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短篇小说:每天醒来,我的拖鞋都朝门口

发布时间:2025-09-01 07:11  浏览量:14

每天醒来,我的拖鞋都朝门口

我发现晾衣绳上莫名多出一件陌生旧衬衫, 邻居大妈却瞪大眼睛说“那绳子上啥也没有啊”, 直到衬衫领口逐渐浮现出我的名字, 我翻出搬家时鞋盒里意外混入的旧照片: “祝你在新家一切顺利,李文”——前任租客的字迹旁, 照片里那件绣着“李文”二字的衬衫, 正与我阳台上那件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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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鬼南方雨季,没完没了。墙壁渗水,空气能拧出毛巾来,我晾在阳台上的那几件T恤和裤子,摸上去永远带着一股膈应的潮气,三天了都没干透,闻着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霉味。我这六楼,爬一次喘一次,顶层,便宜,但便宜没好货,老祖宗的话真是至理名言。

唯独那件衣服怪得很。

灰扑扑的,款式老土,像上世纪八十年代乡镇企业家的遗物,硬邦邦地杵在我那一排湿漉漉的现代衣物中间,格格不入。第一天看见它,我愣了好一会儿,脑子里过电影似的回想,是不是收拾的时候把老家哪件压箱底的给带出来了?没有,绝对没有。我这人念旧但不穿旧。

邪门。但它干透了,摸上去甚至有点发脆,跟周围能挤出水来的衣服一比,更显诡异。

“可能楼上哪家晾掉下来的?”我嘀咕着,抬头往上看了看——哦,忘了,我就是顶楼,头上只有灰蒙蒙滴着水的天和偶尔漏雨的瓦片。那是风吹过来的?可这老楼阳台封闭得还算严实。

算了,一件破衣服。我把它扯下来,团了团,顺手塞进了角落的旧纸箱,跟那些没来得及扔的搬家废纸壳作伴。

第二天,雨没停。我去收衣服,手一拨开那件半干不湿的睡衣,心猛地一跳。

它又在那。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灰扑扑,同样干得离谱。

后颈窝窜起一股凉意,比这雨季的风还冻人。我盯着它,这次没贸然去碰。左右看了看,阳台就那么大,一眼望穿。晾衣绳是那种老式的铁丝,锈迹斑斑。楼下车棚塑料顶棚被雨点砸得噼里啪啦响。

谁干的?恶作剧?可我才搬来几天,谁也不认识。

心里毛得厉害。我深吸了两口带着霉味的空气,再次把那件旧衬衫扯下来。这次没塞纸箱,直接扔进了厨房的垃圾桶最底下,还特意把剩菜汤汁往下压了压,盖住它。膈应。

第三天,我几乎是屏着呼吸去的阳台。

雨水顺着窗玻璃往下淌,扭曲了外面的世界。那排衣服依旧湿漉漉地挂着,沉重地坠着。在一片深色的湿痕中,那件灰色的、笔挺的、干燥的旧衬衫,像尸体的标签,别在那里,刺眼无比。

我后背彻底凉了。

这他妈绝对有问题!

也顾不上换下睡衣睡裤,趿拉着拖鞋就冲下了楼。五楼的楼道安静得很,只有我咚咚的脚步声和喘气声。我使劲敲那扇贴着褪色“福”字的铁门,那是501,住着一对老夫妻,我搬来时打过招呼,挺面善的。

门开了条缝,是那位大妈,戴着老花镜,手里还拿着摘一半的青菜。

“阿姨,”我声音有点发颤,也顾不上礼貌了,“打扰一下,想问问您……您家阳台这两天有没有……呃,掉下去衣服?或者看到什么奇怪的……”

大妈被我问得一懵,推了推眼镜:“衣服?没有啊。小伙子,怎么了?看你慌里慌张的。”

“就……就我阳台晾衣绳上,连着三天,多了件灰色的旧衬衫,不是我家的!”我比划着,“又旧又硬,还特别干!我就想问问是不是您家或者别家掉下来的,或者……您有没有看到谁往我阳台扔东西?”

大妈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更多的是困惑:“旧衬衫?没有啊。这老楼是旧,晾衣服不小心掉下去是常有事,可没听说谁专门扔衣服上去的啊。你是不是记错了?刚搬来,东西多,搞混了吧?”

“不可能!绝对没记错!”我急了,“阿姨,要不……您跟我上去看一眼?就一眼!那东西现在还挂在那儿呢!”

大妈看我脸色煞白,不像是开玩笑,犹豫了一下,还是解下围裙,跟着我上了楼。

雨好像又大了一点,砸在楼道的窗户上,声音密集得让人心慌。我几乎是把她拽到了我家阳台门口,手指颤抖地指向晾衣绳正中——

“你看!就在那!就那件灰的!”

大妈顺着我指的方向眯眼看去。

空气凝固了几秒。只有雨声。

她转过头,眼神里没了之前的困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看着可怜人的、混合着怜悯和一丝警惕的神情:“小伙子……那绳子上,啥也没有啊。”

我血液好像瞬间冻住了。

“不是……就那儿啊!灰颜色的!领口还有点黄!”我几乎是在吼,手指固执地指着那个空荡荡的位置。铁丝绳还在微微晃动,上面挂着的明明全是我那些半湿的衣服,根本没有什么多余的灰衬衫!

