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钱想疯了，錢最后还是没有了

昨天傍晚，妈妈在灶台边炒菜时，我凑过去说：“妈，明天我微信里会有一万块钱进来。”

油烟机的轰鸣声中，她回头笑了笑：“好啊，那后天给你爸买双新皮鞋。”锅里的青椒肉丝滋滋作响，香气弥漫了整个厨房。

今天早上醒来，手机弹出个“螺丝工厂”的广告——模拟经营游戏，画风怀旧，让我想起小时候在父亲工具箱里翻找螺丝的时光。鬼使神差地点了下载。

工厂从一台老旧机床开始，我点一下，屏幕上的螺丝就多一个。这种即时反馈让人上瘾——原来创造可以如此简单。很快，我有了第一个工人，接着是第二条生产线。升级、扩建、招聘，每个按钮都在承诺更大的产能、更多的收益。

中午妈妈发来语音：“你爸的鞋码是43，别忘了。”我正忙着给虚拟工厂升级，随手回了个“好”。

下午三点，游戏推出限时活动——投资“智能生产线”，回报双倍。我的工厂已经初具规模，流水线昼夜不停。但想要更进一步，需要充值。128元的起步包很划算，接着是328元的进阶礼包，然后是648元的超级会员...每次付款都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笔。

直到傍晚，我想给妈妈转下个月的生活费，微信余额显示：37.2元。

手指僵在屏幕上。那个数字很小，小到几乎被忽略；又很大，大到充满整个视野。我退出微信，重新登录，余额还是37.2。打开银行短信，一条条消费记录像那条流水线上的螺丝，整齐排列，最终拧紧了我全部的积蓄。

厨房里，妈妈正在准备晚饭。她哼着歌，时不时看一眼靠在墙边的父亲那双开裂的皮鞋。父亲坐在沙发上，用胶水试图粘合鞋底那道裂缝。

我突然想起游戏里那些不断滚动的数字——一万块，可以买多少虚拟螺丝？大概能堆满整个屏幕。而现实里，父亲穿着鞋底开胶的皮鞋走了整整一年。

“钱到了吗？”妈妈端着菜走出来，“你爸这鞋该换了。”

我张了张嘴，那个“没”字卡在喉咙里，像一颗永远拧不紧的螺丝。

游戏还在手机里，工厂仍在运转。我打开它，点击“出售”——所有资产变现后，虚拟账户显示：1,000,000金币。

多么讽刺。我在虚拟世界里成了百万富翁，却在现实里连给父亲买双新鞋的钱都不剩。

母亲递过来一碗饭，热气模糊了她的笑容。我低头接过，听见她说：“不急，鞋还能再穿穿。”

而我知道，有些东西，比鞋底开裂得更早。在那个生产螺丝的工厂里，我把自己活成了一颗最标准的螺丝——精准地卡在消费主义的陷阱里，却松动了与真实世界最后的连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