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傍晚,我见小寡妇朝山坳走去,悄悄地跟了上去

发布时间:2025-09-04 06:55  浏览量:1

那一年是1985年,我二十五岁,是个光棍汉。我们村叫柳树屯,百十来户人家,靠天吃饭。那年夏天特别热,麦子熟得早,家家户户都在抢收。

记得是六月初八那天晌午,我扛着镰刀从自家地里回来,路过村西头那片麦田时,看见玉芬一个人在地里忙活。她穿着一件褪了色的蓝布衫,后背湿了一大片,头发被汗水粘在脸上,手里镰刀使得不利索,割两下就得直起腰喘口气。

玉芬是前年嫁到我们村的,男人去年修水库时被石头砸死了,留下一个不满周岁的孩子。她模样周正,干活也勤快,就是命不好。我站在田埂上看了一会儿,心里不是滋味。

第二天天没亮,我就扛着镰刀去了她家地里。露水还没干,麦穗沉甸甸的。我卷起袖子开干,等到日头爬上树梢时,已经割完半亩地。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我回头看见玉芬站在田埂上,手里拎着一个竹篮子,眼睛瞪得老大。

她问道:“大哥,你这是。”她声音细细的,带着不敢相信。我抹了一把汗,说闲着也是闲着,帮她搭把手。她非要给我工钱,我说啥也不要。最后她红着脸从篮子里拿出两个贴饼子和一罐腌萝卜,非要我吃。那饼子贴得厚实,咬一口满嘴香。

连着七八天,我都去帮她收麦子。她总变着花样给我带吃的,有时是葱花饼,有时是蒸红薯。我发现她手巧,做的食物比村里其他媳妇都强。村里人开始说闲话,但我没往心里去。我行得正坐得直,怕啥闲言碎语?

麦子收完那天傍晚,我正在院里劈柴,听见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玉芬,手里捧着一个布包。她梳了头,换了一件干净的碎花褂子,身上有一股肥皂香味。

她笑着说:“李大哥,这是我纳的鞋垫,你试试合脚不。”她把布包递过来,眼睛看着地面。我接过来一看,是一双千层底布鞋垫,针脚密实,上面还绣着“平安”二字。

我心里一热,那句话就脱口而出,“玉芬,嫁给我吧。”她猛地抬头,脸刷地白了,又慢慢涨红。我看见她眼眶一下子湿了,手指绞着衣角,半天才说:“大哥,你是一个好人,可我,我还忘不了孩子他爹。”

我这才知道自己唐突了,赶紧解释就是随口一说,让她别往心里去。她放下鞋垫就走了,背影瘦瘦的,脚步匆匆的,像是逃跑。

那天之后,村里闲话更多了。有人说我帮工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有人说玉芬表面正经背地里勾搭汉子。最恶毒的是王婆子,说看见我半夜从玉芬家出来。天地良心,我活了二十五年,连她家门槛都没踏进去过!

玉芬开始躲着我。有一次在井台碰见,她低着头打满水就走,我叫她她假装没听见。我心里憋屈,又没法解释。渐渐地,我也不去她家附近转悠了,省得惹人闲话。

转眼到了秋收。那天我去后山砍柴,回来时天已擦黑。路过刘芬家的玉米地,听见里面有动静。我以为是野猪,悄悄摸过去,却看见玉芬在摸黑掰玉米。月光下,她动作很快,掰下的玉米穗往背篓里装,不时抬头四下张望,像做贼似的。

我心里奇怪,她家大白天不能收玉米?正想着,看见她背起装满的背篓,不走大路,反而往山坳里去了。鬼使神差的,我跟了上去。

山坳里有一间废弃的看瓜棚,玉芬钻了进去。我蹲在草丛里,听见里面传来老人的咳嗽声,接着是玉芬的声音:“爹,这是新掰的玉米,还有半口袋面,您先吃着。”

我浑身一震。玉芬的公公?不对啊,她男人是独子,公公早死了。我壮着胆子凑近些,从破窗户往里看。油灯下,玉芬正在给一个瘦得皮包骨的老头喂水。老头瘫在草铺上,两条腿像枯树枝似的支棱着。

老头声音嘶哑着说:“玉芬啊,你别管我了,我这把老骨头。”只听玉芬说:“爹,你别这么说。大柱走了,我就是您亲闺女。”玉芬声音很轻,却像锤子砸在我心上。

我悄悄退开,深一脚浅一脚往家走,脑子里乱哄哄的。突然明白为啥玉芬总说没钱,她男人死后,婆家就剩这个瘫老头,她一直偷偷接济。难怪她拒绝改嫁,是怕拖累别人啊!

第二天一早,我扛着半袋白面去了山坳。玉芬看见我,手里的瓢“咣当”掉在地上。我二话不说把面袋子放下,对老头说:“叔,我是村东的,以后有啥需要,你言语一声。”

玉芬追出来时,我正蹲在溪边洗脸。她站在我身后,声音发抖,轻声说:“大哥,你都看见了,他是我的公公。大柱走后,大伯子们不管他,我不能看着老人饿死。”

我站起来,看见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阳光照在她脸上,那些细细的皱纹里藏着多少苦楚?我突然觉得,这个瘦小的女人,比我们村任何一个人都高大。

我认真地说,“玉芬,那天的话,我是真心的。但现在我明白了,你有你的难处。咱们不急,日子长着。”

她的眼泪终于掉下来,却带着笑。那一刻,我知道有些东西,正在我们之间悄悄生长,就像地里的麦苗,只要根扎得深,总有抽穗扬花的一天。

后来我才知道,老头是大柱的养父,当年从雪地里捡回大柱抚养成人。大柱死后,亲儿女都不管他,只有玉芬记得这份恩情。村里人知道真相后,再没人说闲话了。来年开春,我和玉芬一起把老头接回了家。当然,这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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