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嫂当年在一个暴雨夜消失不见,多年后再出现她的结局使人意外
发布时间:2025-08-10 07:08 浏览量:4
我堂嫂走的那天,雨下得能把人骨头泡软。
那年我刚上高一,放暑假在大伯家帮忙收玉米。堂嫂踩着蓝布拖鞋,一趟趟把玉米棒子抱进东厢房,额前的碎头发粘在汗津津的脑门上。她总爱穿那件洗得发白的碎花衬衫,袖口磨出毛边也舍不得扔,说是结婚时我大娘给扯的布。
“盈盈,帮我把窗台上的酱菜瓶递过来。” 她嗓门亮得像铜铃铛,隔着雨声都能穿透三间屋。
我踮脚够着瓶子时,瞥见她后腰别着个红布包,方方正正的,用细麻绳缠了三圈。堂嫂发现我看她,慌忙把布包往裤腰里塞,手指在布包上捏出几道褶子。
“这是啥好东西?” 我故意逗她。
她脸腾地红了,手里的玉米棒子 “啪” 地掉在地上:“小孩子家别瞎问。” 说完捡起棒子,头也不回地扎进雨幕里。
那天后半夜,我被雷声惊醒,听见堂哥在院里摔东西。大伯母的哭喊声混着哗啦啦的雨声撞进窗纸:“你倒是说啊!她到底去哪了?”
我披件衣裳溜到堂屋,看见堂哥蹲在门槛上,手里攥着只蓝布拖鞋,鞋面上沾着泥和几根水草。东厢房的门敞着,玉米棒子滚得满地都是,窗台上的酱菜瓶倒在地上,酱油洒了一滩,在泥地上洇出深色的印子。
“她走了。” 堂哥的声音像被水泡过的棉絮,“后半夜起来上茅房,就没回来。”
大伯举着马灯往村西头的河坝跑,光柱在雨里摇摇晃晃,照见路边有串歪歪扭扭的脚印,到河岸边突然断了。堂哥疯了似的往水里跳,被大伯死死拽住,两个人在泥地里滚成一团。
第二天雨停了,全村人都帮着找。有人说看见个穿碎花衬衫的女人往镇上走,有人说夜里听见河边有划船声。堂嫂的红布包在河下游的芦苇丛里找到了,里面是空的,麻绳被水泡得发胀。
堂哥像丢了魂,每天揣着那只蓝布拖鞋坐在河岸边,烟抽得嘴唇发乌。大伯母把堂嫂的衣裳全锁进柜子,谁也不许提她的名字,可我总看见她偷偷抹眼泪,对着堂嫂睡过的枕头发呆。
过了半年,镇上派出所来了封信,说在邻县的火车站捡到个疯女人,穿件碎花衬衫。堂哥揣着堂嫂的照片连夜赶过去,三天后灰头土脸地回来,进门就灌了半瓶白酒,醉倒在灶台边,嘴里嘟囔着:“不是她…… 不是她……”
那年冬天,大伯母得了中风,瘫在炕上不能说话。堂哥成了家里的顶梁柱,每天下地干活,回来给老娘擦身喂饭,话越来越少。有回我去送饺子,看见他对着堂嫂的空相框发呆,相框边上压着张纸条,上面是堂嫂歪歪扭扭的字:“等我回来。”
这一等就是十五年。
我结婚那年,堂哥已经成了两鬓斑白的中年人,额头上的皱纹比大伯母的抬头纹还深。他在镇上开了家修车铺,铺子角落堆着些旧零件,最上面摆着只蓝布拖鞋,用塑料袋封得严严实实。
“哥,别等了。” 我递给他杯热茶,“找个人搭个伴儿吧。”
他摩挲着拖鞋,指腹在磨损的鞋边上蹭来蹭去:“她会回来的。”
去年秋天,我带着孩子回娘家,刚进村就看见修车铺门口围了群人。一个穿米黄色风衣的女人站在堂哥面前,烫着时髦的卷发,手里拎着个皮箱子,脸上的粉被风吹得有些花。
“你是……” 堂哥手里的扳手 “哐当” 掉在地上。
女人摘下墨镜,眼圈一下子红了:“建军,我回来了。”
人群里炸开了锅。有人说这女人看着像城里老板,有人扒着车窗看她带来的皮箱子,说准是发财了。堂哥拉着她往屋里走,手在发抖,碰倒了门口的打气筒。
那天晚上,大伯家的灯亮到后半夜。我隔着墙听见堂嫂在哭,说当年是被人贩子拐走的,卖到山里生了个儿子,好不容易才跑出来。堂哥没说话,只是不停地抽着烟,烟蒂堆了小半桌。
第二天一早,堂嫂要去镇上买衣裳,堂哥塞给她一沓钱,她接过来时,我瞥见她手腕上戴着只金镯子,晃得人睁不开眼。可她转身进里屋拿包时,我看见她后腰露出半截红布,和当年那个布包一模一样。
过了半个月,堂嫂突然说要带堂哥去城里住,说她在那边开了家超市,缺个人帮忙。堂哥收拾行李时,把那只蓝布拖鞋小心地放进皮箱,用衬衫裹了三层。
临走前一天,堂嫂去给大伯母上坟。我跟在后面,看见她跪在坟前,从皮箱里掏出个红布包,里面不是钱,也不是金银首饰,而是一沓汇款单,汇款人写着 “李秀莲”—— 那是堂嫂的大名,收款地址都是镇上的邮局,收款人是 “王建军”,汇款附言里写着:“给娘买药”“给建军买件棉袄”。
“当年我没走。” 堂嫂的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那天夜里躲在玉米秸垛里,听见你们在河边喊,我不敢应。”
她抹了把脸,眼泪混着脸上的粉往下掉:“我怀了娃,可三个月时没保住。怕你们怪我,就揣着攒的五十块钱跑了。可实际上那次不是孩子掉了,是大出血,孩子依旧在哦我肚子里,我跑到城里摆地摊、扫大街,后来开了家小饭馆,每年都往家寄钱,可邮局的人说你总不去取。孩子生下来后就一直跟着我,因为月份对不上,我怕你不认他,就一直没敢回来。
红布包里还有张照片,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眉眼像极了堂哥。堂嫂摸着照片,声音轻得像叹息:“这是我们的儿子,去年考上大学了,儿子一直说要来看他爸爸。”
堂哥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身后,手里攥着那些汇款单,指节捏得发白。他没说话,只是走过去,把堂嫂扶起来,拍了拍她身上的土,就像当年她每次收完玉米,他帮她拍掉裤腿上的灰一样。
他们最终没去城里。堂嫂把超市盘了出去,在镇上开了家小饭馆,就叫 “建军饭馆”。每天早上,她踩着蓝布拖鞋去买菜,堂哥在后面推着三轮车,两人的影子被朝阳拉得老长。
有回我去吃饭,看见堂嫂在给客人端面,后腰的红布包露了出来。她发现我看她,笑着把布包塞进围裙:“现在不怕你看了,里面是咱娃的奖状。”
窗外的阳光落在她鬓角的白发上,像撒了层金粉。堂哥蹲在门口修三轮车,嘴里哼着当年哄她开心时唱的跑调山歌,扳手敲在链条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像极了那年暴雨夜里,她抱着玉米棒子踩在水洼里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