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爷爷说体谅父母是傻?我40岁那年终于懂了

发布时间:2025-07-22 16:11  浏览量:1

四十岁生日那天,我蹲在老屋的门槛上数砖缝里的青苔。夕阳把墙根晒得发烫,空气里飘着晚饭的香气,恍惚间好像又回到十二岁那个夏夜。

那天我被父亲打得厉害。不过是放学路上和邻居家小子抢弹珠输了,回家时忘了割猪草,他抓起门后的竹扫帚就往我背上抽。竹枝带着倒刺,抽得我像只受惊的兔子,一头扎进柴房的草堆里。

爷爷是后半夜摸进来的。

他手里的旱烟袋在黑暗里亮着红点,吧嗒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疼不?"他问,粗糙的手掌碰了碰我的后背,我疼得抽了口气。

他沉默了半天,突然说:"傻小子,体谅父母?有时候那是真傻。"

我那时不懂,只觉得爷爷在说胡话。父亲打完我,自己蹲在灶门口抽烟,烟锅明明灭灭,直到天快亮才去田里。

他不是不爱我,只是脾气躁罢了。


十五岁那年夏天,我偷了家里的五块钱去买冰棍。母亲发现钱少了,没打也没骂,只是坐在门槛上哭,说她攒了半个月才凑够给我买球鞋的钱。

我攥着没吃完的冰棍,像被人抽走了骨头。

那天下午,我跟着父亲去河里捞沙子,光着脚踩在滚烫的鹅卵石上,脚趾被划出血也不敢吭声。傍晚收工时,父亲给我买了双新球鞋,蓝白相间的回力牌,是我盼了半年的款式。

"别学那些坏小子。"他把鞋塞进我怀里,转身时我看见他后颈的皮肤被晒得脱了皮,像块皱巴巴的蛇蜕。我抱着球鞋,突然明白有些体谅,是得用疼痛才能学会的。

二十岁去深圳打工,母亲在火车站给我塞了个布包。里面是她连夜烙的烧饼,用棉絮裹得严严实实,还有一沓零钱,最大的面额是十块,每张都被手心的汗浸得发软。

"受了委屈就回家。

"她的头发被风吹得乱蓬蓬的,鬓角已经有了白霜。我不敢看她的眼睛,怕自己会哭出来,转身就往站台跑,直到火车开了,才敢掀起窗帘,看见她还站在原地,像株被风吹弯的芦苇。

工地上的日子像口烧红的锅。夏天的铁皮房能闷出水来,冬天又冷得像冰窖。可每次收到家里的信,母亲说弟弟又长高了,父亲种的麦子丰收了,我就觉得浑身都是劲。年底回家,我把攒的钱全交给母亲,她数了又数,笑着笑着就哭了。

二十五岁那年,我谈了个女朋友,是城里姑娘。第一次带她回家,母亲把家里最好的床单铺在我床上,父亲杀了养了半年的老母鸡,蹲在灶门口给我使眼色:"别紧张,咱家人实在。"

吃饭时,女朋友小声说鸡汤有点咸,母亲的脸一下子红了,手足无措地想给她倒杯水。我赶紧说:"我妈知道我爱吃咸的,特意多放了盐。

"女朋友笑了,母亲却偷偷把那碗鸡汤端到自己面前,一口一口地喝着,没再夹一筷子菜。

后来商量结婚,女方家要十万彩礼。我愁得睡不着,父亲半夜敲开我的门,从床底下拖出个坛子,倒出一沓沓钱,有整有零,用红绳捆着。"这是我和你妈攒的,不够的我再去借。

"他的眼睛布满血丝,下巴上的胡茬像扎人的草。

那天晚上,我听见父母在屋里吵架。母亲说:"你要去给人当装卸工,不要命了?"父亲说:"儿子结婚是大事,我这身骨头还能扛几年。"我蒙着被子,眼泪把枕头都浸湿了。


结婚后,我们在城里租了间小房子。母亲总惦记着我们,隔三差五就坐两个小时的长途车来,背篓里装着自己种的青菜,腌的咸菜,还有给孙子织的毛衣,针脚歪歪扭扭的,却是她戴着老花镜,熬了好几个晚上才织成的。

