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车借给朋友,他还车时,我在后备箱发现了一只带血的高跟鞋

发布时间:2025-11-15 02:33  浏览量:1

李浩把车钥匙还给我的时候,脸上挂着那种我熟悉的、略带夸张的感激。

“陈阳,你这哥们儿,真没得说!”

他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力道大得让我差点没站稳。

“新车就是不一样,开出去倍儿有面子。客户那边搞定了,回头请你吃大餐!”

我笑了笑,接过那串沉甸甸的钥匙。

“搞定了就行。车没给你刮着吧?”

“哪能啊,我当自己车开的,放心。”他摆摆手,又寒暄了两句,转身拦了辆出租车,风风火火地走了。

我看着他消失在车流里,心里那块一直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这辆迈腾是我攒了两年钱,又跟爸妈借了点才提回来的,宝贝得跟什么似的。李浩是我发小,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他开口借车,我实在拉不下脸拒绝。

他说周末要去见个重要客户,开我的车去撑撑场面,生意成了有大提成。

我当时犹豫了。

不是不信他,是太了解他了。李浩这人,爱面子,好显摆,花钱大手大脚,做事有时候不着四六。

可他把话说到那份上了,说这单生意关系到他能不能升职,我再不借,就显得太不近人情。

我女朋友小雅当时就劝我。

“陈阳,你那车刚落地,自己都舍不得开,借给他?”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只能这么说。

“最好的朋友也不能把你的心肝宝贝随便折腾啊。”

最终我还是借了。现在车完好无损地回来,我也算松了口气。

下午要去超市采购,为下周储备点口粮。我拎着购物袋走到车库,按了下钥匙,车灯欢快地闪了两下。

拉开后备箱,我准备把空购物袋先扔进去。

就在那一瞬间,我的动作僵住了。

后备箱的灰色绒布垫上,斜躺着一只高跟鞋。

一只红色的、鞋跟细得像根针的、设计感极强的高跟鞋。

这没什么。

也许是李浩说的那个女客户不小心落下的。

但我的视线,却被鞋尖上那抹暗红死死地钉住了。

那不是酒渍,不是口红印。

那是血。

已经干涸,变成了近乎黑色的凝块,牢牢地黏在鲜红的缎面鞋头上,边缘还带着一点点喷溅状的痕迹。

我的心脏猛地一沉,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拳。

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干了。车库里昏黄的灯光,此刻显得格外阴森。

我下意识地“啪”一声合上了后备箱,好像那是什么见不得人的怪物。

我靠在车身上,感觉腿有点软。

血?

一只带血的高跟鞋?

李浩这两天到底干嘛去了?

见客户?哪个客户会把带血的鞋子落在别人后备箱里?

无数个混乱的念头在我脑子里炸开,每一个都指向一个让我不寒而栗的方向。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也许……也许是鼻血?

对,可能是那个女客户流鼻血了,不小心滴上去的。

这个解释连我自己都说服不了。那血迹的形态,根本不是滴落的样子。

我掏出手机,手指有些颤抖地找到了李浩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

“喂?陈阳,怎么了?”李浩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嘈杂,像是在外面。

“你……你现在在哪儿?”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在外面跟朋友吃饭呢셔。怎么了,车有问题?”

“没,车没事。”我顿了顿,舔了下干涩的嘴唇,“就是……我刚开后备箱,发现里面有只高跟鞋。”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哦,那个啊。”李浩的语气听起来很轻松,“估计是客户落下的吧,你给我扔了就行。”

扔了?

我心里的疑云更重了。

“这鞋……上面有点血。”我一字一顿地说。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这次比刚才更长。

然后,我听到了李浩的笑声,有点刻意。

“血?你看错了吧?那是个红酒渍。昨天跟客户吃饭,她不小心洒了点红酒,估计溅到鞋上了。”

“你确定是红酒?”我追问。

“确定啊!我亲眼看见的。行了行了,你别大惊小怪的,一只鞋而已。我这边忙,先挂了啊。”

“嘟……嘟……嘟……”

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我愣在原地。

他在撒谎。

我百分之百确定。

那绝对不是红酒渍。我做设计的,对颜色和质感极其敏感。那凝固的、浸入纤维的暗红色,就是血。

而且,他刚才的反应太不正常了。两次沉默,刻意的笑声,急于挂断电话。

他在隐瞒什么。

一个可怕的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我的脑子。

李浩……不会是出事了吧?

