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脑洞大开的文?

发布时间:2025-07-15 07:14  浏览量:6

我死了四次,才在第五次轮回中看清真相。那些救了我的荒诞巧合——松开的鞋带、滚落的硬币、老人的哭喊、甚至一辆破玩具车——不过是死神暂时的戏弄。它们延迟了死亡,却从未真正阻止。直到第五次,当床头出现前四次死亡的遗物,我才明白,轮回的终点站着那个腰间缠满炸药的司机。

1

滚烫的铁雨是第一次死亡的触感。没有预兆,右肩胛骨猛地一凉,像被浸在冰水里的刀锋狠狠捅穿。巨大的力量将我整个人从地上拔起、抛掷,视野瞬间颠倒旋转。天空,那片饱含沙尘、灰蒙蒙的天空,短暂地占据了我全部的视线,随即又被炸开的黑色泥土和灼热的金属碎片粗暴地涂抹覆盖。呛人的硝烟、浓烈的血腥味、还有皮肉被烧焦的恶臭,瞬间塞满了我的口鼻和肺叶,每一次徒劳的抽吸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身体重重砸在地上,骨头碎裂的闷响清晰得可怕。我能感觉到温热的液体正从躯干上数个巨大的破口里汩汩涌出,迅速带走体温和力气。意识像一盏接触不良的灯,在剧烈的痛楚中忽明忽灭。我徒劳地想动一下手指,哪怕是勾动一下相机快门的力气都没有了。视线开始模糊,染血的沙砾黏在眼球上,视野的边缘疯狂地向中心收缩,被浓稠的、不断逼近的黑暗吞噬。
最后看到的景象,是离我不到半米远的地方,我那台老旧的尼康相机镜头,被一块扭曲的弹片彻底贯穿。玻璃碎片和金属残骸混在一起,反射着这片废墟地狱里最后一点微弱的、浑浊的天光。那光点,是我世界里熄灭前的最后一点星火。
死亡。彻底的,粉身碎骨的死亡。

2

嘀嗒…嘀嗒…嘀嗒…
一种规律、冰冷、带着机械感的细微声响,固执地钻入混沌的脑海。它像一根尖锐的针,刺破了沉重的黑暗。我猛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瞬间灌入肺腑,激得我一个哆嗦,彻底清醒过来。
睁眼。熟悉的天花板。斑驳的石灰顶棚,一盏蒙尘的节能灯管发出嗡嗡的低鸣。身下是粗糙的、带着汗渍和尘土气息的薄毯。窗外,天色是那种惨淡的、灰蒙蒙的鱼肚白,几缕微光勉强挤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几道平行的、死气沉沉的光带。空气里弥漫着廉价空调制冷剂和灰尘混合的、特有的陈腐气味。
这里是萨拉热窝西区,我租住的廉价公寓。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咚咚咚地撞击着肋骨,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全身的皮肤绷紧,冷汗瞬间浸透了贴身的背心,黏腻冰冷地贴在身上。我几乎是弹坐起来,右手下意识地死死捂住右肩胛骨的位置——那里完好无损,只有皮肤下脉搏的狂跳隔着薄薄的衣物清晰地传递到手心。
没有贯穿的剧痛,没有喷涌的鲜血,没有骨头碎裂的闷响。只有一种劫后余生般、深入骨髓的虚脱感,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噩梦初醒的恍惚。
我死了。就在刚才。被炸得支离破碎。
可为什么又在这里醒来?
床头柜上,那个廉价的塑料电子闹钟,红色的数字正无声地跳动着:05:47。秒针一格一格地挪动,发出那种令人烦躁的“嘀嗒”声。
我用力甩了甩头,试图驱散脑中那挥之不去的血腥画面和濒死的冰冷触感。是噩梦?一个太过真实、太过细节的噩梦?可肩胛骨被贯穿时那种深入骨髓的冰凉感,还有肺叶被硝烟和血沫堵塞的窒息感,都真实得可怕。