她总怕给我们添麻烦,来了就抢着做家务,地板擦得能照见人影,衣服洗得发白。有次我下班回来,看见她蹲在卫生间里,用手搓我换下来的牛仔裤,泡沫溅了一脸。我说有洗衣机,她笑着说:"手洗得干净,还省水。

"

妻子悄悄跟我说:"妈好像不太舒服。"我才发现母亲的脸色很差,问她怎么了,她总说没事。后来硬拉她去医院,医生说她贫血,得好好补补。回家的路上,她还在念叨:"白花钱,我身体好着呢。"


三十岁那年,我想买房,差了十万块。父亲听说了,没打招呼就来了,背着个蛇皮袋,里面装着他种的花生和红薯,还有一沓钱,用报纸包了好几层。

"这是我跟你叔伯们借的,你先拿着。"他的鞋上还沾着泥,裤脚卷着,露出小腿上被蚊子咬的红疙瘩。

我知道那些钱是他拉下脸求来的,心里像被针扎一样疼,说:"爸,房子我不买了。"

他突然发了火,把钱往桌上一拍:"我这辈子没本事,让你妈跟着我受苦,你不能跟我一样!"

那天晚上,他睡在沙发上,呼噜打得很响,可我知道他没睡着,因为我听见他翻身时,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女儿三岁那年,母亲来帮忙带孩子。她总把肉往女儿碗里夹,自己却吃咸菜;女儿穿旧的衣服,她洗得干干净净,说要留给老家的亲戚;家里的灯,只要没人就赶紧关掉,说电费贵。

有次我半夜起来喝水,看见她在厨房啃干馒头,就着剩菜汤。我说:"妈,冰箱里有面包。"她赶紧把馒头藏起来,说:"我不饿,就是有点渴。"

我鼻子一酸,想起小时候,她总把鸡蛋埋在我碗底,自己却啃着红薯干。

妻子说母亲太节俭,我总替她辩解:"妈一辈子苦惯了。"

直到有天,女儿拿着块糖跑过来,说:"奶奶偷偷把糖纸舔了。"我走进厨房,看见母亲正把掉在地上的米粒捡起来,放进嘴里,我的眼泪突然就下来了。


三十五岁,公司裁员,我没能幸免。那段日子,天像塌了一样。我不敢告诉家里,每天照样西装革履地出门,其实是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一天,烟抽了一盒又一盒。

父亲打电话来,问我最近怎么样,我强装轻松:"挺好的,老板还夸我呢。"

他在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说:"别硬撑着,家里有粮,饿不着你。"挂了电话,我蹲在公园里,像个迷路的孩子,哭了很久。

没过几天,父亲突然出现在我家门口,背着个大包袱,里面是他种的土豆和白菜。"

我跟你妈说想来看看孙女。"他搓着手,有点不好意思。那天下午,他帮我修好了漏水的水龙头,又把阳台的护栏擦得干干净净,临走时,塞给我一个信封,里面是五千块钱。

"这是我卖粮食的钱,你先拿着。"

他的眼睛看着别处,不敢看我,"实在不行,就回家,家里的地还在呢。"我攥着那沓钱,感觉有千斤重。


四十岁生日前一个月,母亲突然中风了。接到电话时,我正在开一个重要的会,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在地上。赶到医院时,母亲躺在病床上,半边身子不能动,说话也含糊不清,看见我,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父亲坐在床边,头发乱糟糟的,眼窝深陷,几天没刮的胡子白了一大片。他说:"你妈早上还说要给你做长寿面,突然就倒了。"

