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修鞋匠的儿子没出息,不料他刚进单位就给大领导开车
发布时间:2025-08-29 21:21 浏览量:1
引子
车钥匙塞进我手里的时候,还有点温热。
办公室刘主任的手胖乎乎的,像个刚出锅的白面馒头。
他说:“小李,以后这台奥迪A6就归你开了,车在楼下B区12号车位。”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有只蜜蜂飞了进去。
周围同事的目光,瞬间变得像探照灯一样,齐刷刷地打在我身上。
有惊愕,有不解,还有几分藏不住的嫉妒。
我,李明,一个刚从部队退伍回来,通过劳务派遣进机关的合同工。
我的父亲,是个在城西老街上修了一辈子鞋的鞋匠。
“修鞋匠的儿子”,这个标签从我懂事起就贴在背上,撕都撕不掉。
大家都说,修鞋匠的儿子能有什么大出息?
可现在,我手里攥着单位一把手王主任的专车钥匙。
这事儿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我机械地道了声谢,手心已经冒出了一层细汗。
钥匙上的金属标志硌着我的掌心,沉甸甸的。
这重量,不像一把车钥匙,倒像是一块滚烫的山芋。
我心里乱糟糟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论资历,开车的老师傅有好几个。
论关系,办公室里那个叫张伟的年轻人,听说他舅舅是局里的副职。
怎么也轮不到我。
我低着头,快步走出办公室,身后的议论声像蚊子一样追着我。
“凭什么啊?他一个新来的……”
“听说是退伍兵,开车稳当吧。”
“稳当的多了去了,这里面肯定有事儿。”
这些话像小石子,一颗颗砸在我心上。
我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说不清是激动还是惶恐。
这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可我爸常说,无缘无故的好处,背后都藏着钩子。
我走到楼下停车场,那辆黑色的奥迪A6在昏暗的灯光下,像一头沉默的野兽。
车身擦得锃亮,能映出我那张写满不安的脸。
我拉开车门,一股高级皮革和淡淡茶香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
这味道,和我爸那间终年弥漫着胶水和皮革味的小铺子,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我坐进驾驶座,手抚摸着方向盘。
这双手,从小跟着父亲学手艺,摸惯了锤子、锥子和粗糙的牛皮。
现在,它却要掌控这台载着大领导的车。
我发动了车子,引擎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不管是什么原因,先把车开好。
这是我的工作,我的饭碗。
我爸常说,手艺人,得对得起手里的活儿。
开车,也是一门手艺。
下午两点,刘主任打来电话,让我去办公楼门口接王主任。
我提前五分钟把车停好,下车,站在车门边等着。
王主任五十多岁,身材清瘦,背挺得笔直,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走路不快,但每一步都像是用尺子量过一样,稳健有力。
我拉开车门,他微微点头,坐了进去。
一路上,车里安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我从后视镜里偷偷看了他一眼,他正闭着眼睛养神。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紧紧握着方向盘,连呼吸都放轻了。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选我。
这个谜团,像一团雾,笼罩在我心头。
我只能确定一件事,从今天起,我的生活,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第1章 一个特殊任务
接下来的几天,工作简单得有些乏味。
早上接王主任上班,傍晚送他回家。
他家住在市委大院,独栋的小楼,门口有棵老槐树。
他上班,我就把车停在单位的专属车位,然后去司机休息室待命。
王主任话很少,在车上几乎不说话。
他要么闭目养神,要么就看手里的文件。
车里的气氛总是很沉闷,压得我有点喘不过气。
我心里一直悬着那个疑问,像猫爪子似的挠着我。
他到底为什么选我?
我不敢问,只能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开车上。
起步要稳,刹车要柔,转弯要缓。
我把从部队学来的驾驶技术发挥到了极致。
我甚至摸清了从单位到他家路上每一个红绿灯的时间。
我爸说过,活儿干得好不好,行家一眼就能看出来。
我希望王主任能看出我的用心。
这天下午,王主任突然让我开车去一个地方。
他递给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城西,柳树巷。
我心里咯噔一下,那是我长大的地方,离我爸的鞋铺不远。
“主任,去那里……是有什么事吗?”我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只管开过去,在巷子口等着就行。”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我发动车子,心里泛起了嘀咕。
柳树巷是出了名的老旧棚户区,路窄车多,奥迪开进去都费劲。
大领导去那种地方干什么?
