞋我们按200一双收,香囊按80一个,您看行吗?”

我在一旁听得心里直咋舌,这价格可比李婶平时卖的高多了。布鞋翻了一倍多,香囊更是从原来的三十涨到了八十。

李婶抬头看了王丽一眼,又看了看我,眼神里有些犹豫。我能理解她的心情,这么高的价格,确实很诱人。

“这个…我得考虑考虑。”李婶最终说道。

“李阿姨,您不用着急回答。”王丽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这是我们的诚意,两万块钱的预付款。您可以先拿着,慢慢考虑。如果同意合作,每个月您只需要按时完成我们约定的数量就可以了。”

两万块!我心里一惊,这可不是个小数目。我知道李婶一个月的收入也就三四千左右,这两万块相当于她小半年的收入了。

李婶的手停顿了一下,眼神闪烁,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钱我不能收,您先留着吧。我真的得考虑考虑,这事不是小事。”

王丽似乎没想到李婶会拒绝,愣了一下,然后又热情地说:“那好,我们不急。这是我的电话,您考虑好了随时联系我。”

两人离开后,摊位前又恢复了平静。远处几个放学的孩子嬉闹着跑过,书包在背上一颠一颠的。我看了看表,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李婶,这可是个好机会啊。”我忍不住说道,“价格这么高,而且是长期合作,您何必犹豫呢?”

李婶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活计,伸了个懒腰。“老杨,你说得对,确实是好机会。可是…”

她抬头看着远处,眼神有些迷离,“我这些年做这手艺,不全是为了钱啊。”

我疑惑地看着她,不明白她的意思。

李婶从摊位底下拿出一个旧铁盒子,那是装月饼的那种,上面的漆早已斑驳。她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叠叠整齐的存折和信件。

“这是我大儿子从高中到大学的存折,这是小儿子的。”李婶拿出两本红色的存折,略显骄傲地说,“大的现在在市里当老师,小的在南方一家公司上班,两个孩子都有出息。”

我点点头,这些年来,村里人都知道李婶的两个儿子念书有多拼。特别是大儿子,高考差一分上重点线,复读一年终于考上了师范大学。小儿子虽然成绩不如哥哥,但也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大专。

“城里人出再高的价钱,我也不会去他们那里做工的。”李婶突然说道,语气很坚定。

“为什么?”我有些不解,“您可以在家做好了,让他们来取啊。”

李婶摇摇头,从盒子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我。照片上是两个年轻人站在一起,背景是大学校门。

“这是我两个儿子,大的去年考上了研究生,小的也升职了。”李婶脸上满是骄傲,“他们从小就看着我在这摊位上一针一线地做活儿,供他们念书。他们说这是他们的动力,每次想偷懒的时候,就会想起我在树下做活儿的样子。”

我突然明白了李婶的坚持。这个摊位,这棵树,这十五年如一日的坚守,早已不仅仅是一种谋生手段,更是一种精神象征。

“去年过年,大儿子带了个姑娘回来,是他同事,也是老师。姑娘长得漂亮,人也懂事。”李婶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们说今年十月份就结婚,让我别再摆摊了,搬去市里和他们一起住。”

“那您…答应了吗?”我问道。

李婶笑着摇摇头,“我说再摆几年吧,等小儿子也成家了,我再考虑。其实…”她的声音低了下来,像是自言自语,“其实我舍不得这个摊位,舍不得这里的人和事。”

我看着李婶布满老茧的双手,心里泛起一阵酸涩。十五年的坚守,不仅培养出了两个有出息的儿子,也让她在这个小小的村口,收获了属于自己的尊严和价值。

“李婶,刚才那个城里人的提议,您真不考虑了?”我再次问道。

李婶看了看天色,开始收拾摊位上的东西。“老杨,我这手艺不单是为了卖钱。这些年来,村里多少人的婚事喜事都用了我做的鞋子和香囊。每到端午,看着孩子们脖子上挂着我做的香囊,我心里就高兴。这些,钱买不来。”

她把鞋子和香囊整齐地放进竹篮里,继续说道:“再说了,我这两手不是机器,做不了那么多。要是接了他们的单子,村里人来找我做东西,我哪有时间啊?”

夕阳的余晖透过槐树叶子,洒在李婶的脸上,勾勒出她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她是那么美,美得像一幅画,一幅饱含岁月沧桑却又温暖坚韧的画。

第二天一早,我又路过村口的时候,看到王丽和她的同事已经在李婶的摊位前等着了。

“李阿姨,考虑得怎么样了?”王丽热情地问道,“如果您觉得价格不满意,我们还可以再谈。”

李婶正在摆弄她的摊位,听到这话,抬头笑了笑:“姑娘,你们的心意我领了,但我这手艺不卖。”

王丽显得很惊讶:“李阿姨,我们出三倍的价格收购您的作品,这样总行了吧?”

李婶摇摇头,从竹篮里拿出一双新做好的布鞋和一个香囊,递给王丽。“这是我昨晚赶工做的,送给你们。钱就不用给了,就当感谢你们看得起我这手艺。”

王丽拿着鞋子和香囊,一脸不解:“李阿姨,我不明白,为什么…”

这时,一个穿着校服的小姑娘跑过来,气喘吁吁地对李婶说:“李婶,我奶奶让我来拿香囊,说是昨天订好的。”

李婶笑着从篮子里拿出一个绣着”福”字的红色香囊,递给小姑娘:“给,昨天刚做好的,告诉你奶奶,端午节戴上保平安。”

小姑娘接过香囊,高高兴兴地跑开了,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活泼。

李婶转向王丽,眼神温和但坚定:“姑娘,我这手艺伺候了村里人十五年,还要继续伺候下去。它不光是养活我的手段,更是我和这里人情往来的纽带。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份情,我割舍不下。”

王丽沉默了一会儿,似乎被李婶的话触动了。她小心地把鞋子和香囊放进包里,微微鞠了一躬:“李阿姨,我明白了。谢谢您的礼物,也谢谢您让我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手艺人精神。”

看着王丽他们离开的背影,我走到李婶的摊位前,笑着说:“李婶,您可真是拒绝了一笔大生意啊。”

李婶拿出针线,开始了一天的活计,阳光透过树叶,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笑着回答:“老杨,有些东西,真的不是用钱能衡量的。”

槐树下,微风吹过,带来远处麦田的清香。李婶的手在阳光下灵巧地穿梭着,针线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我知道,在这个日新月异的时代,还有这样一个女人,用她的坚守和匠心,编织着属于她自己,也属于这个村庄的温暖故事。

每当我路过村口的老槐树,看到李婶在那里专注地做着她的针线活,我都会想起那天她对城里人说的那句话:“这手艺不卖。”简单的四个字,却道出了一个手艺人最朴素也最深刻的情感。

又是一年端午时节,槐树下的摊位前排起了长队。李婶的大儿子从市里回来,站在一旁帮母亲招呼客人。小儿子虽然没回来,但听说已经在南方站稳了脚跟,准备明年也把对象带回家见父母。

看着李婶脸上幸福的笑容,我知道,她的选择是对的。这世上有些东西,确实不是用金钱能衡量的。就像她的手艺,不仅仅是一种谋生技能,更是一种精神传承,一种生活态度,一种对家乡、对亲人最深沉的爱。

村口的李婶,依旧日复一日地坐在槐树下,用她那双布满老茧的手,一针一线地缝制着美丽与温暖,也缝制着我们这个小村庄的魂与根。

外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