他的声音很哑,像被砂纸磨过。

住院的日子,我和父亲轮流守着。父亲白天守着,给母亲擦身、喂饭、按摩,笨手笨脚的,却做得格外认真。晚上换我守着,他就在走廊的长椅上躺一会儿,天不亮又提着早饭过来,是母亲爱吃的小米粥,熬得烂烂的,上面浮着层米油。

有次我听见他跟母亲说话:"你快点好起来,儿子生日快到了,你还得给他煮鸡蛋呢。"母亲眨了眨眼,眼泪从眼角滑下来,滴在枕头上。


母亲出院后,记性越来越差。有时候刚吃完饭,就问我饿不饿;有时候拿着遥控器,却到处找手机;有次我回家,她拉着我的手,说:"你爸呢?他答应给我买糖吃的。"

我突然想起小时候,有次我发烧,母亲背着我走了十几里山路去看医生,回来的路上,在镇上给我买了块水果糖。糖纸是透明的,能看见里面橘黄色的糖块,我舍不得吃,攥在手里,直到糖块化了,黏糊糊的,甜得能把心都化了。

那天下午,我去超市买了一大袋水果糖,剥开一块喂给母亲。她含在嘴里,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像个孩子一样笑了,嘴角的皱纹里,藏着岁月的痕迹。

十一

整理母亲的东西时,我发现了一个旧布包。

里面有我小时候的奖状,被虫子蛀了几个洞;有母亲年轻时的照片,梳着两条麻花辫,笑得很灿烂;还有一沓药费单,最上面那张是父亲的,日期是我结婚那年,诊断结果是胃溃疡,医生建议住院治疗。

可我记得清清楚楚,那年夏天,父亲正光着膀子在工地上搬砖,汗珠子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滚烫的水泥地上,瞬间就蒸发了。他从没跟我说过自己病了,只是有次吃饭时,他说胃有点不舒服,我以为是小毛病,没当回事。

布包最底下,压着个笔记本,是父亲的字迹,歪歪扭扭地写着:"儿子今天发工资了,给我买了瓶酒,真好。""女儿会叫爷爷了。""老伴今天说我做的饭好吃。"

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却记了整整一本。

十二

四十岁生日那天,我带着父亲去公园散步。他的背更驼了,走路也慢了,走几步就要歇一歇。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爸,你还记得我小时候,你总背着我去看电影吗?"他笑了,露出没剩几颗牙的牙床:"你那时候胖,压得我脖子都酸了,还不敢说,怕你哭。"

我们坐在长椅上,他絮絮叨叨地说着我小时候的事,哪些我记得,哪些我忘了,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其实你妈那时候总偷偷给你攒钱,怕你在外面受委屈。"他望着远处的湖面,轻声说:"我知道你不容易,可你也别总自己扛着,我们是一家人啊。"

风吹过湖面,带来阵阵凉意。我突然想起爷爷那句话:"体谅父母?那是傻。"原来他不是不让我体谅,是怕我太懂事,把所有的苦都自己咽了,忘了父母也想替我分担,忘了他们也需要我的关心,忘了一家人,本就该互相体谅。

十三

晚饭时,我给父亲盛了碗鸡汤,把鸡腿放进他碗里。

他想夹给孙女,我按住他的手:"爸,你吃。"他愣了一下,眼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亮了亮,低下头,慢慢地啃着鸡腿,吃得很香。

母亲坐在轮椅上,我喂她喝了口汤,她笑着说:"还是儿子做的汤好喝。"女儿在旁边拍手:"爷爷吃鸡腿,奶奶喝汤,爸爸最棒!"

夕阳从窗户照进来,把一家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幅温暖的画。

我看着父亲的白发,母亲的笑脸,女儿的调皮,突然觉得,所谓的长大,不是学会了体谅父母,而是懂得了,爱从来都不是单方面的付出,是你养我小,我养你老,是我们都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人永远在等着我们,爱着我们,就像我们永远爱着他们一样。

原来爷爷说的傻,是那种忘了自己的体谅。

真正的体谅,是让他们知道,我们也在惦记着他们,也想为他们遮风挡雨,就像他们曾经为我们做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