车子在狭窄的巷子里穿行,两边是斑驳的墙壁和晾出来的花花绿绿的衣裳。
我把车停在巷口一棵大槐树下,熄了火。
王主任没有下车,只是摇下车窗,静静地看着外面。
他的目光很深邃,像是在看眼前的景象,又像是在透过这些景象看很远的地方。
巷子里人来人往,有提着菜篮子的大妈,有追逐打闹的孩子。
空气中飘着一股饭菜和旧木头混合的味道。
这一切,都和我格格不入。
我坐在驾驶座上,手心又开始冒汗。
我总觉得,今天这趟差事不简单。
我们就这样在车里坐了半个多小时,王主任一句话也没说。
我也不敢问。
就在我快要憋不住的时候,他突然开口了。
“回去吧。”
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这就完了?
我发动车子,调头,驶出了柳树巷。
从后视镜里,我看到王主任又闭上了眼睛,眉头微微皱着。
我心里更糊涂了。
这算什么?一个特殊的任务?
一个让我完全摸不着头脑的任务。
晚上回家,我把这件事跟我爸说了。
我爸正戴着老花镜,在一盏昏黄的台灯下,给一双皮鞋上鞋油。
他手里的刷子均匀地移动着,像是在抚摸一件艺术品。
听完我的话,他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别瞎琢磨。”他说,“领导的心思,不是咱们该猜的。”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镜片后面是洞悉一切的目光。
“你只要记住,把自己的本分做好,别出错,就行了。”
我点了点头。
我爸的话,总能让我纷乱的心绪平静下来。
是啊,我只是个司机,我的本分就是开好车。
可我心里那团疑云,不仅没有散去,反而越来越浓了。
第2章 老街的秘密
一连三天,王主任每天下午都让我开车去柳树巷。
每次都是停在巷口,他从不下车,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
一看,就是半个多小时。
办公室里的风言风语渐渐多了起来。
张伟总是有意无意地在我面前说些酸话。
“哟,小李现在可是主任跟前的大红人啊。”
“天天下午都跟着主任出去办‘私事’,我们可比不了。”
我听着刺耳,但只能装作没听见。
我爸说了,做好自己的本fen。
跟他们争辩,没有任何意义。
我只是不明白,王主任到底在看什么?
那条破旧的巷子,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这天,我又把车停在了巷口的老槐树下。
王主任像往常一样,摇下车窗,目光投向巷子深处。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心里猛地一跳。
他看的方向,正是我爸的那个修鞋铺。
铺子很小,就是个半开放的铁皮棚子,上面挂着一块褪了色的木牌子,“老李修鞋”。
我爸正坐在小马扎上,低着头,专注地修着一双女式高跟鞋。
阳光透过槐树的枝叶,斑驳地洒在他花白的头发上。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难道,王主任的目标是我爸?
这怎么可能?
我爸一个修鞋的,怎么会跟市里的大领导扯上关系?
我心里翻江倒海,无数个念头闪过。
是不是我爸以前得罪过什么人?
还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过往?
我不敢再想下去。
我偷偷从后视镜里观察王主任的表情。
他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但眼神里似乎有一种很复杂的情绪。
像是怀念,又像是感伤。
过了很久,他收回目光,对我说道:“走吧。”
回去的路上,车里的气氛比以往更加凝重。
我感觉自己的后背都湿透了。
晚上,我回到家,看到我爸还在忙活。
昏黄的灯光下,他那布满老茧的手,灵巧地穿针引线。
那双手,能把一双快要散架的鞋,修得跟新的一样。
我看着父亲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爸,”我走过去,蹲在他身边,“您……以前是不是认识什么大人物?”