大妈后退了半步,摆摆手:“真没有。小伙子,你是不是最近工作太累了?没休息好?眼睛花了也是有的……要不,请个假去看看?阿姨锅里头还烧着菜,先下去了啊。”

她几乎是逃也似的走了。

我独自站在阳台门口,六月天的雨季,却像被扔进了冰窖,从头到脚冒着寒气。眼睛花了?不可能!那东西那么扎眼!

我猛地扭回头,死死盯向晾衣绳。

它还在那里。

灰暗,笔挺,干燥得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像个无声的嘲讽。

邻居大妈……看不见它。

只有我能看见。

这个认知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缠上我的脊椎,缓慢地绞紧。我扶着门框,腿有点软。恐惧不再是毛毛躁躁的试探,而是变成了实质的冰冷的东西,沉甸甸地压在我的胃里。

从那天起,我彻底睡不着了。每晚闭眼,眼前就是那件空荡荡挂在绳子上的灰衬衫。我开始神经质地检查门窗反锁了几道,夜里一点声响就能惊坐起来,竖着耳朵听,除了雨声,还是雨声。那件衬衫,我试过再也不去收它,它就日复一日地挂在那里,像个沉默的标点,钉死在我的生活里。

直到那天早晨。

又是一夜没睡好,头痛欲裂。我习惯性地、恐惧地又望向阳台。

雨停了片刻,有微弱的晨光透进来。那件衬衫轮廓清晰。

我鬼使神差地,朝它走了过去。

越走越近。

然后,我呼吸停住了。

在那陈旧、甚至有点磨损的领口内侧,似乎……有什么痕迹。不是污渍,更像是什么……

我手指发抖,几乎不敢碰它,但还是咬着牙,轻轻翻开了那硬邦邦的领口。

领口内侧,靠近缝线的地方,两个模糊却逐渐清晰的绣字,像用同色的、稍浅一点的灰线绣上去的,正幽幽地对着我——

是我的名字。

我名字里的两个字,一个不多,一个不少。针脚细密,甚至带着一种老式的手工痕迹。

“啊!”

我猛地缩回手,像是被烙铁烫到,一连后退了好几步,后腰狠狠撞在冰冷的瓷砖阳台沿上,痛感尖锐,却远不及心底冒出的那股寒意。

它认识我。

这东西是冲我来的。

大脑一片空白,恐惧攫取了一切。我跌跌撞撞冲回客厅,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地上,剧烈地喘气。眼睛慌乱地扫视着这个还没完全收拾好的、堆着纸箱的“新家”。

是谁?到底是谁?!

我的视线漫无目的地扫过角落那几个还没来得及扔的搬家纸箱。其中一个敞着口,露出里面塞着的旧鞋子和一些杂物。那是之前随手塞进去的,打算天气好点再整理。

一个念头,像黑暗中划亮的火柴,猝然闪现。

搬来那天……好像……是从那个装着冬天旧棉鞋的盒子里,掉出来过一张纸片?当时忙乱,好像随手又塞回去了……

我连滚带爬地扑过去,手指颤抖着翻找那个满是灰尘的鞋盒。旧棉鞋散发着一股樟脑丸和时光混杂的气味。我把它扯出来,往盒底摸索——

指尖触到了一张硬硬的纸片。

我猛地把它抽了出来。

是一张旧照片。边角微微泛黄。

照片上是一个男人,站在一扇老式的绿漆门前笑着,那门……我猛地抬头看向我家入户门——一模一样!他身后露出的楼道窗户,也一模一样!

男人大约三十多岁,穿着件衬衫,笑得很温和,甚至有点腼腆。

我的目光凝固在他穿的那件衬衫上。

灰色的,老旧的款式,硬挺的质感……

和我阳台上那件,一模一样。

胃里翻江倒海。我手指冰冷,几乎捏不住那张照片。视线机械地向下移动,落在照片背面。

那里有一行褪色的钢笔字,字迹清秀工整:

“祝你在新家一切顺利,李文”

李文?前任租客?房东好像提过一嘴,说是个很安静的先生。

一切顺利……?

我的目光缓缓地、不受控制地,重新移回到照片正面。

移回到那个叫李文的前任租客穿着的衬衫上。

阳光恰好从窗户透进来一点,落在照片表面。

我看清了。

在他那件灰色衬衫的领口上,正对着镜头的地方,若隐若现的,用浅色的线绣着两个字。

那两个字是——

我的呼吸彻底停了。

照片从我完全失去力气的手指间滑落,轻飘飘地掉在地板上,正面朝上。

窗外,雨又开始下了起来,淅淅沥沥,敲打着玻璃。

阳台的方向,晾衣绳轻轻晃动了一下。

那件灰色的旧衬衫,领口微微歪斜,正对着屋内。

绣线模糊,却又清晰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