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他任岳阳市委书记,长年穿黄胶鞋,目光深远找准岳阳城市定位
发布时间:2025-08-31 09:14 浏览量:12
岳阳旧影:朗爹的故事
有的人,走进一个房间,谁都不认识他,可转眼间,大家却都记住了他的样子——你会说这人像不像电影里的老农民?但仔细一看,怎的脸上藏着点官腔的严厉和一股抹不掉的温情。可你要是真撞上他坐在医院里,一群人探病,他却拎出一筐罐头、红枣,全塞到孩子们嘴里,自己咧嘴一笑,把礼金推得老远。你说怪不怪?他叫朗爹,岳阳人心里温热的一块地方。
可惜秋天一到,还没等街口叶子落尽,这位老爷子就跟世人道了别。十月的风刚掠过窗口,那天起,幼儿园的小孩再没见那个送吃送喝的爷爷。六十三,瞧着也不算老,可他这一走,岳阳城里就多了个空椅子,也少了一个不苟言笑却爱嗑瓜子的老书记。
说到李朗秋这个名字,年岁大点的岳阳人多半眉头一挑:“噢,朗爹!”岳阳城盖得像现在这样气派,许多规矩还是他拍的板。他家里原是岳阳县边上的一个小村,穷到掉渣。那会儿田地转年还得借种,粮食不够吃。郎秋早早背起书包,也不过念了几页书,就被命运拎了出去。你问他苦吗?他大概会嘿嘿一笑:“都一样,都一样。”
这人有意思,文化不多,主意却多得很。脾气里带着点倔。那年他才二十出头,几个同村青年在乡里要分批筹粮,他突然后脚跟一站,横竖也要去,跟着队伍里一把干了起来。没几年,当上村长,那份闯劲儿没消。谁家闹饥荒,都记得他搁村口扛一筐红薯爬坡送米去,“李家那个高个子孩子,心眼活泛!”老人家都这样念着。
不过,命运最会拐彎。五十年代,李朗秋一点点爬,村长、乡长、区长——他那张脸在岳阳城里混得开。可你要问他坐办公室、穿皮鞋、刷大衣这些事,他只会摆手笑。朗爹最爱一身灰褂子,一双黄解放鞋,灰头土脸,眉毛太浓,眼神又亮又辣,见谁都是一句大嗓门,“嗨呀,来来来!”那架势,走哪家巷子,人家都当他又是哪儿来的庄稼把式。可谁能想到,这样一个“老农”,其实掂着整个岳阳城的脉搏。
过去的人迷信领导气派,偏他装不出来。你看等他真当了市委书记——是1983年,他还是一身旧衣,蹬解放鞋,工地跑码头,跟厂子老板挥手挤在一处,手底下人有时都糊涂了:“他是书记吗?咋跟我们伙夫似的!”但那眼光、那记事本掏出来一页页记的细节,老一辈的私底下都忍不住打个服气。他有本事,把大事掰碎了,跟你絮叨着“岳阳要怎么往上冲”,“做事要看五年、十年以后”。
说起来,八十年代初,全国都在琢磨改革路子。别人家城里争什么厂、什么批文,李朗秋却琢磨:“岳阳不就几样宝?靠着洞庭湖,水也要用,山也能生财。”后来“石油化工、轻纺食品、港口旅游”——市里的分量,皆在他那十六个字里捋出来。这主意定得早,后来岳阳一下升格,那些规划蓝图一輪輪画开,他不喊口号、不刷大字报,自己领头往电厂、港口、农村一站,灰手一甩,谁有两把刷子的都被他点来头脑风暴。岳阳的雏形,像他家乡山间田野,一点点梳出秩序。
可这人最让人难忘还是脾气上的较真。
有年修南湖大道(那会儿还叫迎宾路),市里财政紧,各路干部拉个会争得面红耳赤,谁都怕大路太宽吃亏。有人嚷,“小地方嘛,哪能修那么宽!”他一听急了,牛大嗓门一拍桌子,“不修宽,人心都憋着。市里路老绕弯,走的人都骂娘,十年后这路不宽你们还得骂我!”说了重话也不怕得罪人。老朗爹就这点好,逢事给后人留余地,即使眼下挨骂,嘴硬心软。
当然,有时脾气只是一半,耐心才是真的。“你们看看,车子以后多了咋办?拆了重修,那不是把钱扔水里?”最后他还是力排众议拍了板,50米宽,六带绿化,春天有花、冬天有青,一个绿色长廊。等到路真修出来了,成了湖南城里最敞亮的一条街,围观的人边溜达边夸“书记有远见”,可老朗爹没沾什么光,就站在一旁眯眼乐呵。
有意思的是,他对家乡那点事儿也一样。岳阳县步仙区关王乡,“三田一洞加步仙”,地名听着美,实则穷得叮当响。旁人好不容易出了个书记,都巴巴盼着沾点“家门光”,谁不想修路通车,给家里几个奖励?可朗爹不买账。他说:“你要盯着我,我塞你一桩好处,岳阳那边千万双眼睛还看着我哩!我这书记就成了自家书记。”曾有人托关系求木头,想建校舍,他只带头捐钱,公权公用,谁的面子也不给。你说他铁面?其实明里暗里自家人都晓得,他是真懂分寸、心软爱家,却更认理。
有段子说起来也挺有意思,五十年代有个老干部,跟郎爹一块熬着出来,是乡里人才,也是他的铁哥们。眼看人到“四十不惑”,升职始终慢半拍,没听说书记给他说句闲情话,一如往常,从普通路数逐步提拔。有人背后不服气,他只抿嘴摇头:“论公事说公事,掺私我这心里不踏实。”很多年后,那位老干部成了“岳阳五虎将”之一,提起朗爹的公正都是心服口服。
朗爹批人有一套,拍桌子大声疾呼,顶牛甩脸子都不怕。但批完了,私下又会分文、帮人交底,把人家孩子的学费都惦记着。这样的人,嘴上打雷,心里下雨。
等他走了三十年,有的人还常念叨:南湖大道上的树一年年变老,家门口穿堂的风也没变,只有朗爹的身影再找不着。有的人在照片里站得笔挺,可你总觉得一眨眼他还会拖着筐水果往幼儿园晃,倚在门口喊孩子们来吃,心底有点暖意。
或许一个城市不会因为谁而停步,可一段记忆,总有那么的小片刻,是属于某个人的。很多事留在城市的骨架里,不写碑,不刻字,只在某条宽路某段旧墙,偶尔有人静静想起:“要是他还在,会不会又是一声嗓门,‘别怕,来,咱们聊聊该怎么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