我爸停下手里的活,摘下老花镜,揉了揉眼睛。
“什么大人物?”他反问我,“我天天守着这个摊子,能认识谁?”
“就是一个姓王的领导,”我小心翼翼地描述着,“五十多岁,个子不高,挺瘦的。”
我爸想了想,摇了摇头。
“没印象。”他说,“来我这儿修鞋的人多了去了,我哪记得住那么多。”
看着父亲坦然的眼神,我稍微松了口气。
也许,真的是我想多了。
可能王主任只是故地重游,碰巧看到了我爸的鞋铺。
对,一定是这样。
我这样安慰自己,但心里的那块石头,并没有完全落地。
我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老街的秘密,就像巷子里的那口老井,深不见底。
而我,似乎正站在井边,马上就要被卷入其中。
第3D 章 一双旧皮鞋
又过了两天,王主任没再让我去柳树巷。
我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以为那阵风已经过去了。
办公室里的流言蜚语也渐渐平息。
我以为生活会回到正轨,我只要安安稳稳地开好我的车就行。
但没想到,一个更大的浪头,正在向我打来。
这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王主任把我叫进了他的办公室。
这是我第一次进他的办公室。
房间很大,很整洁,一张巨大的办公桌后面,是一整面墙的书柜。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墨香和淡淡的烟草味。
王主任正坐在办公桌后,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在看。
“坐。”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我拘谨地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腰板挺得笔直。
他放下文件,从办公桌下面的一个柜子里,拿出一个用布袋子装着的东西。
他把布袋子推到我面前。
“小李,想请你帮个忙。”他说。
我心里一紧,连忙说:“主任您吩咐。”
“打开看看。”
我解开布袋子上的绳子,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是一双皮鞋。
一双非常旧的皮鞋。
鞋面已经磨得失去了光泽,布满了深深的褶皱,像老人脸上的皱纹。
鞋底的边缘也磨损得很厉害,甚至能看到里面的线头。
但看得出来,鞋子的主人很爱惜它,鞋面擦得很干净。
“这双鞋,对我来说很重要。”王主任的声音很平静,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想找个手艺最好的师傅,把它修好。”
他看着我,目光锐利,仿佛能穿透我的内心。
“我知道你父亲是修鞋的。我想请他帮忙。”
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他果然知道!
他前面所有的行为,去柳树巷,在巷口张望,都是在为今天做铺垫。
我拿着那双鞋,感觉它有千斤重。
“主任,我爸他……年纪大了,眼神不太好。”我试图推脱。
我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这双鞋是个烫手的山芋,接了,就会有麻烦。
“我相信老师傅的手艺。”王主任的语气很坚定。
“这不算是工作任务,是我个人的请求。修鞋的费用,我会照付。”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再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我只能硬着头皮把鞋收下。
“主任您放心,我一定让我爸用心修。”
走出办公室,我的后背已经湿了一片。
我提着那双旧皮鞋,心里乱成一团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大领导,为什么会如此在意一双破旧的皮鞋?
还非要指名道姓地让我爸来修?
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故事?
我回到家,把鞋拿给我爸看。
我没敢说这是王主任的鞋,只说是单位一个同事的。
我爸接过鞋,戴上老花镜,仔细地端详起来。
他看得非常认真,手指在鞋面的每一道褶皱上轻轻划过。
就像一个老中医,在给病人号脉。
看了足足有十分钟,他才抬起头。
“这鞋,年头不短了。”他说,“看这磨损的程度,鞋的主人走路很稳,是个踏实肯干的人。”
他又翻过鞋底,看了看。
“这鞋,以前也被人修过,而且不止一次。”
“修鞋的人,手艺不错,是个懂行的人。”
我听得心里一惊。
我爸又把鞋拿起来,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鞋油用的是最普通的蛤蜊油,说明鞋的主人当年并不富裕。”
“但是他很爱惜这双鞋,保养得很好。”
我爸放下鞋,看着我,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小明,你跟我说实话。”
“这双鞋,到底是谁的?”
