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4年我应征入伍,在部队工作九年后,我从指导员的职位上转业

发布时间:2025-07-16 13:47  浏览量:5

那是1983年春天的事儿了。

我拎着一个绿色帆布包,站在县城汽车站的月台上,看着远山如黛,心里五味杂陈。

九年军旅生涯,说结束就结束了。

从指导员的位子上下来,说不失落是假话,可转念一想,能活着回来,还能完完整整的,这就是福气了。

1974年应征那会儿,我还是个十八岁的毛头小子。

村里人都说我有出息,能进部队当兵,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儿。

娘送我到村口,红着眼圈儿没说话,只是把一双新布鞋塞到我手里。

"穿坏了,娘再给你做。"

这话我记了九年,那双鞋我一直舍不得穿,收在箱子底下。

部队在西北,戈壁滩上风沙大得能把人埋了。

刚去那会儿,我这个南方娃子适应不了,鼻子天天流血,嗓子眼儿像冒火似的。

班长是个河南人,话不多,但心细。

每天晚上都给我端一碗热水,"小梁,润润嗓子。"

慢慢地,我在那片荒凉的土地上扎下了根。

训练、学习、工作,一步一个脚印儿往前走。

连长看我有文化,让我当了文书。

那时候我写得一手好字,部队里的标语横幅都是我写的。

后来又提拔我当排长,再后来就是指导员了。

那些年,我见过战友们为了一封家书哭得稀里哗啦,也见过大家为了一顿饺子高兴得像过年似的。

苦是真苦,但那种兄弟情谊,那种为了共同目标奋斗的劲头儿,让人觉得值。

记得有一年冬天,戈壁上下了三天三夜的雪,我们的通讯设备出了故障。

我带着两个战士,冒着风雪去抢修线路。

风刮得人站都站不稳,雪花打在脸上像刀割似的。

可我们没有退缩,硬是在零下二十多度的天气里,把线路给修好了。

那一刻,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我们三个大男人都哭了。

1982年,部队精简整编,我这个指导员要转业了。

说不舍得,那是假话。

可家里来信,说爹的身体不太好,腰疼得厉害,干不了重活儿了。

娘年纪也大了,一个人撑着家里那几亩地,实在不容易。

我想起那双布鞋,想起娘送我时的眼神,心里就软了。

选择回家,是对的。

转业的手续办得挺顺利,组织上照顾,给我安排到县里的农机站工作。

站长是个老同志,五十多岁,见了我很客气。

"小梁啊,听说你在部队当过指导员,有经验,以后这儿就靠你多操心了。"

我点点头,心里却忐忑不安。

农机站的活儿和部队完全不一样,修拖拉机、管理农具、跑腿送货,这些我都不熟悉。

头几天,我连螺丝刀都拿不稳,被师傅们笑话。

"指导员,你这手怎么这么生呢?"

我脸红得像猴屁股,"我学,我好好学。"

老王师傅是站里的技术骨干,四十多岁,手艺精湛。

他看我笨手笨脚的样子,摇摇头,"当兵的就是不一样,理论一套一套的,干活儿就抓瞎了。"

这话虽然不好听,但我知道他说得对。

我暗下决心,一定要把这门手艺学会。

白天跟着师傅们干活儿,晚上回家啃技术书。

那些机械原理图看得我头昏脑胀,密密麻麻的线条像蚂蚱腿似的。

可我不服输,当兵的时候,连长常说,"困难像弹簧,你强它就弱。"

我把这话当成座右铭,贴在宿舍的墙上。

一个月后,我终于能独立修好一台小型脱粒机了。

老王师傅拍拍我的肩膀,"小梁,行啊,有两下子。"

我心里美滋滋的,比在部队受嘉奖还高兴。

可就在这时候,出了点小插曲。

站里新来了个年轻人,叫小李,是技校毕业的,一来就被安排做我的助手。

这小子有点不服气,觉得凭啥一个当兵的要管他。

有一次修拖拉机,他故意不配合,结果把零件给装错了。

机器一开动,"嘭"的一声,冒出一股黑烟。

老王师傅脸都绿了,"这是咋整的?"

