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剑侠图:草鞋换剑!乱世孤儿惊遇落魄剑神?
发布时间:2025-06-28 12:25 浏览量:3
元至正二十三年,深秋。黄沙漫天的西北官道。
狂风卷着砂砾,抽打在脸上如同钝刀子割肉。天地一片昏黄,枯草在风里打着旋,像被扯碎的招魂幡。官道早已不成样子,车辙印被浮沙掩埋大半,路旁倒毙的饿殍无人收殓,几只瘦骨嶙峋的野狗正围着撕扯,发出令人牙酸的呜咽。
一个单薄的身影,正逆着这吃人的风沙,艰难跋涉。
他叫李天目,约莫十三四岁年纪,身量还未长开,裹着一身褴褛不堪、几乎看不出原色的破袄。乱蓬蓬的头发沾满沙尘,被汗水黏在额角。一张脸瘦得脱了形,颧骨高高凸起,嘴唇干裂出血口子,唯有一双眼睛,在灰扑扑的脸上亮得惊人,像两簇不肯熄灭的野火,死死盯着风沙深处模糊的方向——应天府。
他脚上那双破烂的草鞋,是浑身上下最值钱的物件。鞋底早已磨穿,露出黑红的脚底板,脚踝处被粗砺的草绳磨破了皮肉,混着泥沙,结了暗红的痂,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
“娘…应天…快到了…”他喉咙干得冒烟,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更像是对自己的一种催眠。怀里的半块硬得像石头的麸皮饼,是支撑他走下去的唯一念想。娘临死前死死攥着这块饼塞进他怀里,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只留下那句气若游丝的话:“天目…去应天…找你爹…活…活下去…”
爹?李天目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记忆里只有个模糊的背影,据说早年跟着红巾军走了,是死是活,谁知道呢?应天,不过是他在这茫茫乱世里,唯一能抓住的一根虚无缥缈的稻草。
风沙更烈了,卷起地上的碎石,打得人睁不开眼。李天目一个趔趄,差点栽倒。他死死咬着牙,把身体弓成虾米,用尽力气向前挪动。
**突然!**
一阵尖锐的、非人的惨嚎穿透风沙,直刺耳膜!
李天目猛地抬头,瞳孔骤缩!
前方十几丈外,官道拐角处,几匹瘦马惊惶地打着响鼻。三个穿着破烂皮甲、满脸横肉的汉子,正将一个同样行脚的商旅踹翻在地!那商人怀里死死护着一个包袱,口中哀嚎求饶:“军爷!军爷饶命!粮食…粮食都给你们!只求放条生路啊!”
“生路?”为首一个疤脸汉子狞笑,露出满口黄牙,手中锈迹斑斑的豁口腰刀寒光一闪,“这年头,粮食就是命!你的命,值几斤粮?”话音未落,刀光已无情劈下!
“噗嗤!”
血光冲天而起!温热的液体溅在冰冷的沙地上,瞬间被贪婪的沙土吸食大半,只留下暗红的痕迹。商旅的哀嚎戛然而止,身体抽搐几下,不动了。那疤脸汉子弯腰,粗暴地扯过沾满血的包袱,掂了掂,啐了一口:“妈的,晦气!就这点?还不够塞牙缝!”他凶狠的目光如同饿狼,扫向风沙中僵立如木偶的李天目。
“还有个小的!瘦是瘦了点,身上说不定藏了东西!”另一个三角眼的瘦子舔了舔嘴唇,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贪婪和杀意。
跑!
李天目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字!求生的本能像电流一样炸开,压倒了所有的恐惧和疲惫!他猛地转身,用尽吃奶的力气,朝着官道旁那片被风沙侵蚀得怪石嶙峋的乱石岗冲去!身后是疤脸汉子野兽般的咆哮和急促追来的马蹄声!
“小兔崽子!给老子站住!”
“抓住他!剥了皮看看有没有油水!”
乱石嶙峋,成了李天目唯一的屏障。他像只受惊的野兔,在犬牙交错的巨石间拼命闪躲、跳跃。碎石硌着他早已磨烂的脚底,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钻心的疼痛让他眼前阵阵发黑。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夹杂着恶徒的狞笑和刀鞘撞击马鞍的铿锵声,如同催命的鼓点!
“看你往哪儿跑!”疤脸汉子策马冲上一个矮坡,居高临下,狞笑着张开了手中的硬弓!一支秃羽箭闪着寒光,冰冷的箭头锁定了下方踉跄奔跑的瘦小身影!
死亡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李天目的心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
一道尖锐到刺耳的破空声,毫无征兆地从侧前方一座孤零零矗立的残破山神庙方向激射而来!速度之快,远超疤脸汉子射出的箭矢!
“噗!”
一声轻响,如同热刀切入牛油!
疤脸汉子射出的箭矢,竟在半空中被另一道更为凌厉的乌光精准无比地从中劈开!断成两截的箭杆无力地跌落尘埃。而那抹乌光去势不减,擦着疤脸汉子的头皮飞过,“夺”的一声,深深钉入他身后一株枯死的胡杨树干,兀自嗡嗡震颤!