第4章 父亲的手艺
我看着父亲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心里有些发慌。
我知道,我瞒不过他。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实情告诉了他。
“爸,这是……我们单位王主任的鞋。”
我爸听完,愣住了,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
但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只是默默地看着那双鞋,陷入了沉思。
昏黄的灯光下,他的侧脸显得格外沧桑。
我能感觉到,他心里肯定也起了波澜。
过了很久,他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行,我知道了。”他说,“这活儿,我接了。”
他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你跟你们主任说,鞋放我这儿,三天后来取。”
我点了点头,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总算暂时落了地。
接下来的三天,我爸就像变了个人。
他把鞋铺的门关了,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
他把自己关在那个小小的铺子里,一门心思地修那双鞋。
我好几次想进去看看,都被他赶了出来。
他说:“修鞋的时候,不能分心。心不静,手上的活儿就糙了。”
我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透过门缝,我能看到父亲忙碌的身影。
他先是小心翼翼地把鞋底和鞋面拆开,把每一个部件都清理干净。
然后,他从自己珍藏的一堆旧皮料里,找出颜色、质地最接近的一块。
他拿着那块皮料,在灯下反复比对,眼神专注得像一个雕刻家。
他的那些工具,锤子、锥子、剪刀、针线,在他手里仿佛都有了生命。
敲打、裁剪、缝合……每一个动作都精准而娴熟。
那是一种融入了岁月和心血的从容。
我突然明白了,这不仅仅是在修一双鞋。
这更像是一场跨越时空的对话。
我爸在用他的手艺,去读懂这双鞋的故事,去修复一段被遗忘的时光。
我看着父亲佝偻的背影,心里忽然有些发酸。
我以前总觉得,修鞋是个不体面的活儿,又脏又累,挣不了几个钱。
我甚至有点瞧不起父亲的这个职业。
但现在,我从他身上,看到了一种叫做“匠心”的东西。
那是一种对职业的敬畏,对技艺的执着。
这种精神,比任何光鲜亮丽的头衔,都更加令人尊敬。
三天后的傍晚,父亲终于打开了铺子的门。
他显得有些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他把一个用干净的布包好的鞋盒递给我。
“拿去吧。”他说。
我打开鞋盒,瞬间惊呆了。
那双鞋,简直焕然一新。
鞋面被重新抛光打蜡,散发着柔和的光泽,但又保留了岁月留下的痕셔。
磨损的鞋底被换掉了,用的是上好的牛筋底。
断裂的缝线被重新缝合,针脚细密均匀,几乎看不出修补的痕迹。
这双鞋,仿佛被注入了新的生命。
它不再是一双破旧的鞋,而是一件承载着故事的艺术品。
“爸,您这手艺……太神了!”我由衷地赞叹道。
父亲笑了笑,摆了摆手。
“没什么。”他说,“就是一门吃饭的手艺罢了。”
“记住,把东西交给你主任的时候,什么都别多问。”
“也别多说。”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提着这双被赋予了新生的皮鞋,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我感觉,我提着的,不仅仅是一双鞋。
更是一份沉甸甸的信任,和一段即将被揭开的往事。
第5章 信任的裂痕
我把修好的鞋子交给了王主任。
他打开鞋盒,看到那双焕然一新的皮鞋时,一向严肃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动容。
他拿起鞋,仔细地端详着,手指轻轻抚过鞋面。
“好手艺。”他轻声说,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我说。
“替我谢谢你父亲。”
我按照我爸的嘱咐,什么都没问,只是点了点头。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我。
“这是修鞋的钱,还有给老师傅的辛苦费。”
我推辞了一下,但他很坚持,我只好收下。
这件事,就算告一段落了。
我以为,风波会就此平息。
但没想到,更大的麻烦,还在后面。
我帮主任修鞋的事,不知道怎么就在单位传开了。
版本越传越离谱。
有人说,我靠着会拍马屁,专门帮领导干私活,才当上专车司机的。
还有人说,那双鞋是什么古董,价值连城,我从中捞了不少好处。
张伟更是添油加醋,在办公室里阴阳怪气。
“有些人啊,就是路子野。”
“靠着旁门左道上位,长久不了。”
这些话像一根根针,扎在我心里。
我感到委屈,又无处申辩。
我总不能把王主任的私事拿出来到处解释。
更让我难受的是,这些流言蜚语,也传到了我女朋友小雅的耳朵里。
小雅在一家商场做销售,我们处了两年,感情一直很好。
她是个很现实的姑娘,总希望我能有出息。
她知道我给王主任开车后,高兴了好几天。
可现在,她的态度却变了。
这天晚上,她约我出来吃饭,脸色一直不太好。
“李明,我问你,你是不是帮你们主任修了一双很贵的鞋?”她开门见山地问。
我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她有些不耐烦,“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我只好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听完后,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就不明白了,一个大领导,干嘛非要修一双破鞋?”
