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姑娘送我布鞋，我犹豫后说不合适，她说：合不合适试了才知道

那年姑娘送我布鞋

那是一九八五年的春天，我正蹲在厂区宿舍楼下修自行车，链条又掉了。

手里拿着那把生了锈的扳手，正折腾得满头大汗，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清脆的声音。

我回头一看，是车间里新来的姑娘小芳，手里拿着一双崭新的布鞋，鞋面是青色的灯芯绒。

她把鞋轻轻放在台阶上，脸有些红，说给我做了双鞋。

我擦了擦手上的黑油，心里一下子慌了神，支支吾吾地说这不合适。

她笑了笑，眼睛弯成了月牙，说合不合适试了才知道，然后转身就走了。

我盯着那双布鞋发愣，鞋底是一层层的布片纳出来的，针脚密密麻麻，整整齐齐，一看就知道是下了大功夫的。

在我们那个年代，一个姑娘给男人做鞋，那可不是随便的事情。

我是厂里的钳工，父亲在煤矿干了一辈子，每天早出晚归，脸上总是黑乎乎的。

母亲在家操持家务，还要照顾隔壁王大爷，老人家腿脚不便，母亲就经常给他送饭。

家里三个孩子，我是老大，下面还有个弟弟在读高中，妹妹刚上初中。

父亲的工资不高，一个月四十多块钱，一家人过得紧紧巴巴的。

我的衣服大多是打补丁的，那件蓝色的工作服，肘部和膝盖都补过好几回。

鞋子也经常是开口的，脚上那双解放鞋已经穿了两年多，鞋底都磨薄了。

就在前两天，我走路的时候还能感觉到地上的石子硌脚。

母亲说过几天发工资了给我买双新鞋，但我知道家里的情况，能省就得省。

小芳是从城里下来的知青，父亲是机关干部，家庭条件比我们好得多。

她长得清秀，说话温声细语，在车间里干活也从不偷懒，手脚还特别麻利。

我们认识是因为一次机器故障，那台老式的车床突然不转了，我去修理。

她在旁边递工具，那天她的手不小心被螺丝刮了一下，破了点皮。

我赶紧找来红药水给她处理伤口，她当时红着脸说了声谢谢。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傻傻地笑，心里却莫名其妙地高兴。

