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州秋天的雨

我每天在公园跳健身操，成了雷打不动的习惯了。出门前必看天气预报，预报今晨八点有小雨，降水概率86%。我却在心里嘀咕：“罢了，这半年来本地即便预报九成有雨，也往往只是零星几点，86%反倒像是‘无雨’的暗语。”虽如此盘算，终究心存侥幸又不敢全然耍大，还是带上了一把伞。

公园晨景 东方里摄

才跳至七点半，西南天际的云层悄然增厚，墨黑如染，缓缓向东北方向压境而来。临近八点，乌云已密布苍穹，天色昏沉如暮，宛如夜幕提前降临。远处马路上，车灯纷纷亮起，马路上成了灯的海洋。忽而一阵凉风拂面，紧接着几滴冰凉的雨点落在我的脸颊。我脱口而出：“雨来了！”可身旁的舞伴们仿佛未闻，依旧沉浸在音乐之中。

凭着过往的经验，我断定这场雨不会小。未等音乐终了，我便迅速收好随身物品，撑开伞转身回家。身后舞曲未歇，而我已加快脚步。刚走出百余米，大雨倾盆而下，哗然作响，天地瞬间被一张巨大的雨帘笼罩，雾气蒸腾，视线模糊。街道上车辆纷纷亮灯，车轮碾过积水，溅起两米来高的水雾。未带雨具的人们低头狂奔，脚下激起串串浪花；撑伞者亦步履匆匆，伞沿垂落的水珠如串串珠链摇曳生姿。低洼处积水成潭，一脚踩下鞋袜尽湿。我只得躲进一家小吃店避雨。

为避免尴尬，我要了一个包子、一碗稀饭，慢慢品尝。雨势未减，店内躲雨的人陆续涌入，门口几乎被堵得水泄不通。我虽有伞，却也不便久占座位，便起身再试前行。谁知才走出不到十米，便寸步难行——头顶电闪雷鸣暴雨如注，脚下积水已近鞋面。屋檐排水管汩汩汩地往外冒着碗口粗的水流。街道俨然成河，人行道上水流纵横，难以通行。若再贸然前行，不仅全身尽湿，更恐遭雷击之险。

无奈之下，我折返几步，躲进一家尚未营业的面馆。门敞着，店内黑洞洞的，我轻声询问：“你好，能在这里避会儿雨吗？”片刻后，一位女子从楼梯走下，热情应道：“当然可以，请随便坐。”趁着这难得的宁静，我完成了早读的领读任务。雨势稍缓，我与店主道别，再次踏上归途。

一路上深一脚浅一脚，竭力避开积水，却终究难逃湿鞋之厄运。不到五分钟，雨势再度加剧，斜风裹雨丝斜斜地刺向腿部，自大腿以下裤腿湿透了。行至十字路口，已无路可绕，只得踩着淹没脚踝的深水潭蹚过，鞋袜彻底浸透。

好不容易到家了，老公发来微信问：“还没到家？”(他在外地照顾公婆)

我苦笑，回复：“刚到，但全身都湿透了。”

他责备道：“不长心的人，难道没看天气预报就往外跑？”

我喃喃道：“我怎么知道秋天会有这么大的雨！……以往预报有雨，大多落空，谁知……”

唉！都是经验主义惹的祸！多少人如我一般，宁可信自己那点“老经验”，也不愿全然相信科学预报。殊不知，今日的气象科技早已今非昔比——卫星密布，数据精准，预报甚至细化至1小时之内。我们当学会敬畏自然，相信科学，莫再让固执的经验，成为挡在理智前的盲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