小李红着脸不说话,我心里明白是咋回事。

"王师傅,是我没检查仔细,我负责。"

老王师傅狠狠瞪了小李一眼,"小梁,你别护着他。"

我没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把机器重新拆开检修。

晚上收工的时候,小李主动找到我。

"梁哥,对不起,是我故意的。"

"知道错了就行,以后好好干。"

"你咋不告状呢?"

"告状有啥用?咱们是一个锅里吃饭的兄弟。"

从那以后,小李对我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干活儿比谁都积极。

春天到了,正是农忙季节。

各村的农具都要检修,我们几乎天天往外跑。

有一次去十里外的张家村,一台拖拉机坏在半路上了。

老王师傅蹲在地上摆弄了半天,满头大汗。

"这活儿不好干,零件磨损太厉害,得回去拿工具。"

我看了看天色,乌云密布,快下雨了。

"王师傅,我回去取,你在这儿看着。"

"路这么远,你一个人怎么行?而且看这天,马上就要下雨了。"

"没事儿,跑惯了,当兵那会儿五公里越野是家常便饭。"

我骑着28自行车往县城赶,雨点儿已经开始往下掉了,打在脸上凉丝丝的。

到了农机站,找齐工具,又往回赶。

雨越下越大,像泼水似的,我浑身都湿透了,但心里着急。

张家村的春播等着这台拖拉机呢,耽误一天就是耽误一季的收成。

赶到现场的时候,我像个落汤鸡似的,雨水顺着头发往下滴。

老王师傅接过工具,眼神有些复杂。

"小梁,你这是何苦呢?"

"应该的,王师傅,农时不等人啊。"

我们冒雨把拖拉机修好了,雨水和机油混在一起,把我们俩搞得像泥猴子似的。

村民们围过来,七嘴八舌地道谢。

"这小伙子真不错,当过兵就是不一样。"

"雨这么大还跑来跑去的,真是好人呐。"

"小伙子,快到屋里暖和暖和,别冻着了。"

老王师傅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收拾工具。

回去的路上,他突然开口,"小梁,我以前小看你了。"

"王师傅,您别这么说。"

"当兵的确实不一样,有责任心,有担当。"

"咱都是为人民服务,没啥区别。"

从那以后,老王师傅对我的态度完全变了。

不仅教我技术,还跟我聊天,说些站里的事儿。

"小梁啊,你这样的人,在咱们站里能干出名堂来。"

我心里暖暖的,觉得所有的努力都值了。

夏天的时候,站里来了个新任务。

县里要搞农业机械化示范点,需要有人去负责技术指导。

站长找到我,"小梁,这活儿你去干吧,有挑战性,也是个机会。"

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示范点设在离县城三十里的高家庄。

那里的地势复杂,丘陵起伏,传统的耕作方式效率不高。

我带着几台新式农机下乡,准备大干一场。

可现实比想象的要困难得多。

村民们对新机器半信半疑,担心把地给弄坏了。

村长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说话很直接。

"小梁同志,你这机器好是好,可万一出了问题,谁负责?"

"村长,我负责。"

"你一个外来的,说走就走,我们找谁去?"

这话说得我哑口无言,心里有点发堵。

晚上住在村部,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想起部队里处理棘手问题的经验,我决定从最简单的做起。

第二天一早,我就到田里去,挽起裤腿下地干活儿。

村民们看我这个样子,都觉得新鲜。

"这个当兵的,还挺实在,不像那些只会耍嘴皮子的干部。"

我先选了村长家的一小块地做试验。

仔细调试机器,一遍遍地演示操作流程。

村长站在田埂上,叼着旱烟袋,看得很仔细。

"这玩意儿真能提高效率?"

"村长,您看着,保准比人工快一倍。"

一上午的时间,我用新机器把两亩地给整好了。

按照传统方式,至少需要一整天。

村长的眼睛亮了,旱烟袋都忘了抽。

"这家伙,真有两下子!"

