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建功率领45师鏖战上甘岭:如果我牺牲了,第一代理人就是唐万成

发布时间:2025-09-25 07:56  浏览量:13

1951年10月17日黄昏,五圣山前沿的坑道里灯光昏暗,潮气裹着火药味呛得人直咳。山头上,美军的榴弹炮刚停歇,崔建功凑到电话机旁,听筒那端传来剧烈的爆炸回声,他一句话记到现在:“军长,三个营加起来不到两百人,子弹也快见底了。”

短促的寂静后,秦基伟压低声音:“再咬住,一步也不能放。”没有多余指令,也没有后援承诺。崔建功放下话筒,回身扫视参谋们,语气坚决,“打到剩一个班也得守。我要是倒下,唐万成接我的位子,他懂火炮,也压得住阵脚。”

548米高、不过几百米见方的597.9和537.7高地,竟成了两军命运的秤砣。14日到18日,敌我双方二十多次反复争夺,每一次冲锋都像推磨,磨掉步枪、磨掉体力,更磨掉信心。美国人纳闷:区区一个师,为何死扛不退?他们不知道,坑道里的指挥棒,握在唐万成手里。

唐万成那会儿负责45师炮兵。火炮数量不足,他把前沿迫击炮分散成“口袋”,炮口对着可能的突破口,一旦发现美军成团爬上山坡,就猛轰一轮,让敌人以为中国人暗藏了大口径重炮。有意思的是,为了节省弹药,唐万成干脆规定:每打三发,至少得有一个爆点落在机枪工事前十米内,否则熄火校射。炮兵班长听得直咧嘴,“敢情每一发都当家底儿使”。

崔建功与唐万成并肩作战时,常被对方的粗犷吼声镇住。可谁能想到,那个声音来自甘肃东乡一个深山娃。1913年6月,他生在塔石沟,13岁孤儿当家,16岁被抓去当西北军炮灰。如果那年他没随二十六路军在宁都起义,如今或许埋名黄土。1932年入党后,他握紧的不是钢枪而是信念——穷人也能翻身。

抗战打到最艰难的太行山时,他带着一个警卫连奔袭据点,高烧三十九度硬是裹着被褥上阵。一次战后,日军遗弃的三八大盖堆得像柴火,他让战士挑好的擦油保管:“枪要比命还硬。”那句土味口号,在上甘岭继续奏效。为减少夜战声响,他拿手电罩红纸,摸黑给火炮调整射界;弹药转运只能靠人工,他索性把炸药包缠腿上,来回百米小跑,活脱一副“全天候搬运工”。

有人说,上甘岭是榴弹把山头刨低了两米。数据显示,美军在43天里倾泻了约190万发炮弹,相当于对每平方米投下五六枚。坑道因此成了生命线,唐万成跟工兵一起拓宽、加固,把洞壁刮平,以免塌方砸死伤兵。夜里,他掂着马灯在洞顶敲敲打打,嘴里嘟囔:“再厚两寸,炮弹就撬不动了。”工兵嘀咕:“唐副师长是真把自己当泥瓦匠。”

10月22日,敌人调来一个新团,发起所谓“最后一击”。清晨雾气未散,五圣山顶突然出现密集暗红色曳光弹,像撒豆子。唐万成提前把预备炮位扭转到侧后方,两分钟连打四十二发高爆弹。敌军攻势戛然而止。秦基伟事后复盘,评论一句:“这叫刀尖对刀尖。”

战斗暂歇,才有机会说生死账。45师建制一万三千余人,扣除补充,阵地上还能端枪的不到两千。师部统计伤亡时,崔建功签字的手微微发抖,同时又忍不住苦笑:“被美军说成‘铁板’,也算战术嘉奖?”他看向唐万成,后者满脸炮灰,只抛出一句:“炮兵没弹了,下一轮只能拿大皮带抽。”

1953年停战协定签署,唐万成于1954年5月随军回国。短暂授衔仪式上,他领到大校肩章,系得歪歪扭扭。有人提醒,他摆手:“算啦,肩膀宽窄不是这玩意儿决定。”秦基伟评价他“文化短板拖了后腿”,却也承认,“缺文凭不缺脑子”。

解放战争阶段、淮海战役的往事,常被战友当茶余话题。其中有段对山炮的争执。那回他怒斥营长临阵撤退,得知对方护送缴获炮后,当即借警卫壶敬酒。镜头在老兵口中变成传奇:一个粗人,知道心疼火炮,比心疼面子多。

焦作成了他晚年落脚的地方,不只是因为夫人马敏琦在那儿等,更因为43团当年驻扎的北孔庄院落还在。1970年他离休搬家,听说豫剧团仓库空着,立刻跑去量尺寸。他把最宽的那间分给没房住的老战士,自己住靠窗不足十平米的小屋。有人不解,他撂下一句:“打仗从没挑过地形,住哪也一样。”

同年冬天,街头那场“乞丐抱腿”意外,把上甘岭番号“3号首长”重新翻出。崔二毛凭一声称呼,找回军籍;靠唐万成亲笔信,重回组织。市民看热闹,他却只问一句:“伤疤还疼不?”崔二毛红了眼:“这条命捡回来了,疼也值。”

唐莺后来回忆,父亲一只脚穿草鞋的习惯改不掉,哪怕到北京住院也是草鞋进、草鞋出。1983年底病危,部队派车接他北上。秦基伟先打电话:“北京准备好了。”邓小平批示亦到位。可病床边,他只交代四个字:“丧事从简。”还补一句,“草鞋别忘”。

1984年1月5日清晨,唐万成安静离世。按照遗嘱,脚踏草鞋,旁边摆双单鞋。所谓军功章、大红花,都被简单折叠放进小木匣。送别那天,许多昔日兵火中的面孔聚集,没人高喊口号,也没人掉队。花圈中,一只写着“秦基伟”的白绸条分外醒目。

上甘岭的炮火声早已沉入档案馆,但唐万成与崔建功的名字,依旧挂在45师荣誉榜。对许多老兵而言,那场高地保卫战不仅仅是胜败数字,而是困境中“还能再坚持一下”的倔强。如今再提“打剩一个班,我当班长”,依旧让人后脊一凉——这股子硬劲儿,就是当年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