从那以后，我们就经常在车间里碰面聊天，她会跟我说城里的新鲜事。

她说城里新开了电影院，还有了彩色电视机，我听得一愣一愣的。

我也会教她一些修理的技巧，告诉她哪个零件容易坏，怎么保养机器。

慢慢地，我发现自己开始期待上班，期待见到她那张笑脸。

但我也清楚自己的处境，像我这样的穷小子，怎么配得上人家城里姑娘。

那天晚上，我把布鞋悄悄带回了家，心里七上八下的。

母亲正在昏暗的灯光下给弟弟缝补校服，看见我手里的鞋，问我哪来的。

我支支吾吾地说是车间里同事给的，不敢说是姑娘做的。

母亲放下手里的针线，拿起鞋仔细端详，摸着鞋底的针脚说这做工真好。

她又问是哪个同事这么用心，我脸一红，小声说是小芳。

母亲笑了，说那姑娘我见过几回，长得俊，人也善良，对车间里的老师傅都很尊敬。

她让我试试合不合脚，我摇摇头说太贵重了，不合适。

母亲叹了口气，说孩子你这是怎么想的，人家姑娘一针一线给你做鞋，那是真心实意。

她又说不试试怎么知道合不合适，做人不能这么拧巴。

我还是固执地摇头，把鞋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放在床头的木箱子里。

接下来的几天，我上班总是躲着小芳，看见她来了就找别的地方干活。

她几次想跟我说话，我都找借口走开了，心里别提多难受。

我知道这样不对，但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怕她看不起我。

一个星期后的下午，车间里那台老机器又出毛病了，轴承坏了。

我正要钻到机器底下修理，小芳忽然走过来，指着我的脚说鞋底都破了。

我低头一看，那双解放鞋的鞋底确实开了个大洞，脚趾头都露出来了。

她二话不说，从工具箱里找出一块胶皮垫，蹲下来要给我垫在鞋里。

她蹲在那里认真的样子，让我忽然想起了母亲。

母亲也是这样，总是默默地为家人做着一切，从不计较什么。

修好机器出来的时候，我的心情五味杂陈，既感动又愧疚。

下班后，我在厂门口等了好久，终于鼓起勇气找到了小芳。

那时候天色已经暗了，路灯刚刚亮起来，她正准备骑自行车回宿舍。

我吞吞吐吐地开口，想说那双鞋的事，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头。

她看见我的样子，停下车子，眼神很认真地问我是不是因为家庭条件。

我点了点头，觉得很丢人，一个大男人连双鞋都买不起。

她忽然笑了，说要告诉我一个秘密，做那双鞋的时候，她偷偷量了我的脚印。

我愣住了，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那天我修机器的时候，她看见地上的脚印，就悄悄用纸比了一下。

我呆呆地看着她，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暖流，像喝了热汤一样。

她继续说，从小在城里长大，什么都不缺，但从来没有为谁做过一双鞋。

做这双鞋的时候，她想象着我穿上它的样子，想象着我走路不会硌脚，那种感觉特别好。

她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敲在我心上，我的眼睛有些湿润。

最后她又说了那句话，合不合适试了才知道，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们之间到底合不合适。

那天晚上回到家，我把那双布鞋从木箱子里拿了出来。

家人都已经睡了，只有母亲还在灯下纳鞋底，看见我拿出鞋来。

我脱下那双破烂的解放鞋，慢慢地穿上了布鞋。

鞋子大小正合适，软软的鞋底踩在脚下特别舒服，比买的还要合脚。

我站起来在屋里走了几步，感觉从来没有这么踏实过。

母亲在一旁看着，眼里含着笑意，问我怎么样。

我点了点头，说合适，很合适，比买的还要好。

母亲放下手里的针线，说那就好，姑娘家的心意最金贵。

第二天上班，我穿着那双布鞋，走路都觉得有劲儿。

同事们看见了都夸鞋做得好，问我哪里买的，我只是笑笑不说话。

小芳看见了，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比春天的花还要好看。

她问我合适吗，我说合适，谢谢你，心里暖洋洋的。

她摇了摇头，说不用谢，只要你觉得合适就好。

从那以后，我们开始正式交往，在那个朴素的年代里谈着朴素的恋爱。

她会给我带城里的点心，白兔奶糖和桃酥饼干，我舍不得吃都留着。

我也会用攒下的工资给她买小礼物，一条手绢或者一支钢笔。

虽然我们的家庭条件相差很大，但我们都努力让彼此感觉舒服。

我开始努力学习技术，晚上在宿舍里看机械方面的书，希望能够配得上她。

她也开始学习一些家务活，跟着我母亲学做饭，说要适应这里的生活。

那年秋天，我们结婚了，婚礼很简单，就在工厂的礼堂里办的。

我穿着借来的中山装，她穿着一件红色的外套，朴素但很好看。

当我们手牵手走向主席台的时候，我低头看了看脚上那双布鞋。

它们已经有些旧了，鞋面也有些褪色，但依然很合脚，很舒服。

台下坐着的都是工友和街坊邻居，大家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主持人是车间主任老张，他说了几句祝福的话，大家就鼓掌。

