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君微言·烤包子（804）

文/曹利君

五爷拌面馆旁边挨着家烤包子铺。新疆人爱吃烤包子，几乎去过的饭店都有这道主食。你溜了一眼铺子，顺嘴说到还有烤包子呢，不想刺激了她，说道：尝尝烤包子啊？

你不是不愿吃烤包子吗？

是不爱吃，可是，不代表总也不吃，今天就想了。来这里一回，什么东西都得尝一下，才不叫白来。

就这样为了不白来，两个人没去五爷拌面馆，而是拐入烤包子铺。从铺子里抹着油嘴出来，她说没想到烤包子这么好吃，你指着她牙缝沾着的洋葱粒，说嘴唇擦干净了，牙缝还有呢。她叹道：没办法，这个牙豁儿大，吃东西就往里掉。

边说边拿纯净水瓶，拧开盖往嘴里送，使劲儿“咕唧”着嘴，没见她吐，反正再一张嘴呲牙，那里干净了。

知道新疆烤包子为什么是长方形的吗？

在她闷头吃烤包子那个当儿，你搜了一下网，这会儿跟她现炒现卖：死面薄皮包裹馅料羊肉洋葱后，叠成信封状，刷蛋液封口，撒上白芝麻，放到馕坑里烤，但这家不是，是用烤箱制成的。

她听了没有接话，眼睛有些发直。

她说她在想，刚才在烤包子铺里遇见吃东西的那个黑龙江肇东人，多可怜啊！

家里有三垧多地不能种，六十大多的人了，远了风乘来新疆给照看孩子，三垧地一垧租出去给九千块钱，三九二十七，一个月另外收入一百多，是补贴还是啥的，这就是他全年的进项。

那可怜啥，孩子能不给点儿零花？

看他那样不像，满脸皱褶不说，就是那皱褶，我看着也是愁苦，卫生也不大好，好像皱褶里有泥，总也洗不净，就是穿戴好像也是在家种地的穿戴，灰色T恤后背晒得发白，挽着裤腿，露出脚上穿的红袜子，趿拉着老北京布鞋，就这身梢儿，一大早坐在那里喝酒，小囊啃了一半，也没用盘子装，就那么放在油滞麻花的桌子上。

你咋知道人家喝的是酒不是水？

你去窗口等烤包子，我跟他说过话，他就跟我认老乡，东北老乡，就说了自己是哪儿的人……

那咋没想着给这老乡要个烤包子？

想了，就想了，再一想，算了，管一饥供不了百饱！

我没注意，注意了，说不准会凑过去，跟他喝点儿，宁可早上喝酒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