3
门被轻轻叩响,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清晨里格外清晰。
「陈?醒了吗?」 是房东太太玛利亚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当地口音和一丝小心翼翼的疲惫,「水…又停了。可能要到中午。抱歉。」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紧,像被砂纸磨过:「知道了…谢谢,玛利亚。」 声音嘶哑得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门外脚步声渐渐远去。
我掀开毯子,赤脚踩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脊椎。走到窗边,手指有些发颤地拨开百叶窗的一条缝隙。
楼下狭窄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几片废纸和塑料袋在晨风中打着旋儿。几辆被遗弃的、布满弹孔和锈迹的汽车残骸堆在街角,像巨大的、沉默的钢铁坟墓。远处,城市的天际线被低矮的、破败的建筑切割得参差不齐,几根孤零零的残破烟囱指向灰白的天空。一片死寂。一种大战来临前,令人窒息的死寂。
这景象,和“梦里”被炸飞前看到的最后一瞥,一模一样。
胃里一阵翻搅。我冲到狭小、肮脏的洗手间,拧开水龙头。水管发出一阵空洞的呻吟,几滴浑浊的液体滴落,随即彻底干涸。水真的停了。我撑着冰冷的陶瓷洗手池边缘,看着镜子里那张脸——苍白,眼窝深陷,下巴上冒出一层青黑的胡茬,额角还挂着一滴冷汗。眼神里充满了惊魂未定和深重的茫然。
那真的只是一个梦吗?为什么每一个细节——停水、窗外的死寂、玛利亚的敲门声——都严丝合缝地对上了?
一种巨大的、莫名的恐慌攫住了我。像无形的冰冷海水,瞬间淹没了脚踝,并迅速向上蔓延。我猛地转身回到房间,几乎是扑到床边,抓起那台被弹片贯穿的相机——它完好无损地躺在背包旁边,冰冷的金属外壳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哑光。我颤抖着手指打开镜头盖,对着窗外灰白的光线看去——镜头光洁如新,没有任何裂痕。
我颓然跌坐在床沿,手里紧紧攥着冰冷的相机,仿佛它是连接现实与那个可怕“梦境”的唯一锚点。汗水顺着鬓角滑落。混乱的思绪在脑中激烈碰撞:是压力太大导致的幻觉?是某种创伤后应激障碍提前发作?还是…某种无法理解的、超越认知界限的事情发生了?
无法解释。也无人可问。
时间在巨大的困惑和残留的恐惧中缓慢爬行。窗外,城市渐渐苏醒,远处传来几声模糊的汽车引擎声和零星的人语。死寂被打破了,但那沉重的、令人不安的底色并未改变。
我强迫自己行动起来。打开背包,检查装备:备用电池、笔记本、录音笔、卫星电话、急救包…一样一样清点,动作机械而僵硬。指尖触碰到急救包里卷好的止血绷带时,那个“梦境”中血液汩汩涌出的冰冷触感再次鲜明地浮现,胃里又是一阵抽搐。我深吸一口气,把那卷绷带塞到了背包最深处。
穿戴好厚重的防弹背心,扣紧头盔的系带。背心和头盔的重量压在身上,带来一种虚假的安全感。最后看了一眼镜中那个全副武装、眼神却依旧带着一丝涣散的自己,我抓起相机和背包,拉开房门。
走廊里弥漫着潮湿发霉的气味。楼梯是简陋的水泥台阶,边缘已经破损剥落。我一步一步往下走,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显得格外沉重。楼下小厅里,玛利亚正佝偻着背,费力地用一只小桶收集着从漏水管道滴下的浑浊水滴。看到我下来,她布满皱纹的脸上挤出一点歉意的苦笑,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生活的重压。
「小心点,陈,」她用沙哑的声音叮嘱,指了指门外,「今天…感觉不太对。街上很空。」
我点点头,喉咙发紧,只挤出一个干涩的音节:「嗯。」
推开那扇沉重的、布满划痕的金属门,清晨带着凉意的空气涌了进来,夹杂着废墟特有的尘土和淡淡硝烟味。我迈步走上街道。阳光很淡,无力地涂抹在断壁残垣上。街口那家面包店没有像往常一样开门,卷帘门紧闭着。整条街确实异常空旷,只有两三个行色匆匆的身影贴着墙根快速走过,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我下意识地再次确认了一下防弹背心的搭扣是否扣牢。按照“梦境”的记忆,爆炸点就在前方大约两百米处,一个靠近十字路口的废弃报刊亭旁。
脚步变得异常沉重。每向前一步,都像是在走向一个既定的、血肉模糊的终点。右肩胛骨的位置又开始隐隐作痛,一种源自“记忆”深处的幻痛。
距离那个路口越来越近。我的呼吸不由自主地变得粗重起来,目光死死盯着前方那片空地的边缘。就是那里…“梦里”的冲击波就是从那个方向席卷而来。
视野里,那个废弃的报刊亭歪斜地立在街角,被涂鸦和弹孔覆盖的绿色铁皮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周围散落着碎石和垃圾。没有任何异常的迹象。只有死寂。一种紧绷到极致的死寂,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十米…五米…心脏快要跳出喉咙。
就在我几乎要迈过那个“死亡标记点”的瞬间,右脚鞋带毫无预兆地松开了。长长的鞋带拖在地上,随着我的脚步,随时可能把自己绊倒。
「该死!」我低声咒骂了一句。这该死的鞋带!在这种鬼地方,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致命!我几乎是本能地、带着一丝焦躁地迅速蹲了下去,把相机小心地放在脚边的地上,手指飞快地重新系紧右脚的鞋带。鞋带粗糙的质感摩擦着指尖。
就在我低头专注系鞋带,视线完全投向地面的那一刹那——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毫无征兆地在极近的距离猛然炸开!狂暴的冲击波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我的后背和头盔上!巨大的力量推得我整个人向前猛地扑倒!刺眼的白光瞬间吞噬了视野,紧接着是浓得化不开的、呛人的黑烟和漫天飞舞的沙石、碎屑!

