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左手撑着伞,右手藏起胃癌诊断书
发布时间:2025-07-16 03:01 浏览量:3
我永远记得那个暴雨倾盆的傍晚。陈默蹲在玄关给我系鞋带时,雨水正顺着他的发梢往下滴。他左手撑着伞,右手把鞋带挽成漂亮的蝴蝶结,动作娴熟自然,像往常一样。我盯着他后颈新冒出的白发,突然意识到这个男人已经为我系了七年鞋带。
“今天加班吗?”我晃了晃脚上的运动鞋。
“要赶个标书。”他站起来时,西装下摆沾了点水渍,“冰箱里有姜茶,记得热了喝。”
这样的对话重复了2555次,从我们结婚那天开始。陈默总能把每个细节都打磨得发亮:早晨六点半的蜂蜜水,生理期时永远温在保温杯里的红糖水,甚至我随手扔在沙发上的袜子,第二天总会出现在衣柜里。
直到去年冬天,我发现鞋带开始松了。那天我踩着积雪去超市,刚走到楼下就发现左脚的鞋带散了。我蹲下来系,指尖被冻得通红,突然想起陈默最近总是凌晨才回家。厨房的垃圾桶里堆着没洗的碗,阳台上他的西装挂了三天也没收。
“最近是不是太累了?”晚上他躺在床上刷手机,我试着碰了碰他的肩膀。
“嗯。”他往床沿挪了挪,屏幕蓝光映得他眼底发青。
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这个曾经为我吹头发时会数清每根发丝的男人,正在慢慢变成一团模糊的影子。
转折发生在今年春天。那天我照例去他公司送胃药,却在茶水间听见两个女同事的对话。
“陈经理最近总往医院跑?”
“好像是他母亲住院了,肺癌晚期。”
我站在隔间里,听见瓷杯磕在桌面的清脆声响。陈默母亲三年前就去世了,这个谎言像根冰锥扎进我的太阳穴。
当晚他回来时,我正在给女儿辅导作业。女儿突然问:“爸爸,为什么你最近不帮我吹头发了?”
陈默的手在女儿头顶僵住,我看见他无名指上的婚戒在台灯下泛着冷光。
“明天带你去游乐场好不好?”他试图转移话题,女儿立刻欢呼着去翻书包。
我站在原地,看着这个用拙劣谎言粉饰太平的男人,突然想起我们刚结婚时,他连我多吃了半碗饭都要追问是不是怀孕了。
深夜,我摸到他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密码还是女儿生日,相册里却多了个隐藏文件夹。最新一张照片是医院走廊,陈默扶着个穿病号服的中年男人,那人眉眼和他像极了七分。
“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把手机摔在他面前时,窗外正下着雨。
他盯着照片看了半晌,突然笑出声:“上个月查出来的,胃癌中期。”他指了指自己的胃部,“医生说要尽快手术。”
我这才发现他瘦了整整一圈,原来藏得那么好的病痛,最终还是从西裤腰围里漏了端倪。
手术那天我在手术室外等得腿软,护士让我签知情同意书时,笔尖在“直系亲属”那栏抖得厉害。
陈默从麻醉中醒来第一句话是:“女儿的舞蹈课别忘了交费。”
我忽然想起七年前的婚礼现场,司仪问我们是否愿意无论健康疾病都相伴一生。那时我们以为那只是个过场,直到此刻才真正听懂誓言的重量。
现在他恢复得不错,每天傍晚都会陪女儿在小区里学骑自行车。上周我洗衣服时,从他口袋里摸出张皱巴巴的缴费单——肿瘤科特需门诊的挂号费。
“怎么不告诉我?”我把单子拍在餐桌上。
他正在给女儿扎歪歪扭扭的辫子,闻言手一抖:“怕你担心。”
女儿突然插嘴:“爸爸说妈妈是超人,不能流眼泪。”
我望着这个连鞋带都系不利索的男人,突然想起某个暴雨夜。他冒雨从公司赶回来给我送胃药,发梢滴着水蹲在我面前:“张嘴,啊——”
原来真正的爱情,从来不是永远不吵架,而是在知道所有真相后,依然愿意蹲下来为你系鞋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