竟是一柄通体乌黑、毫不起眼的铁剑!剑身无光,甚至有些地方布满了暗红色的锈迹,剑柄缠着脏污的麻绳,像根随手捡来的烧火棍。然而,就是这把“烧火棍”,此刻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疤脸汉子只觉得头皮一凉,几缕断发飘落,惊得他魂飞魄散!胯下战马也受惊人立而起,嘶鸣不已。
“谁?!哪个不要命的敢管爷的闲事?!”疤脸汉子又惊又怒,勒住惊马,色厉内荏地朝着破庙方向咆哮。三角眼和另一个同伙也惊疑不定地勒住马,警惕地望向那座死寂的破庙。
破庙坍塌了半边,残存的墙壁上爬满了枯藤,庙门早已不知去向,只剩下一个黑洞洞的豁口,如同巨兽张开的嘴。里面一片死寂,只有风穿过断壁残垣发出呜咽般的怪响。
李天目也惊魂未定地停下脚步,扶着冰冷的岩石剧烈喘息,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膛。他惊疑不定地望向那座救了他一命的破庙,里面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清。
“装神弄鬼!给老子滚出来!”疤脸汉子见无人应答,胆气稍壮,挥刀指向破庙。三角眼也抽出刀,三人互看一眼,小心翼翼地策马向破庙逼近。
就在他们的马蹄踏上庙前那片布满碎石和枯骨的平地时——
“滚。”
一个字。
一个平淡得没有任何起伏,甚至带着一丝浓重倦意的声音,从庙内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中飘了出来。这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瞬间刺穿了狂风的呼啸,清晰地钻入每个人的耳膜,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漠然。
伴随着这个字,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如同沉睡的洪荒巨兽打了个哈欠,悄然弥漫开来。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连肆虐的风沙都似乎停滞了一瞬。一股无形的、冰冷的压力,沉甸甸地压在疤脸汉子三人的心头!他们胯下的战马更是焦躁不安地原地踏蹄,打着响鼻,任凭主人如何鞭打呵斥,也死活不肯再向前一步!
疤脸汉子脸上的横肉抽动了几下,握着刀柄的手心全是冷汗。他闯荡多年,刀头舔血,对危险的直觉异常敏锐。庙里那位,绝非善茬!那股气息…比他们屠过的任何一个村庄里弥漫的绝望死气,还要让人胆寒!
“妈的…碰上硬点子了…”三角眼声音发颤,眼中惧意明显。
疤脸汉子脸色变幻,最终狠狠啐了一口浓痰,带着不甘和忌惮,死死瞪了破庙黑洞洞的门口一眼,又扫过躲在巨石后、同样惊疑不定的李天目,厉声道:“算你小子命大!走!”他调转马头,带着两个手下,如同丧家之犬般,迅速消失在茫茫风沙之中。
马蹄声远去,风沙依旧呜咽。
李天目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几乎虚脱地瘫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冰冷的汗水浸透了破袄内里。他望着那三个消失在风沙里的恶魔背影,又看向那座依旧死寂的破庙,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对庙中人的巨大好奇交织在一起。
他挣扎着爬起来,忍着脚底的剧痛,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朝着破庙那个黑洞洞的门口挪去。每一步都踩在碎石和枯骨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终于,他挪到了庙门口。里面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尘土、腐朽和淡淡血腥混杂的怪味。借着残破屋顶缝隙透下的几缕昏黄天光,他勉强看清了庙内的景象。
断壁残垣,神像坍塌,蛛网密布。一堆快要熄灭的篝火余烬旁,一个人影背对着门口,蜷缩在角落的干草堆里。
那人穿着一身几乎与破庙背景融为一体的灰黑色旧布袍,早已看不出原色,沾满了尘土和可疑的暗渍。头发枯槁散乱,像一蓬干草。他背对着李天目,身体微微佝偻着,只能看到一截同样沾满污垢的、瘦削得有些嶙峋的脖颈。他怀里似乎抱着什么东西,一动不动,像一尊没有生命的泥塑,只有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呼吸起伏,证明他还是个活物。
那把救了他命的乌黑铁剑,此刻就随意地斜插在离篝火不远的地上,剑身没入泥土小半,像根被遗弃的枯枝。
这就是刚才那个一声“滚”字吓退三个凶徒的人?李天目几乎不敢相信。他壮着胆子,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一丝敬畏:“多…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角落里的人影毫无反应,仿佛根本没听见。
李天目有些局促,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不知该进该退。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自己那双破烂不堪、沾满血污泥泞的草鞋上。脚底的伤口被冷风一吹,火辣辣地疼。他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脚趾。
就在这时,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的身影,极其缓慢地动了一下。一个沙哑、干涩,仿佛很久没有说过话,又像是砂砾摩擦的声音,突兀地在死寂的破庙里响起:
“小子…”
李天目浑身一僵,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那声音顿了顿,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渴望:
“…你的草鞋,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