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随笔／凉鞋踏不回的夏风

隔了多年未曾添置凉鞋，立夏都一个多月了，便想着该为自己添置一双。

今晨闲步于步行街上，逛过一家家鞋店，却发现原本专卖皮鞋的铺子，如今也大多摆满了各色运动鞋；至于运动鞋专卖店，则更不必说了。

想来人们的生活确乎是日渐休闲起来，那曾经的高跟鞋，倒仿佛成了生僻而少人问津的物事了。

转过几家店铺，脚步终究还是拐向了表姐的鞋店。

她经营着品牌鞋店，陈列整齐有序。我一眼相中了一双凉鞋，样式恰是我所钟爱的，试在脚上，舒适自脚底蔓延而上——这感觉，竟已是七八年不曾重温了。

上一次买凉鞋时，表姐夫还在人世。当时表姐一面打量我一面笑问：“怎么极少见你买鞋？”我答说自己不费鞋，穿一双总要好几年。

那时表姐夫在柜台后头听见了，便打趣道：“像你这样不爱费鞋的顾客，可真要把开鞋店的饿瘦了！”他洪亮的笑声似乎犹在耳边回荡，然而今日，他却已离世多年。

表姐的生意倒是愈发红火，小城里盘下好几处店铺，鞋店、服装店皆有，分店开在商场最显眼的位置，规模日益扩展。

我低头细看新买的凉鞋，米白皮条裹着脚背，软木底踏着无声，仿佛踩在时光的绵软里——那昔日笑语犹在耳边，却分明已隔开一层幽明。

人间的路愈走愈宽，可柜台后头，却永远少了一个递鞋盒的身影。

世间事原无完美，正如鞋铺盈门却再听不到那句玩笑话。人生行路，一边拾取着新履，一边遗失着故人；这双足下的凉鞋，终究踏不进同一段夏风两回。

人生行路，总在得失之间踽踽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