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村人嘲笑姑姑是傻子,我考上大学拆开她送的破布鞋,哭了
发布时间:2025-07-20 22:24 浏览量:1
我叫俞景行,生在九零年,一个不前不后的年份。
我们村子被夹在两座大山中间,像个没长大的孩子,怯生生的。一条浑黄的小河从村西头绕过去,河水一年四季都急吼吼的,像是赶着去投胎。
村里人不多,百十来户,家家户户的屋顶上都飘着一样的炊烟。
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我是家里的独子,爹妈就我一个。
我们家住在村东头,三间土坯房,墙皮掉得斑斑驳驳,露出里面的黄泥和麦秆。风大的时候,屋里比屋外还热闹,呜呜地响。
我爷走的早,我奶一个人拉扯我爹和姑姑长大。我爹是家里的顶梁柱,不识几个字,但力气大,肩膀宽,能扛起一麻袋的苞谷走十里山路不歇气。
我娘是外村嫁过来的,读过小学,人温柔,话不多,一双手布满了茧子。
我们这里是山地,地薄,只能种点苞谷,红薯,土豆。收成看天吃饭。
我爹脾气倔,像头犟牛,认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我娘说,地里光种苞谷不行,得换着种点豆子,能养地。
我爹眼一瞪,吼道,女人家懂个啥,祖祖辈辈都这么种,就你花花肠子多。
我娘就不说话了,默默地低头干活。
家里的粮食总是不够吃。白面是稀罕物,只有过年或者来了贵客才能吃上一顿。平日里,饭桌上永远是黄澄澄的玉米糊糊,黑乎乎的红薯干,还有蒸得噎死人的土豆。
吃久了,我总感觉自己的脸也跟那玉米糊糊一个色儿。
我姑姑,俞秀莲,是我爹唯一的妹妹。
她是我们全村公认的“傻子”。
姑姑说话很慢,吭哧瘪肚半天,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她看人的时候,眼神总是直愣愣的,好像隔着一层雾。干活也笨手笨脚,让她去地里拔草,她能把禾苗也给拔了。
因为这个,姑姑快三十了,还没嫁出去。
我奶一提她就唉声叹气,骂她是讨债鬼。我爹也觉得丢人,轻易不让姑姑出门,见了外人,总把她往屋里推。
全家人,只有我娘,会偷偷给姑姑塞个热乎的红薯,会帮她梳好乱糟糟的头发。
姑姑自己住在老宅,一间快塌了的土屋里,离我们家不远。她养了几只鸡,种了一小片菜园子。
她总是一个人,对着鸡说话,对着菜园子发呆。
村里的孩子学大人的样,跟在她屁股后面喊她“傻姑”,朝她扔石子。她也不跑,也不恼,就那么站着,直愣愣地看着他们。
我有时候觉得,姑姑不是傻,她只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那个世界,我们都进不去。
有一年开春,青黄不接,家里的米缸见了底。我饿得两眼发昏,躺在炕上哼哼唧唧。
我爹坐在门槛上,一袋接一袋地抽旱烟,眉头拧成了疙瘩。
我娘把家里最后一点玉米面刮下来,掺了好多水,煮了一锅清汤寡水的糊糊。
就在我们一家人对着那锅糊糊发愁的时候,姑姑来了。
她提着一个破篮子,篮子里装着半篮子灰扑扑的野菜,还有几个奇形怪状的红薯。
她吭哧了半天,指着篮子说:“哥……给……景行……吃……”
我爹一看就火了,站起来吼道:“拿这些没人要的玩意儿干啥!俺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姑姑被吼得缩了缩脖子,眼神里全是慌张,可手还死死抓着篮子,不肯松。
我娘赶紧走过去,接过篮子,轻声说:“秀莲,快进屋坐,外面冷。”
我爹气得一跺脚,扭头进了里屋。
那天晚上,我娘把野菜和红薯煮了,味道其实不怎么好,有点苦,有点涩。
可我吃得很饱。
我看见我娘,偷偷抹了眼泪。
我七岁那年,得了场重病,高烧不退,说胡话。
我爹去镇上卖苦力还没回来,我娘急得团团转,抱着我直哭。村里的赤脚医生来看了,开了点草药,说不行就得送县医院。
可去县医院要翻过一座山,走三十里路,我娘一个女人家,怎么背得动我。
天黑了,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
我烧得更厉害了。
就在我娘绝望的时候,门被撞开了,一个人影冲了进来,浑身湿透,像个水鬼。
是姑姑。
她不知道从哪听说了我病了,一句话没说,看了我一眼,转身就又冲进了雨里。
我娘喊她都喊不住。
大概过了两个时辰,就在我娘以为我要不行了的时候,姑姑又回来了。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是镇上的王医生。
姑姑拽着王医生的胳膊,王医生一脸不耐烦,浑身是泥。
原来,姑姑冒着大雨,深一脚浅一脚地跑了十几里山路去镇上。她不会说话,找不到王医生家,就站在镇口,见人就“啊啊”地指着我们村的方向。
没人理她,她就一家家地敲门,最后找到了王医生家,死活拉着人家的衣袖不放,硬是把人给拖来了。
王医生给我打了针,我的烧慢慢退了。
他看着姑姑脚上磨出的满是鲜血的口子,叹了口气说:“你这个妹妹,是个实在人啊。”
我爹回来后,听我娘说了这事,一个人蹲在院子里,抽了一晚上的烟。
他没说谢谢。
但他再也没当着外人的面吼过姑姑。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