我再次打开后备箱,这次我戴上了准备扔垃圾的乳胶手套。

我小心翼翼地捏起那只鞋。

Jimmy Choo。

鞋底的烫金logo清晰可见。我虽然不懂奢侈品,但也知道这是个顶级牌子,一双鞋动辄几千上万。

什么客户会把这么贵的鞋子随手扔在别人车里,还沾着“红酒渍”?

我把鞋子翻过来,鞋码是37。

鞋跟有轻微的磨损,说明它被穿过不止一次。

血迹主要集中在鞋头,但鞋身侧面也有几道细微的划痕,像是挣扎中蹭到的。

我的手心开始冒汗。

这已经超出了一个普通“意外”的范畴。

我该怎么办?

报警?

如果报警,警察第一个就会找到我,因为车是我的。然后是李浩。

如果这真的牵扯到什么刑事案件,我们俩都脱不了干系。

我脑海里闪过无数法制新闻的片段。

一时间,我感觉自己像是站在了悬崖边上。

我把那只鞋用一个黑色的垃圾袋层层包好,塞进了后备箱的备胎凹槽里。

我不能把它扔掉。在事情搞清楚之前,这可能是唯一的证据。

我也不能让它就这么放在明面上。

做完这一切,我像个做贼一样,迅速离开了车库。

回到家,小雅正敷着面膜看电视。

“回来啦?东西买了吗?”她含糊不清地问。

“……忘了。”

她揭下面膜,看到我煞白的脸色,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跟人吵架了?”

我看着她,嘴巴张了张,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小雅,”我艰难地开口,“出事了。”

我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她,包括李浩那通漏洞百出的电话。

小雅听完,脸上的血色也褪得一干二净。

她沉默了很久,客厅里只剩下电视里综艺节目的嘈杂笑声,显得格外刺耳。

“你的意思是,李浩可能……杀了人?”她声音都在发抖。

“我不知道!”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但事情肯定不简单。一只带血的Jimmy Choo,这组合太诡异了。”

“那……那现在怎么办?”小雅六神无主地看着我。

“我不知道。”我颓然地坐在沙发上。

报警,还是不报?

这个问题像个紧箍咒,死死地勒着我的神经。

报了,可能会毁了李浩,也可能把自己拖下水。

不报,万一真的有条人命在里面,我的良心一辈子都过不去。

“你先别慌。”小雅比我想象中要镇定一些,她深吸一口气,“我们先捋一捋。李浩说他去见客户,你知道那个客户是谁吗?男的女的?”

我摇摇头:“他没细说,就说是笔大单子。”

“那你再给他打个电话,就说你还是不放心,问他那个女客户的联系方式,你想把鞋还给她。”小雅的思路很清晰,“你看他怎么说。如果他给,说明事情可能没那么糟。如果他推三阻四,那问题就大了。”

对!这是个好办法。

我再次拨通了李浩的电话。

这次他接得很快。

“又怎么了陈阳?我这儿正忙着呢。”他的语气明显带着不耐烦。

“浩子,那鞋我看着挺贵的,扔了可惜。你把那客户的联系方式给我,我给她寄过去吧。”

“不用!”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都说了是红酒,人家早不要了。你赶紧给我扔了,听见没?别给我惹麻烦!”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色厉内荏的恐慌。

“惹麻烦?李浩,你到底在怕什么?”我忍不住也吼了回去,“后备箱里那他妈是血!你别把我当傻子!”

电话那头瞬间死寂。

过了足足有半分钟,李浩才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陈阳,算我求你了。这事你别管,把鞋扔了,就当没见过。我们还是好兄弟。”

“你让我怎么当没见过?!”我感觉自己的血压在飙升,“万一出了人命怎么办?你让我跟你一起瞒着?”

“没出人命!绝对没有!”他吼道,“就是……就是一点小冲突,她流了点鼻血而已!真的!”

“流鼻血能把鞋头弄成那样?你骗鬼呢?”

“我没骗你!陈阳,你信我一次!”他的声音听起来快哭了,“你把鞋扔了,我保证没事。你要是报警,我们俩都完了!”

“我们俩?”我敏锐地抓住了这个词,“为什么是我们俩?车是我的,但开出去的是你!”

“警察会信吗?他们只会觉得我们是同伙!陈阳,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不能害我啊!”

“我害你?李浩,到底是谁在害谁!”

