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布鞋底子质量太一般了

秋日的雨总来得猝不及防，细密的雨丝斜斜织着，将胡同里的青石板润得发亮。我翻出鞋盒里那双藏了半年的北京布鞋，米白的鞋帮还带着浆洗后的挺括，针脚细密得能看见老匠人的心思，想着穿它走趟早市正合适，却没承想这双鞋竟藏着一场狼狈。

鞋刚上脚时还透着熨帖，千层底踩着青石板，软乎乎的像踩在晒干的麦秸上。可刚转过街角的修车铺，脚下突然传来“咔嗒”一声轻响，跟着便是脚掌贴地的凉。我低头一看，心瞬间沉了——右脚的鞋底竟整个脱了下来，像片被风吹落的枯叶，孤零零地躺在水洼里。

雨水顺着鞋帮渗进来，很快打湿了袜子。我弯腰去捡鞋底，手指触到那层泛黄的布底，才发现内里的纤维早已糟朽，轻轻一捻就碎成了渣。这让我猛地想起去年那双北京皮鞋，也是这样荒唐的结局：深棕的鞋面油亮如新，鞋底却在某个清晨毫无征兆地断裂，让我在地铁站里窘迫了半天才借来胶带应急。

如今旧事重演，我拎着半只布鞋站在雨里，看着过往行人撑着伞匆匆而过，脚底板隔着薄薄的袜子，被凉雨浸得发僵。鞋帮明明还好好的，针脚没松，布面没破，偏偏是最该结实的底子先垮了。就像精心裱糊的窗纸，看着体面，一戳就破。

我只好踮着脚，踩着水洼往家挪。每走一步，未掉的左脚鞋底也跟着发软，仿佛下一秒就要步了右脚的后尘。雨水顺着裤脚流进鞋里，冰凉的触感从脚底往上窜，却远不及心里的无奈来得沉。想起小时候外婆纳的布鞋，千层底用麻绳密密实实纳着，穿三五年都不会坏，鞋底磨平了，外婆还会拆了重新纳一层，如今这样的扎实，竟成了稀罕物。

好不容易挪到家门口，我把那双“残疾”的布鞋放在门垫上，看着鞋帮与鞋底分家的模样，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这雨里的一场狼狈，倒像是给我上了一课：有些东西看着光鲜，内里早已败絮其中，就像这双布鞋，终究是撑不起一场寻常的雨天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