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故事: 老楼的404

赵晓棠搬进和平里老楼的那天，天上飘着黏腻的雨。雨丝裹着初秋的冷，打在斑驳的红砖墙上，洇出一块块深褐色的印子，像谁没擦干净的血。搬家师傅扛着行李箱往上走时，脚步顿了顿，回头看她：“姑娘，你确定住4楼？这楼里……404那间，好多年没人住了。”

赵晓棠笑了笑，没接话。她是为了省钱才租下这栋建于八十年代的老楼，402室，就在404隔壁。租金比周边便宜一半，唯一的要求是“不许打听404的事”。她那时候满脑子都是刚丢了工作的窘迫，哪顾得上这些，签合同的时候甚至没仔细看房东那张皱巴巴的脸，只记得老人的手很凉，指甲缝里嵌着黑泥。

推开402的门时，一股霉味扑面而来，混着老木头受潮的腥气。房间很小，只有一间卧室带个阳台，墙皮掉了大半，露出里面泛黄的报纸。她打开窗户通风，雨风裹着对面楼顶的落叶吹进来，落在地板上，发出“沙沙”的响。这时，隔壁404的门突然“吱呀”一声，像是被风推开了一条缝。

赵晓棠心里一紧。她明明记得刚才上来时，404的门是关得严严实实的，还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锁。她走过去，轻轻推了推404的门——锁还在，门也没动。是错觉吗？她揉了揉太阳穴，大概是搬家太累了。

当晚，赵晓棠被一阵“咚咚”的声音吵醒。那声音很轻，却很有规律，像是有人用指甲在敲她的房门。她看了眼手机，凌晨两点半，雨还没停。“谁啊？”她喊了一声，敲门声停了。她蹑手蹑脚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往外看——走廊里的声控灯没亮，一片漆黑，只有404的门缝里，漏出一点微弱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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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赵晓棠在门口发现了一双红色的绣花鞋。鞋是老式的布鞋，鞋面上绣着鸳鸯，针脚很密，却有些发黑，像是被水泡过。她问了楼里的邻居，没人知道这鞋是谁的。住在3楼的张老太听说后，脸色一下子白了，拉着她的手小声说：“姑娘，你赶紧把鞋扔了！这老楼以前出过事，404那间，二十年前住过一个姑娘，要结婚了，结果前一天晚上……在屋里上吊了，穿的就是红绣鞋。”

赵晓棠的后背瞬间冒了冷汗。她想起昨晚的敲门声，想起404门缝里的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拎着那双红绣鞋，一路跑到楼下的垃圾桶，扔进去时，手指不小心碰到了鞋尖——那鞋竟是凉的，像刚从冰水里捞出来。

从那天起，怪事就没断过。

每天晚上，她总能听到404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翻东西。有时是女人的啜泣声，很轻，混在雨声里，不仔细听根本分辨不出来。她找房东说要退租，房东却只在电话里冷笑：“合同签了一年，你现在退租，押金一分不退。再说了，404哪有什么怪事？是你自己胆子小，想多了。”

赵晓棠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住下去。她买了桃木剑，贴了符纸，可一点用都没有。有天晚上，她加班到十一点才回来，刚走到4楼，就看到404的门开着，里面亮着昏黄的灯。她吓得腿都软了，想跑，却听见屋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我的鞋呢？你看见我的红绣鞋了吗？”

那声音很柔，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寒意。赵晓棠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人从404里走出来。女人的头发很长，遮住了大半张脸，手里拿着一件红色的嫁衣，嫁衣上的金线在灯光下闪着冷光。“你把我的鞋扔了，”女人走到她面前，声音突然变得尖锐，“你得赔我！”

赵晓棠想喊，却发不出声音。她看到女人的脸从头发缝里露出来——那是一张苍白得没有血色的脸，眼睛是两个黑洞，没有瞳孔，嘴角却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女人伸出手，冰凉的指尖碰到了她的胳膊，赵晓棠感觉像是被冰锥扎了一下，疼得她浑身发抖。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张老太的咳嗽声。女人像是被吓到了，猛地后退一步，转身钻进404，门“砰”地一声关上了。赵晓棠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胳膊上留下了一道青紫色的印子，像被人捏过。

