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国大校杨国喜忆长征:“三件宝”成就了我们这些“红小鬼”

发布时间:2025-07-11 01:43  浏览量:5

我叫杨国喜,1921年出生于四川巴中。1933年参加革命,1935年参加中国工农红军,1936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参加长征时,我年仅14岁,是宣传队中的一名“红小鬼”,草鞋、行军棍和红军笔这三件宝,对我记忆最深。

杨国喜大校

行军打仗离不开两只脚板,当年红军长征就是靠两只脚板套上两只草鞋,走过万水千山的。

可想而知,爬雪山过草地,要磨坏多少鞋。这么多鞋,从哪里弄呢?没有鞋,打赤脚能不能走呢?

回答是能走,又不能走。所谓能走,是因为红军指战员大部分是南方穷苦老百姓家长大的,缺吃少穿,常年光着脚跑到田里干活,吃苦惯了,磨炼出来了。

在红军队伍里,为了崇高的革命事业,在长征中,即使一时没有鞋穿,也能坚持走一阵子。但是到严冬季节、爬雪山和荆棘路时,光着脚走就不行了。

怎么办?红军长征路上又没有制鞋厂,每日走的都是新区,一时又难以得到群众的支持,红军又无钱买鞋,最根本的方法,就是发扬红军一贯的光荣传统,现有的要节约,没有的要自力更生自己打草鞋。

行军穿鞋是十分费的,在爬雪山过草地时有时一天半天就能穿坏一双。有鞋穿的都很爱惜自己的鞋,坏了就缝了又缝,补了又补,一般布鞋底脱了帮,掌了又坏,坏了又掌,实在不行就用草绳捆绑在脚上。

这些穷苦孩子,在家也不都穿布鞋,皮鞋连见都没见过,穿草鞋打草鞋却不陌生,发扬这个优势和长处,只要有稻草,随时用随时打,有时一次就打好多双。

稻草打草鞋是最理想最方便最便宜的材料,可是到了没稻谷的地方就成了问题,爬雪山过草地就更是个难题了,出路在于发动群众,群策群力,如找那些茅杆柔软之类草木植物的东西,有的还找来了桐树皮,有的又找到了一把把野麻,处置之后也能打成很结实很美观的草鞋。布条麻用来打凉鞋,那是高级、舒适、结实、美观的鞋子,像这类是很少的。

打草鞋体现出来的艰苦、乐观的革命精神永远鼓舞着我们。

红军在长征途中,不少同志与行军棍结下了深厚的感情,在艰难困苦的环境中,它能帮助渡过难关,如渡河、夜行军、爬雪山和过草地等。

它就是指战员的伙伴和得力助手。爬雪山难于上青天,手里的棍子就增强翻越雪山的力量。一踏上草地,就给来了个下马威。茫茫无际的草原,浊水到处乱窜,行军棍就伴随我们走过草地。

红军开始是战略大转移,后来叫长征,当时为了避开敌人大部队的围追堵截和飞机轰炸,免遭意外的损失,所走的大部分是深山老林,羊肠小道,在没路的地方开出新道,小伙子两条腿走起来还行,可是伤病员和上了年纪的老人就要有帮手。遇到难走的路,像爬雪山过草地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手里都有一根棍子,这不起眼的小东西,可也为革命立了大功啊。

用它探路用,过草地在泥水里往前行,不知深浅,棍子就成了开路先锋,探准了才迈步,探不准继续探。即使前面已经走过人的,也不能麻痹大意,因草地泥淖太多,不小心就陷进去了。有一次,我们宣传队在路旁进行宣传鼓动工作,与前面拉开了距离,走在队前头的同志踏着部队脚印前进,可一下子就陷进去了,还好,后面的队员一个接一个把他拉住,他才没有陷入泥潭牺牲。