我气得浑身发抖,直接挂了电话。

客厅里一片死寂。

小雅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他承认了,”我哑着嗓子说,“他承认有冲突,但他不肯说实话。”

“他让你扔鞋,还说报警我们俩都完了……”小雅喃喃自语,“他这是在威胁你,把你拖下水。”

我瘫在沙发上,感觉一阵阵地发冷。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朋友间的求助了,这是赤裸裸的捆绑。

他知道我性格软,重感情,他就是在利用我这一点。

“不能报警。”小雅忽然说,语气很坚决。

我惊讶地看着她。

“你不是说……”

“之前是之前。”她咬着嘴唇,“现在李浩摆明了要把你捆在一起。你一报警,他说不定会反咬一口,说你也是知情人,甚至是你策划的。这种事说不清的。”

我心里一寒。小雅说得对,人心隔肚皮,到了生死关头,谁知道李浩会说出什么话来。

“那……就这么算了?”我不甘心地问。

“当然不能算了。”小雅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我们不能报警,但我们得自己查清楚。至少要知道,那只鞋的主人,现在是死是活。”

我看着小雅,忽然觉得她有点陌生。平时那个爱撒娇、爱看剧的小姑娘,在这一刻,竟然展现出了惊人的冷静和果决。

“怎么查?”

“李浩的朋友圈。”小雅提醒我,“他那么爱炫耀的人,去见重要客户,会不发个朋友圈定位一下?”

一语惊醒梦中人!

我赶紧打开微信,点进李浩的朋友圈。

果然,周六下午,他发了一条。

配图是一张咖啡馆的内景图,桌上放着两杯咖啡,其中一杯旁边,是一只精致的女士手包。

文案是:“不负好时光。”

定位是一家叫“Maison”的法式餐厅。

我立刻用地图搜索这家餐厅。位置在市中心一个高档商圈,人均消费四位数。

“就是这里。”我把手机递给小雅看。

“手包是爱马仕的,咖啡杯的logo是那家餐厅的定制款。”小雅放大图片,仔细观察着,“这说明他见的确实是个有钱的女人。但是,光知道地点没用,我们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

我把图片再次放大,试图寻找更多线索。

那只手包上,挂着一个小小的金属挂坠,形状很特别,像是一个抽象的字母“W”。

“W,”我念出声,“有没有可能,是她姓氏的缩写?”

“有可能!”小雅眼睛一亮,“王、吴、万……范围还是太大了。”

我心烦意乱地往后翻李浩的朋友圈,想看看还有没有别的蛛丝马迹。

翻着翻着,我看到一个月前,李浩点赞过一张合影。

照片里是一群男男女女在KTV唱歌,李浩站在中间,搂着一个女孩的肩膀。

那个女孩画着精致的妆,笑得很灿烂。她手里拿着一个香槟杯,手腕上戴着一串手链。

手链的吊坠,正是一个抽象的字母“W”。

我把这张照片给小雅看。

“你看这个女孩。”

小雅凑过来,仔细看了看:“这个女孩……好像有点眼熟。”

她拿出自己的手机,在微信里搜索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惊喜地叫了一声:“找到了!”

她把手机屏幕转向我。

“你看,这是我们一个共同好友的朋友圈,上个月她生日,发了九宫格,其中一张合影里就有这个女孩。我当时还觉得她长得挺好看,多看了两眼。”

小雅点开那个女孩的头像,她的微信名叫“Wendy Wang”。

王。

W。

Wendy。

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就是她!”

我们点进Wendy的朋友圈,是对所有人开放的。

最新的动态,停留在周六中午。

她发了一张自拍,妆容精致,穿着一条红色的连衣裙,配文是:“赴一场重要的约会。”

照片的背景,能看到她家梳妆台的一角。

梳妆台下,赫然摆着一双红色的、跟我在后备箱里发现的那只一模一样的高跟鞋。

是一双。

我跟小雅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

周六中午,她穿着这双鞋去赴约。

赴谁的约?十有八九是李浩。

然后,她就再也没有更新过朋友圈。

到现在,已经过去超过48小时了。

一个平时动态很频繁的年轻女孩,突然断更两天,这太不正常了。

“她……她会不会真的出事了?”小雅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感觉喉咙发干,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所有的线索都串起来了。

李浩借我的车,去见一个叫Wendy Wang的富家女。

他们在法式餐厅见了面。

然后发生了“冲突”。

Wendy的鞋子沾了血,被留在了我的后备箱。

而她本人,失联了。

我不敢再想下去。

“陈阳,我们必须做点什么。”小雅抓住我的胳膊,指甲陷进了我的肉里,“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

“做什么?我们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只有一只鞋和一堆猜测。”我痛苦地说。

“去找她!”小雅说,“我们得确认她是不是安全。我们去她家看看,或者去她公司。”

“我们怎么知道她家在哪?公司又在哪?”