消息传开了,附近几个村的人都来看热闹。

有人问东问西,有人还要试着操作一下。

我一一耐心解答,手把手教他们。

可就在示范点工作进展顺利的时候,出了个小状况。

一台新式播种机突然出了故障,种子撒得到处都是。

几个村民围过来,有人开始议论纷纷。

"我就说嘛,这新玩意儿不靠谱。"

"看看,浪费了多少种子。"

村长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小梁,这咋整?"

我心里着急,但表面上保持镇定。

蹲下来仔细检查机器,发现是一个小零件松动了。

拧紧螺丝,重新调试,机器又正常工作了。

"乡亲们,是我检查不仔细,浪费的种子我来赔。"

"不用赔,不用赔,机器有点毛病很正常。"村长摆摆手。

经过这个小插曲,村民们反而更信任我了。

觉得我这个人实在,有问题不推脱,敢担责任。

一个星期后,示范点的工作初见成效。

几台农机在田间来回穿梭,村民们的脸上都带着笑容。

村长拉着我的手,激动得不行。

"小梁啊,这次可多亏了你,比去年省了一半的人工。"

"村长,这是我应该做的。"

"你这个当兵的,真不一般,有本事还不摆架子。"

秋收的时候,示范点的产量比往年提高了三成。

县里的领导专门来视察,对我的工作给予了高度评价。

"小梁同志年轻有为,有知识有技术,还有军人的优良作风。"

站长更是高兴得合不拢嘴,"小梁,你给咱们站里争光了。"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走在乡间小路上,看着满天繁星,心里特别踏实。

虽然离开了部队,但我找到了新的价值。

用自己的知识和技能为老百姓服务,这和在部队保家卫国一样有意义。

秋天的风吹过田野,带着收获的香甜,还有新翻土地的气息。

我想起刚转业时的忐忑不安,想起老王师傅最初的冷眼,想起村民们从怀疑到信任的转变。

这一路走来,我学到的不仅仅是修机器的技术,更重要的是如何在新的环境中立足,如何赢得别人的尊重。

军装脱下了,但军人的品质没有丢。

无论走到哪里,都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组织的培养。

娘常说,"做人要实在,做事要认真,吃亏是福。"

这朴素的道理,在我心里扎得越来越深。

年底的时候,我被评为县里的先进工作者。

站在台上接受表彰的那一刻,我想起了部队,想起了那些并肩作战的战友们。

如果他们看到今天的我,一定会为我骄傲的。

人生就是这样,每一个阶段都有不同的使命。

当兵的时候保家卫国,转业了就要为民服务。

只要心中有信念,走到哪里都能发光发热。

春节前,我回到家里,见到了久别的爹娘。

爹的腰疼好了许多,娘的精神头儿也不错。

"儿子,听说你在县里干得不赖。"娘笑眯眯地说。

"还行吧,娘,我给您带了点东西。"

我从包里拿出一块上海牌手表,是用奖金买的。

"娘,您戴上试试。"

娘推辞了半天,最后还是戴上了,老脸乐开了花。

"我这老婆子,戴啥手表啊。"

"娘,您值得拥有最好的。"

那天晚上,娘又给我做了一双布鞋,针脚还是那么细密。

"儿子,穿坏了,娘再给你做。"

我接过鞋子,眼眶有点湿润。

从那个春天算起,我在农机站已经工作了快一年了。

从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新手,成长为能够独当一面的技术骨干。

这个过程虽然不容易,但每一步都走得很踏实。

就像娘做的那双布鞋,虽然普通,但穿着舒服,经久耐用。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当初选择留在部队会怎样?

但很快我就不想了,人生没有如果,只有结果和后果。

我选择了回到故土,为父老乡亲服务,这条路走得问心无愧。

1984年的春天又来了,田野里到处是忙碌的身影。

我开着农机站的卡车,载着修好的农具往各村送。

车轮轧过乡间小路,扬起一阵尘土。

我摇下车窗,春风迎面吹来,带着泥土的芬芳。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能在自己的土地上发光发热,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