走不动了,就相互拉着棍子走,提起神来,过草地伤病员越来越多,没有那么多人去抬,去背,有时就相互搀扶着,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病号拉着身体好的人的棍子,借助着持棍人的拉力往前走,这个办法用得最多最普遍,再就是过河的时候前后都相互抓住棍子,过得就比较安全。

在草地夜间宿营搭棚,棍子可用作支撑物,还可以用来晾晒东西或用来烧火煮饭,更可以用它来保护自己免受野兽侵害。

每个人都十分爱惜自己的行军棍,给自己的行军棍取上个动听的名字,比如:“红军棍”、“一条腿”、“一只手”、“手拐杖”、“指挥棍”、“离不开”、“助友棍”等等,名字繁多,不胜枚举。

彼时,我不过是个刚满十一岁的“红小鬼”。在我所在的红军队伍里,像我这般十一二、十三四岁的“红小鬼”比比皆是!切莫小觑我们这些“娃娃兵”,大家皆是党从死亡边缘拯救出来的穷苦孩子,无惧艰难困苦,亦不畏流血牺牲,作战时英勇无畏。然而,有一点不得不提,我们未曾踏入过学校的大门,识字量少得可怜。

出于革命的需求,上级决定在我们之中开展识字运动。但战友们皆出身贫苦,无一有文化,究竟该找谁担任教员呢?虽说难以寻觅饱读诗书之人来当教员,可认识一两个字的人总归是有的!于是,认识一个字的,我们尊其为“一字师”;认识两个字的,便称其为“两字师”。我的入党介绍人李路宝同志,年长我几岁,参军也稍早一些,识字较多,自然而然地成了我们当中的“大学问家”。

我们的大课堂,便是那蜿蜒的行军之路。出发之前,每个人都需精心寻觅一块桦树皮、薄木板之类可供书写之物,将其当作识字板。而后,把当日要学的几个字工整地书写其上,再挂于前方同志的背包之上。待队伍启程,众人便在行进间学习。瞧那蜿蜒曲折如长蛇般的队伍,一人紧随一人,一路上,教字念字之声连绵不绝,此起彼伏。

红军的生活无疑是艰苦的,然而精神财富却极为丰饶。同志们皆明晰自己为何而学、为谁而学,故而学习的劲头十足。行军之时学,宿营之际学,做游戏的时候亦在学。同志们把生字写在类似扑克牌的薄木片上,谁抽到木片,谁就要念出上面的生字,学字认字的方法可谓丰富多彩。

随着识字量的不断增加,我们开始尝试连字成句。起初,我们学习“我们是红军”,继而学习“红军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军队”等语句。后来,我们还创造性地发明了快速识字的积累法,以已学之字为引领,将尚未学习的同音字依次排列。

起初,大家书写的字迹参差不齐,笔画长短不一,字形更是千奇百怪,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仿佛形态各异的士兵,毫无整齐可言。然而,经过半年有余的不懈努力,同志们笔下的字迹如同训练有素的队伍,逐渐变得整齐划一。

而我,已然成为一名“宣传员”。我用一大把生麻,精心且结实地绑成一支硕大的毛笔刷子,提着一只装满石灰水的洋铁桶,竟能在红军途经的村头、路口,挥毫写下大幅标语。

到了抗日战争时期,我们这些曾经手握“红军笔”的“娃娃兵”,许多同志已然具备独立撰写报告、总结的能力。1946年,解放区的报纸刊登了我撰写的第一篇战地报道。我凝视着报纸上排列整齐的铅字,心潮澎湃,感慨万千。正是党,让我们这些曾经目不识丁之人,得以开启知识的大门。

新中国成立后,我这个历经战火幸存下来的“红小鬼”,先后担任了解放军第十九兵团军政干部学校政治部主任,第七步兵预备学校政治委员,吉林省通化军分区政治委员,沈阳军区外长山要塞区副政治委员、第二政治委员,中共旅大市市委书记,沈阳军区旅大警备区副政治委员、顾问等职。1955年被授予上校军衔。1964年晋升为大校军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