“看她朋友圈!”小雅像个侦探一样,迅速在Wendy的朋友圈里翻找起来。

“你看这条,上个月她发的,说公司楼下的咖啡超难喝,配了张图,图里有公司大楼的logo,‘华启资本’。”

“还有这条,她抱怨周末还要加班,拍了张窗外的夜景。你看那个标志性建筑,是咱们市的‘双子塔’。华启资本的办公楼,就在双子塔旁边那栋。”

“还有她家,你看她发的自拍背景,很多次都出现了同一个小区的园林景观。这个小区叫‘天悦壹号’,我知道,是咱们市有名的富人区。”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小雅。

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朋友圈里,竟然隐藏着这么多个人信息。

“我们明天就去‘天悦壹号’。”小雅下了决心,“我们不能直接去敲门,就在小区附近守着。如果能看到她,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我们就放心。”

“如果……看不到呢?”我问出了那个最可怕的问题。

小雅沉默了。

“如果明天天黑之前还看不到她,我们就把那只鞋,匿名寄给警察。”

这是我们能想到的,唯一的两全之策。

既能把线索交出去,又可以最大程度地避免把自己牵扯进去。

那一晚,我跟小雅谁都没睡着。

我们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听着彼此沉重的呼吸声。

我脑子里一遍遍地回放着发现那只鞋的画面,那抹刺目的暗红,像个烙印,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视网膜上。

我开始回忆我和李浩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

我们一起逃课,一起打架,一起憧憬未来。

我一直以为,我们是过命的交情。

可现在,他却可能把我拖进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第二天是周一,我跟公司请了病假。小雅也跟单位请了事假。

我们俩像两个地下工作者,开车来到了“天悦壹号”小区门口。

这是一个守卫森严的高档小区,门口站着笔挺的保安,进出的车辆都要刷卡。

我们把车停在马路对面的一个停车位上,这里刚好可以清晰地看到小区的正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我跟小雅几乎没怎么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小区的出口。

每出来一个人,我们的心就提一下。

每过去一辆车,我们都伸长了脖子往里看。

可是,没有。

从早上八点,一直守到中午十二点。

我们看到了遛狗的阿姨,看到了送快递的小哥,看到了西装革履的上班族,就是没有看到Wendy Wang。

“她会不会……根本就没回家?”小雅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的心沉了下去。

这个可能性很大。

如果她周六就出事了,那她根本不可能回到这里。

我们买了两份盒饭,在车里胡乱地吃了几口。

下午,我们继续守着。

太阳从东边升起,又慢慢地往西边落下。

我的耐心和希望,也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被消磨。

我开始烦躁,开始后悔。

我为什么要借车给李浩?

我为什么要多事去打开那个后备箱?

如果我没发现那只鞋,我是不是就可以继续过我的安稳日子?

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下午四点多,我的手机响了。

是李浩。

我犹豫了一下,按了接听。

“陈阳,你在哪儿?”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也很紧张。

“在家。怎么了?”我撒了个谎。

“鞋……你扔了吗?”

“还没。”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压抑的呻吟。

“你怎么还不扔!我不是让你赶紧扔了吗!”他几乎是在咆哮。

“李浩,你必须告诉我实话。”我冷冷地说,“那个女人,Wendy Wang,她到底怎么了?”

我故意说出了Wendy的名字。

电话那头,李浩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你……你怎么知道她?”他的声音充满了震惊和恐惧。

“我怎么知道的你不用管。你只要告诉我,她现在在哪儿?是死是活?”

“她没事!”李浩歇斯底里地喊道,“她好好的!我们就是吵了一架,她打了我一巴掌,我推了她一下,她鼻子流血了,就这么简单!”

“那她人呢?”

“她……她回家了!我们不欢而散,她自己打车回家了!”

“是吗?”我冷笑一声,“那为什么她的朋友圈从周六中午开始就没更新了?为什么她今天没去上班?你当我傻吗?”

“我怎么知道她为什么不更新朋友圈!也许她手机坏了!也许她心情不好!”李浩还在嘴硬。

“李浩,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天黑之前,你要是还不说实话,我就把那只鞋,连同你的名字,一起交给警察。”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我的人生不能被你毁了。”

我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小雅担忧地看着我:“你这样……会不会逼急了他?”