我上了学,成绩很好,年年都拿奖状。奖状贴满了我们家那面最破的墙,成了我爹最大的骄傲。
我上初中,要去镇上住校,学费和生活费成了一大笔开销。
我爹更拼命了,去山里的煤窑背煤,一天下来,除了牙是白的,浑身都是黑的。
我娘养了更多的鸡,攒下的鸡蛋一个也舍不得吃,都拿去换钱。
可钱还是不够。
开学前一天,我爹把凑来的钱数了一遍又一遍,还是差了五十块。
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嘴上起了燎泡。
晚上,姑姑又来了。
她手里攥着一把皱巴巴的钱,递给我爹。
“哥……给……景行……上学……”
钱有零有整,一块的,五块的,还有很多毛票,带着一股鸡屎和泥土的混合味道。
我爹看着那把钱,眼圈红了。
我后来才知道,这是姑姑卖了她养了三年的老母鸡换来的钱。那几只鸡,她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天天抱着说话。
我爹收下了钱,嘴唇哆嗦了半天,最后只说了一句:“以后……别干这傻事了。”
那是我第一次,听见我爹用那么温柔的语气跟姑姑说话。
2008年,我考上了省城的大学。
录取通知书寄到村里那天,我们家像过年一样。我爹拿着那张纸,手都是抖的,挨家挨户去给人看,嘴巴咧到了耳朵根。
亲戚们都来祝贺,嘴上说着恭喜,眼神里却藏着别的东西。
“景行出息了,就是这学费……可不是个小数目啊。”
一句话,把我们家从云端打回了现实。
是啊,一年几千块的学费,对我们家来说,是天文数字。
我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那几天,家里的气氛很压抑。我甚至动了不想去读的念头。
临走前一晚,家里摆了酒席,请了亲戚。
姑姑也来了。
她穿了一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缩在角落里,不敢说话。
大家都在高谈阔论,没人理她。
酒席散了,姑姑走到我面前,从怀里掏出一个用布包着的东西,塞到我手里。
“景行……这个……穿着……走路……”
我打开一看,是一双手工做的布鞋。
鞋底是拿旧轮胎剪的,鞋面是黑色的粗布,针脚歪歪扭扭,又大又丑。
旁边一个堂哥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爹的脸瞬间涨红了。
我却鼻子一酸,郑重地接了过来,说:“谢谢姑姑,我一定穿着去上学。”
姑姑笑了,那是她那天晚上唯一的笑容,纯净得像个孩子。
晚上我收拾行李,我娘让我把那双鞋带上。
她说:“你姑姑亲手做的,是她的心意,别嫌丑。”
我点点头,拿起鞋子,准备往包里塞。
突然,我感觉鞋子里面硬邦邦的,好像有什么东西。
我伸手进去一掏。
掏出来一个用手帕包得方方正正的东西。
打开手帕,我愣住了。
我娘也愣住了。
里面是一沓钱。很厚的一沓。有十块的,二十的,五十的,还有几张一百的。钱被抚得平平整整,用一根红线扎着。
我数了数,整整三千块。
我娘“哇”的一声就哭了。
我拿着那笔钱,冲进院子,递给我爹看。
我爹正在院里抽烟,他接过钱,又看了看我手里那双丑陋的布鞋,愣住了。
月光下,我看见我爹这个铁打的汉子,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
他突然抬起手,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清脆响亮。
“我不是人……我才是那个傻子……”他哽咽着,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我妹妹……她心里比谁都明白……她才是我们家最聪明的人……”
那一夜,我爹哭了很久。
第二天一早,我爹带着我,去了姑姑家。
他把钱还给姑姑,姑姑不要,一个劲地往我爹怀里推。
我爹一个一米八的汉子,对着他“傻”了一辈子的妹妹,深深地鞠了一躬。
“秀莲,哥对不起你。”
姑姑好像没听懂,只是咧着嘴,傻傻地笑。
后来,我拿着那笔钱,还有我爹东拼西凑借来的钱,去上了大学。
我每个月都给家里写信,信里总会问一句:姑姑好吗?
我毕业后,在城里找了份不错的工作。我把第一个月的工资,全部寄回了家,让我爹给姑管。
再后来,我站稳了脚跟,把爹娘和姑姑都接到了城里。
我给姑姑买了新衣服,带她去最好的医院做了检查。医生说,姑姑不是傻,是小时候发高烧烧坏了脑子,影响了语言和认知能力。
她的心,比谁都干净。
现在,姑姑跟着我们一起住,她还是不怎么会说话,但脸上的笑容多了。她喜欢坐在阳台上,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一坐就是一下午。
有时候,我会坐在她身边,给她讲我工作上的事,她听不懂,但她会认真地看着我,像小时候一样。
人们常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可姑姑给我的,又何止是滴水之恩。
她用她那被世人嘲笑的“傻”,教会了我什么是世界上最纯粹的爱和善良。这份恩情,重于泰山,我这辈子都还不完。
做人,不能只看表面。有些人的聪明写在脸上,有些人的智慧,却藏在心里。
我姑姑,就是那个把智慧藏在心里的,最聪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