那时候的婚礼就是这样简单，没有什么仪式，但每个人都很真诚。

婚后我们住在厂里分的一间小房子里，十几平方米，但收拾得很温馨。

小芳把房间布置得很雅致，墙上贴着年画，窗台上放着她从城里带来的小花盆。

我们的日子过得很踏实，虽然不富裕，但每天都很充实。

早上一起上班，晚上一起回家，有说不完的话。

她教我认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东西，书本上的知识，城里的见闻。

我教她一些生活的技巧，怎么修理家具，怎么种菜养花。

那双布鞋我一直穿着，直到实在不能穿了才换下来。

但我没有扔掉，而是仔细地收藏起来，放在我们的小木箱里。

每次搬家，我都会把它带上，虽然小芳笑我念旧。

春天的时候，我们在房后的小园子里种了些蔬菜，豆角、茄子、西红柿。

小芳学着邻居大妈的样子浇水施肥，虽然手法生疏，但很认真。

夏天菜长成了，我们第一次吃到自己种的菜，觉得比买的还要香甜。

那时候的日子虽然清贫，但每一天都过得很实在，很有盼头。

我在厂里的技术越来越好，工资也慢慢涨了一些。

小芳也从普通工人升为了班组长，大家都很服她。

我们开始攒钱，想着以后要买台电视机，要给家里装个电话。

那时候这些都是很奢侈的愿望，但我们相信只要努力就能实现。

冬天的时候，小芳又给我做了一双棉鞋，厚厚的鞋底，暖和的鞋帮。

她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做出来的鞋既实用又好看。

我穿着她做的鞋走在雪地里，脚下踏实，心里也踏实。

有一天晚上，我们坐在炉火旁聊天，她忽然问我还记不记得第一双布鞋。

我说当然记得，那双鞋改变了我的人生。

她笑着说，其实她也很紧张，不知道我会不会接受。

我说幸好你说了那句话，合不合适试了才知道。

她点点头，说这句话不仅仅适用于鞋子，也适用于人生的很多选择。

我们都沉默了一会儿，想着这些年来的点点滴滴。

现在想起来，那双布鞋不只是一双鞋，它是一份心意，一份勇气。

更重要的是，它教会了我们一个道理，很多时候不要害怕尝试。

小芳说得对，合不合适，试了才知道。

很多时候，我们因为害怕，因为自卑，因为各种顾虑，不敢去尝试本来可能很美好的事情。

但如果连试都不试，又怎么知道结果呢。

就像我当初如果不穿那双布鞋，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它有多合脚。

也不会知道小芳对我的心意有多真诚，我们的生活会多么美好。

人生路上有很多岔路口，很多选择摆在面前的时候，我们往往犹豫不决。

但有时候，勇敢地试一试，也许就会发现，原来很多看似不可能的事情，其实都是可能的。

就像那双布鞋，看似简单的一双鞋，却承载着一个姑娘的心意。

也改变了一个小伙子的人生轨迹，让两个不同背景的人走到了一起。

岁月如流水，转眼就是几十年过去了。

我和小芳都从当年的青涩少年变成了满头白发的老人。

我们的孩子也已经长大成家，有了自己的事业和家庭。

但每当我们回忆起那段往事，都会不约而同地想起那双布鞋。

想起那句朴素但深刻的话，合不合适，试了才知道。

这句话已经成了我们家的家训，也成了我们对孩子们的人生建议。

当孩子们面临选择的时候，我们总是告诉他们，不要害怕尝试。

很多时候，勇敢地迈出第一步，就会发现路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走。

现在我们住在城里的楼房里，生活条件比以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但我们依然保留着那双布鞋，它静静地躺在衣柜的最深处。

偶尔翻出来看看，就会想起那些青春岁月，想起那份纯真的感情。

那时候的我们多么年轻，多么勇敢，敢于为了爱情放下一切顾虑。

现在的年轻人条件好了，选择也多了，但有时候反而更加犹豫。

他们有更多的物质条件，却似乎少了一些勇于尝试的勇气。

我常常想，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回到那个朴素的年代。

我还会不会有勇气接受那双布鞋，还会不会相信合不合适试了才知道。

我想答案是肯定的，因为那份真诚是永远不会过时的。

无论在哪个年代，真心实意的感情都是最珍贵的财富。

那双布鞋虽然早已不能穿了，但它承载的意义却永远不会褪色。

每当我看到它，就会想起那个春天的下午，想起小芳清澈的笑容。

想起她说的那句话，合不合适，试了才知道。

这句话不仅仅改变了我的爱情，也改变了我对人生的态度。

让我明白了很多道理，很多时候都需要这样的勇气，试一试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