“就是要逼他。”我咬着牙说,“他现在就是个定时炸弹,我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爆。只有让他自己乱了阵脚,我们才有可能知道真相。”

挂了电话不到十分钟,李浩的微信就发了过来。

是一条语音,带着哭腔。

“陈阳,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别报警,求求你。我们见一面,我把所有事都告诉你。就在我们以前常去的那家大排档。”

我的心一颤。

他终于肯说了。

我跟小雅商量了一下。小雅不放心我一个人去。

“我跟你一起去,我就坐在旁边那桌,假装不认识你。万一有什么事,我还能报警。”

晚上七点,天已经完全黑了。

我来到了那家我们从小吃到大的大排档。

李浩已经到了,他面前摆着几瓶啤酒,已经空了一半。

他看起来憔悴了很多,眼窝深陷,胡子拉碴,跟我印象里那个永远光鲜亮丽的李浩判若两人。

“你来了。”他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我拉开椅子坐下,没有说话。

小雅在不远处找了个角落坐下,点了碗面,假装玩手机。

“喝点?”李浩给我递过来一瓶啤酒。

我摇摇头。

他自嘲地笑了笑,自己拿起一瓶,仰头灌了大半。

“陈阳,我完了。”他放下酒瓶,看着我说。

“到底怎么回事?”

李浩沉默了很久,仿佛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下最后的决心。

“Wendy……她不是我的客户。”他终于开口了,声音嘶哑。

“她是我……是我在外面认识的。我跟她说我是单身,开公司的,家里很有钱。”

我心里一沉。果然。

“我追了她很久,给她买了很多名牌包,名牌首饰。那些东西,花光了我所有的积蓄,还让我欠了一屁股的信用卡债。”

“上周,我跟她说我谈成了一笔大生意,赚了一大笔钱,想给她一个惊喜。其实,我那时候已经山穷水尽了,连房租都快交不起了。”

“我为什么借你的车?就是为了演戏演全套。我约她去最高档的餐厅吃饭,想在饭桌上跟她摊牌,跟她说我爱她,但我没钱了,希望她能跟我一起奋斗。”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结果,饭吃到一半,她接了个电话。是她一个朋友打来的,那个朋友,刚好认识我女朋友。”

我愣住了。

李浩有女朋友,我知道。他们谈了五六年了,都快结婚了。

“她那个朋友在电话里,把我的老底全给揭了。说我不是什么公司老板,就是个普通的销售。说我有一辆破国产车,而不是迈腾。还说我有个谈了很多年的女朋友。”

李ar浩痛苦地捂住了脸。

“Wendy当场就炸了。她把一整杯红酒全泼在了我脸上,骂我是骗子,是。”

“她说她在我身上花了那么多时间,我必须赔偿她的青春损失费。她开口就要五十万。”

“五十万?”我倒吸一口凉气。

“我哪有五十万?我连五万都拿不出来!”李浩激动地挥舞着手臂,“我就求她,我说我真的没钱。她不信,她觉得我在骗她。”

“我们在餐厅门口就吵了起来。她情绪很激动,抓着我不让我走。我急了,就想把她推开,结果没掌握好力道,她一下没站稳,头撞到了路边的消防栓上。”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她怎么样了?”

“她当时就流血了,额头磕破了。血流下来,滴到了她的鞋上。”李浩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我吓坏了,真的吓坏了。我以为我杀了人。”

“周围有路人看到了,开始围观。我脑子一片空白,唯一的念头就是跑。我把她推开,钻进你的车,一脚油门就跑了。”

“那她呢?”我追问。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李浩抱着头,身体缩成一团,“我开着车在外面绕了一整夜,不敢回家,不敢开手机。我满脑子都是她倒下去的样子,满脑子都是血。”

“第二天,我稍微冷静了一点,才敢打开手机。我看到铺天盖地都是她朋友和家人找她的消息。我更害怕了。我怕她死了,我怕警察找到我。”

“我把你的车开去洗了,里里外外都洗了。但是那只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扔了怕被人捡到,留着又是个祸害。我脑子一抽,就把它塞进了后备箱,想着等你发现了,让你去处理,这样就算出事了,你也能帮我分担一点。”

听到最后一句,我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打着把我拖下水的主意。

不是慌不择路,是处心积虑。

我看着眼前这个痛哭流涕的男人,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陌生。

这还是我认识了二十多年的李浩吗?