“还非要让你爸修?这里面肯定有事。”
“李明,你别太天真了。”她语重心长地说,“这种大领导,心思深着呢,你别被人当枪使了还不知道。”
我听着她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小雅,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试图解释,“王主任不是那种人。”
“你才认识他几天?你就知道他是什么人了?”她打断我。
“我们单位的人都在传,说你……”她欲言又止。
“说什么?”我追问。
“说你不走正道,专门溜须拍马。”她终于说了出来。
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
“连你也这么想我?”我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失望。
“我不是这么想你,我是担心你!”她提高了音量,“你爸是个修鞋的,你没什么背景,在单位里本来就容易被人看不起。你现在还搞这些,不是让人抓把柄吗?”
我们不欢而散。
走在回家的路上,晚风吹在脸上,凉飕飕的。
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
我辛辛苦苦地工作,想证明自己,想让家人和爱人过上好日子。
可到头来,却得不到最亲近的人的理解。
我爸的手艺,在我看来是匠心,在别人眼里,却成了我“旁门左道”的工具。
这种不被信任的感觉,像一块巨石,压在我的胸口,让我喘不过气来。
我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它被乌云遮住了一半。
就像我此刻的心情,一半是委屈,一半是迷茫。
第6章 水落石出
单位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
同事们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有的人甚至开始刻意疏远我。
张伟更是变本加厉,处处给我使绊子。
有一次,他故意把车队的排班表弄错,害得我差点耽误了王主任的行程。
我忍无可忍,跟他大吵了一架。
这件事闹得不大不小,整个办公室的人都知道了。
我知道,我必须得想办法打破这个僵局。
否则,我在这里一天也待不下去。
可我能有什么办法?
我只是一个合同工,一个修鞋匠的儿子。
就在我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转机出现了。
这天上午,局里开中层干部会议。
会后,王主任留下了几个部门的负责人。
我也在办公室外面待命。
过了一会儿,刘主任出来,让我把车里那个修好的鞋盒拿进去。
我心里一惊,不知道王主任要干什么。
我把鞋盒拿进去,放在了会议桌上。
王主任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了鞋盒。
他把那双修好的皮鞋拿了出来,放在桌上。
“大家看看这双鞋。”他说。
几个处长都面面相觑,不知道主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双鞋,跟了我三十年了。”王主任的声音不大,但很有分量。
“三十年前,我刚参加工作,从农村来到城里。我爸把家里仅有的一点积蓄拿出来,给我买了这双皮鞋。”
“他说,男人出门在外,要走得正,站得稳,得有双好鞋。”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静静地听着。
“后来,鞋子穿旧了,开线了,我没钱换新的,就拿到街边一个鞋摊去修。”
王主任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那个修鞋的师傅,看我一个年轻人不容易,好几次都没收我的钱。”
“他还跟我说,‘小伙子,鞋破了可以修,路走歪了可就回不了头了’。”
“这句话,我记了一辈子。”
说到这里,王主任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前段时间,我偶然路过那条老街,发现那个鞋铺还在。”
“修鞋的师傅,也还是当年的那位老师傅。”
“他就是我们单位司机李明的父亲。”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到了我身上。
我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烧,心跳得厉害。
“我让李明把鞋拿去修,不为别的。”
“就是想看看,三十年过去了,老师傅的手艺还在不在,那份朴实的匠心还在不在。”