4
噼里啪啦!无数碎石、玻璃碎片、金属残片像冰雹一样猛烈地砸落在我刚刚蹲伏的位置附近,发出密集而恐怖的声响。一块巴掌大、边缘锋利的混凝土块“咚”的一声砸在我放在地上的相机旁,离我的手指不到十厘米!灼热的气浪裹挟着呛人的硝烟和血腥味,猛烈地灌进我的口鼻。
我整个人被冲击波死死按在地上,脸颊紧贴着冰冷粗糙、布满砂砾的路面,耳朵里充斥着尖锐的、持续不断的蜂鸣声,完全盖过了爆炸后的混乱噪音。世界在疯狂旋转、颠倒。胸腔被挤压得几乎无法呼吸,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烟和尘土,引发剧烈的咳嗽。
意识在剧震和耳鸣中摇摇欲坠。过了好几秒,或者更久?我才艰难地、一点一点地抬起头,甩掉头发和脸上的碎石尘土。眼前一片模糊,被烟尘和生理性的泪水覆盖。
透过弥漫的烟尘,我看到刚才站立位置的前方,那个废弃的报刊亭连同旁边的一段矮墙,已经彻底消失了。原地只剩下一个冒着黑烟的焦黑大坑,边缘还在燃烧着一些不明碎片。坑周围散落着扭曲的金属、水泥块和……一些难以辨认的、深色的组织碎块。
就在我刚刚应该站立的地方,一块巨大的、扭曲变形的汽车残骸深深地嵌入了地面。如果我没有蹲下系那个该死的鞋带……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窜上头顶,头皮阵阵发麻。我趴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咳嗽着,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鼓,几乎要挣脱束缚跳出来。冷汗瞬间浸透了里层的衣物,黏腻地贴在皮肤上,被防弹背心捂着,又冷又热。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我就和那个报刊亭一样,变成坑里的一堆碎肉了!
爆炸点周围开始响起混乱的呼喊声、尖叫声。有人受伤了,痛苦的呻吟断断续续传来。远处似乎有枪声零落地响起。
我挣扎着爬起来,双腿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弯腰捡起地上的相机,塑料外壳被飞溅的石子砸出了几个凹痕,但奇迹般地还能工作。我顾不上检查自己,职业本能驱使着我,颤抖着举起相机,对着那还在冒烟的弹坑、对着周围惊恐奔逃的人群、对着远处零星交火的街巷方向,按下了快门。镜头在烟尘中捕捉着混乱和伤痛。
快门声在持续的耳鸣中显得那么微弱。每一次按下,手指都在颤抖。每一次取景框里掠过的景象——破碎的肢体、流淌的鲜血、绝望的眼神——都像一根根冰冷的针,刺进我混乱的大脑,与那个“梦境”中的血腥画面疯狂重叠、印证。
不是梦。那不是梦。
那濒死的冰冷和撕裂感,真实得刻骨铭心。而这第二次的爆炸,位置、威力、甚至那卷帘门紧闭的面包店…都与“梦境”的预演严丝合缝!
难道…难道那不仅仅是“梦境”?难道我真的…死过一次?然后,又回来了?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炸响的惊雷,瞬间劈开了我混乱的思绪,带来一种比死亡本身更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我站在原地,手里冰冷的相机仿佛有千钧重,周围的混乱尖叫和枪声似乎都变得遥远模糊。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滴在相机的取景器上。
为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巨大的冲击力虽然让我避开了爆炸核心的撕裂,却将我狠狠抛飞!后脑勺毫无缓冲地、结结实实地撞在身后一堵断墙裸露出来的、锈迹斑斑的粗钢筋上!
“咔嚓!”
颅骨碎裂的闷响清晰得如同在耳边炸开!剧痛和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温热的液体从后脑汹涌而出,浸透了头盔内衬。意识像断线的风筝,急速坠入冰冷、无声的深渊。系鞋带救了我免于当场粉身碎骨,却将我精准地送到了这根等待已久的、致命的钢筋面前。

5

嘀嗒…嘀嗒…嘀嗒…
冰冷的电子钟声再次刺破黑暗!我猛地睁眼!
依旧是斑驳的天花板…嗡嗡的节能灯…灰白的天光…05:47。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冷汗瞬间浸透全身!后脑仿佛还残留着被钢筋洞穿的剧痛和冰冷!颅骨碎裂的死亡感如此清晰!
第三次!我又回来了!
巨大的恐惧和荒谬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心脏。死亡是真实的!每一次都是!那系鞋带的“巧合”,只是延迟了毁灭,却没能阻止它!这一次,等待我的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