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总唤我“小瘸子”,这3年苦糖里竟藏着甜?

发布时间:2025-09-12 17:07  浏览量:1

腊月的风像钝刀子刮脸,我缩着脖子往巷口蹭,右腿发沉,每一步都像踩在泡软的棉絮里。远远就瞧见老周的修鞋摊支在老槐树下,蓝布棚子被风掀得哗啦响,他正低头修运动鞋,灰白的头发翘成乱蓬蓬的蒲公英。

"小瘸子!"老周头也不抬,声音裹着风声撞过来,"今儿咋晚了?汤面摊收摊了,我这儿有块烤红薯,还热乎着呢。"

我脚步顿了顿。这称呼跟了我三年,从搬来这条巷子那天起。起初我臊得慌,有回红着眼眶呛他:"周叔,能别这么叫吗?腿是不利索,可也没瘸到要被戳脊梁骨。"

老周"咔嗒"一声把修鞋锥戳进铁盒,抬头笑出满脸核桃纹:"嫌难听?你救过我那会儿,我可没嫌你瘸。那年暴雨天,你蹲桥边哭,腿卡桥洞石缝里,我背你去诊所,大夫说再晚半小时,这条腿就得锯。"

我愣在原地。十二岁那年跟爸妈吵架跑出去,雨大得睁不开眼,桥洞碎石扎进右腿,疼得直抽抽。后来只记得有个穿蓝布衫的男人背我走了二里地,浑身湿透还念叨"小丫头片子,命硬"。原来那男人是老周。

打那以后,老周的修鞋摊就支在我家楼下。我上初中、念高中,他在树底下穿针引线;我大学毕业在超市当收银员,他还蹲小马扎上修鞋。"小瘸子"像根扎人的刺,又像根细毛线,把我和这巷子、和他,紧紧缠在一块儿。

转折来得突然。那天我下班路过,老周正给穿皮夹克的男人修皮鞋,抬头看见我,张了张嘴没喊出口。

"周叔,我这鞋跟松了。"我递过运动鞋。

老周摸了摸鞋跟:"明儿来取,给你加固。"他低头干活,声音闷在棚子里,"最近记性差,总忘事儿。"

我蹲旁边看他修鞋。他手背爬满老年斑,指甲缝里全是黑泥,可穿针时手稳得很,线在鞋帮上走得比钟表还齐整。想起上周菜市场碰到王婶,她说老周总捂着胸口咳嗽,问是不是老毛病犯了。老周当时笑:"哪能啊,天儿冷,嗓子痒。"

第二个转折在腊月廿三。我值晚班回家,修鞋摊的棚子没支,小马扎歪在地上。隔壁卖早点的张姐喊我:"小瘸子,你周叔住院了,昨儿修鞋时突然栽倒,说是心梗。"

我脑袋嗡的一声,鞋都没换就往医院跑。老周躺在病床上,脸色白得像纸,见我进来嘴唇动了动:"那鞋...跟加固好了,在摊儿上..."

"周叔,鞋不重要。"我攥住他的手,老年斑硌得心慌,"我请了假,天天来陪您。"

老周突然咳嗽,我忙拍他背。他从枕头底下摸出个布包,打开是本旧日记本,纸页发黄。"那年你救我,我记了三十年。"他翻到一页,字迹歪歪扭扭,"1998年7月15日,暴雨,桥洞救了个小丫头,腿卡石头缝里,哭起来像小猫。她问我叫啥,我说周建国,她就说'周叔,我叫林小满'。"

我鼻子发酸。原来老周一直记着,十二岁那年我蹲桥洞抽抽搭搭说的那句话。日记本里夹着张照片,二十年前的修鞋摊,年轻的周建国蹲在树底下,旁边站着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右腿裹着纱布,正踮脚看他修鞋——那是我。

"总喊你小瘸子,是怕你忘了。"老周声音轻得像片羽毛,"你小时候总说'腿不好,别拖累别人',我就想让你知道,有人把你放在心尖上。这称呼太扎人,我琢磨着等你嫁人了,就改叫'小满'..."

眼泪砸在日记本上,晕开一团墨迹。那些让我难堪的"小瘸子",原来是老周藏了三十年的暗号——他怕我自卑,怕我缩成一团,所以用最笨拙的方式,把"我在意你"刻进每个称呼里。

老周终究没熬过这个冬天。出殡那天,我捧着他的日记本路过巷口,修鞋摊的蓝布棚子还在,小马扎擦得干干净净,摊边放着碗没喝完的热汤面,面汤上结了层薄霜。

现在我还常去老槐树下坐会儿。风刮过时,总觉得老周还在,喊我"小瘸子",声音混着修鞋锥敲铁盒的叮当响。摸着右腿的旧疤突然懂了:有些爱像带刺的玫瑰,你得忍着疼去碰,才能闻到藏在刺里的香。

你们身边有没有这样的人?用最笨拙的方式,把"我在意你"藏在最扎人的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