王主任拿起那双鞋,展示给大家看。
“事实证明,手艺还在,匠心也还在。”
“一个能把一双旧鞋修得跟新的一样的人,他的品格,我相信是过硬的。他的儿子,我也相信。”
他放下鞋,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肯定和赞许。
“李明这段时间的工作,大家有目共睹。他开车稳,人也踏实,话不多,但做事很用心。”
“我们单位,就需要这样脚踏实地,认真做事的人。”
那一刻,我感觉所有的委屈和压抑,都烟消云散了。
我的眼眶有些发热。
我没想到,王主任会用这种方式,在这样的场合,为我正名。
他不仅是在夸我,更是在肯定我父亲的职业和人格。
他让我明白,平凡的劳动,同样值得尊重。
一个人的出身,并不能决定他的价值。
会议室里,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我看到张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低着头,不敢看我。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背后的那个“修鞋匠的儿子”的标签,不再是耻辱。
它变成了一枚闪亮的勋章。
第7章 新的起点
那次会议之后,单位里的风气彻底变了。
再也没有人敢在我背后指指点点。
同事们见到我,都客气地喊一声“李师傅”。
张伟也像变了个人,见到我总是绕着走,再也不敢说那些阴阳怪气的话。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王主任。
他用他的方式,维护了一个普通劳动者的尊严。
也维护了我的尊焉。
那天晚上,我特意买了点好菜,回了家。
我把王主任在会上说的话,原原本本地讲给了我爸听。
我爸听完,沉默了很久。
他坐在那张熟悉的小马扎上,手里拿着一块擦鞋布,慢慢地擦着自己的工具。
昏黄的灯光,把他脸上的皱纹照得更加清晰。
我看到,他的眼角,似乎有些湿润。
“好人呐。”他过了很久,才轻轻地说出这三个字。
“爸,他是在夸您呢。”我说。
我爸摇了摇头,“他夸的不是我,是这门手艺。”
他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欣慰。
“小明,你记住,不管你以后做什么,走到多高的位置,都不能忘了本。”
“咱们的本,就是踏踏实实做事,本本分分做人。”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爸,我记住了。”
和小雅的关系,也迎来了转机。
她从同事那里听说了这件事,特意打电话给我道歉。
“李明,对不起,是我不好。”她在电话那头说,“我不该怀疑你,不该听信那些流言蜚语。”
听着她带着哭腔的声音,我的心也软了。
“没事了,都过去了。”我说。
“我们……还能和好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我笑了。
“傻瓜,我们不是一直都好好的吗?”
误会解开,我们的感情比以前更加牢固了。
我们都明白了,信任和理解,才是维系一段感情最重要的基石。
我的工作,也步入了正轨。
我依旧每天接送王主任上下班。
车里的气氛,不再像以前那样沉闷。
有时候,他会主动跟我聊几句家常。
问问我父亲的身体,问问我的个人情况。
他的话不多,但每一句都透着关心。
我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拘谨,偶尔也会跟他聊聊部队里的趣事。
我们之间,形成了一种很微妙的默契。
这天,我开车送他去机场。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高速公路上。
他突然从后视镜里看着我,说了一句。
“你父亲是个好手艺人。”
“你车开得很稳,就像他手里的针线一样,一步一个脚印。”
我心里一热。
这大概是我听过的,最高的评价。
我透过后视镜,和他对视了一眼,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
车窗外,阳光明媚。
我知道,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我不再是那个因为出身而自卑的“修鞋匠的儿子”。
我就是我,李明。
一个靠自己的努力,赢得了尊重和未来的普通人。
我父亲用一辈子的时间,教会了我什么是匠心和尊严。
而我,将带着这份宝贵的财富,稳稳地开好我人生的车,走好我脚下的每一步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