“所以,你从头到尾,都不知道Wendy是死是活?”我问。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不敢知道。我怕听到最坏的消息。”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李浩,你太自私了。”

我说完,转身就走。

“陈阳!陈阳你别走!”他冲上来拉住我,“你帮帮我!我们是兄弟啊!你不能不管我!”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

“从你决定把那只鞋留在我的车里,想把我拖下水的那一刻起,我们就不是兄弟了。”

我头也不回地走向小雅。

小雅迅速结了账,跟了上来。

“怎么样?”她紧张地问。

“人应该没死。”我把李浩的话简短地复述了一遍,“但是他肇事逃逸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去医院。”我说,“本市所有的医院,我们一家一家地找。她头受伤了,肯定会去医院处理。”

我们连夜开始了全城搜索。

从最近的市中心医院,到稍微偏远一点的区级医院。

每到一个急诊室,我们就拿着Wendy的照片,去问分诊台的护士。

“请问,你们这里周六晚上有没有收治一个这样的女孩子?头部外伤。”

一次次的询问,换来的是一次次的摇头。

希望越来越渺茫。

凌晨三点,我们来到了最后一家医院,也是离案发地最远的一家私立医院。

这里的急诊室很安静,只有一个年轻的护士在值班。

我们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只是例行公事地把照片递过去。

护士看了一眼,忽然“咦”了一声。

“这个人……我好像有点印象。”

我跟小雅的精神瞬间振作了起来。

“您再仔细看看!”

护士皱着眉想了想:“周六晚上快十一点的时候,是来了一个这样的女孩。额头磕破了,流了很多血,还是自己打车来的,身边也没人陪。我记得她当时情绪很激动,一边哭一边骂,说要让那个男人坐牢。”

“那她现在人呢?”小雅急切地问。

“伤口不深,做了清创和缝合,就让她回去了。哦对了,她好像还做了个脑部CT,没什么大问题。”

我和小雅对视一眼,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人没事。

这是最重要的。

我们谢过护士,走出了医院。

凌晨的街道空无一人,冷风吹在脸上,我却感觉无比的轻松。

一块压在心头两天两夜的巨石,终于被搬开了。

“现在怎么办?”小雅问我,“既然她没事,那这件事……”

“不能就这么算了。”我打断她,“李浩必须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肇事逃逸,还有欺骗,他都得承担后果。”

我拿出手机,给李浩发了条信息。

“Wendy在XX私立医院处理了伤口,人没事。但是,她跟护士说,要让你坐牢。”

发完这条消息,我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然后,我拿出那个黑色的垃圾袋,走到一个环卫垃圾桶旁,把那只沾着血的Jimmy Choo高跟鞋,连同我跟李浩二十多年的情谊,一起扔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我感觉前所未有的平静。

回到家,天已经蒙蒙亮了。

我跟小雅什么都没说,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特别沉。

等我再醒来,已经是下午。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我打开手机,看到几十个未接来电,全是李浩用不同号码打来的。

还有一条他用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陈阳,我自首了。警察来找我的时候,我什么都说了。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我女朋友,更对不起Wendy。也许你说的对,我太自私了。如果有机会,希望能跟你再说一声,对不起。”

我看着那条短信,很久没有说话。

小雅从背后抱住我。

“都过去了。”她轻声说。

我点点头。

是啊,都过去了。

后来我听说,李浩因为故意伤害和肇事逃逸,被判了两年。

他女朋友跟他分了手。

Wendy那边,拿到了他父母给的一大笔赔偿金,也撤销了部分指控。

我的生活回到了正轨。

我每天上班,下班,跟小雅一起做饭,看电影。

那辆迈腾,我继续开着。

只是,每次打开后备箱,我都会下意识地看一眼那个备胎凹槽。

那里空空如也,但我总觉得,那只带血的高跟鞋,还静静地躺在那里。

它像一个警示,提醒着我,人性有多么复杂,信任有多么脆弱,一个看似普通的朋友,他光鲜的外表下,可能隐藏着一个你完全不了解的、黑暗的深渊。

而我们所谓安稳的日常,又是多么的不堪一击。

有一次,小雅问我:“你后悔吗?因为这件事,你失去了一个最好的朋友。”

我开着车,看着前方川流不息的马路,想了很久。

“我不后悔。”我说。

“我只是觉得有点遗憾。”

“有些朋友,或许,就只适合活在过去的回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