第二天，赵晓棠找到张老太，哭着说要搬走。张老太叹了口气，给她倒了杯热水：“姑娘，我跟你说实话吧。二十年前，404的姑娘叫林秀，是个裁缝，手艺特别好，跟对面楼的小伙子订了婚。结果结婚前一天，小伙子突然悔婚了，林秀想不开，就上吊了。她死的时候，穿的就是自己做的红绣鞋和嫁衣。从那以后，404就没断过怪事。有人说见过林秀的影子在走廊里走，有人说晚上能听到她哭，还有人说……见过她找自己的红绣鞋。”

“那为什么房东还把房子租给我？”赵晓棠问。

“房东是林秀的表哥，”张老太压低声音，“他早就搬出去了，这楼里的房子都是他找人代管的。他不管这些怪事，只要能收到租金就行。”

赵晓棠的心凉了半截。她知道自己不能再住下去了，哪怕损失押金，也要搬走。当天下午，她就开始收拾东西。收拾到阳台时，她发现阳台的角落里，放着一个落满灰尘的木箱子。她以为是前租客留下的，想打开看看，却发现箱子上着锁，锁上刻着一个“秀”字。

就在她盯着箱子看的时候，404的门又“吱呀”一声开了。林秀的声音从隔壁传来，带着哭腔：“我的箱子……你别碰我的箱子……”

赵晓棠吓得手一抖，箱子掉在地上，锁“咔哒”一声开了。箱子里掉出了一双红绣鞋，还有一本日记。她捡起日记，翻开第一页，上面是娟秀的字迹：“今天，阿明说要娶我，我做了红绣鞋，等他来接我。”

日记一页页翻下去，记录着林秀和阿明的点点滴滴，直到最后一页，字迹变得潦草：“阿明悔婚了，他说我配不上他。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要穿着我做的嫁衣和红绣鞋，等他回来。”最后落款的日期，正是林秀上吊的那天。

赵晓棠的眼泪掉了下来。她突然明白，林秀不是要害人，她只是太孤单了，太想找到自己的红绣鞋，太想等那个悔婚的人回来。她拿起红绣鞋，走到404门口，轻轻推开虚掩的门。

404里很暗，灰尘在从窗户透进来的阳光里飞舞。房间的正中央，挂着一根断了的绳子，绳子下面，放着那件红色的嫁衣。林秀的影子站在嫁衣旁边，背对着她，肩膀微微发抖。

“林秀，”赵晓棠轻声说，“你的鞋找到了，我还给你。”

林秀慢慢转过身，脸上的黑洞消失了，露出了一双含泪的眼睛。她接过红绣鞋，小心翼翼地穿在脚上，又拿起嫁衣，轻轻披在身上。“谢谢你，”林秀的声音变得温柔，“我等了他二十年，终于明白了，他不会回来了。”

“你该放下了，”赵晓棠说，“别再困在这里了。”

林秀笑了笑，那是一个很干净的笑容，没有了之前的诡异。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像水汽一样慢慢消散。“我会的，”林秀的声音越来越轻，“谢谢你帮我找到我的鞋。”

等林秀完全消失后，404的门缓缓关上了。赵晓棠站在走廊里，感觉浑身轻松了不少。她回到402，继续收拾东西。收拾完箱子时，她发现日记的最后一页，多了一行字迹：“愿你往后，有人爱，有人疼，不再孤单。”

当天晚上，赵晓棠就搬走了。离开老楼的时候，雨停了，月亮从云里钻出来，洒在红砖墙上，暖融融的。她回头看了一眼404的窗户，窗户里一片漆黑，却再也没有那种阴森的感觉。

后来，赵晓棠再也没去过和平里老楼。偶尔想起林秀，她总会想起那双红绣鞋，和那句写在日记上的祝福。她知道，林秀终于放下了过去，去了该去的地方。而她自己，也在那之后，找到了一份喜欢的工作，遇到了一个疼她的人。

只是有时候，在下雨的晚上，她会偶尔想起老楼的走廊，想起林秀的影子，心里会泛起一阵淡淡的暖意。她知道，有些故事，虽然恐怖，却藏着不为人知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