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上司穿小鞋开除,三年后,我空降成了他的顶头上司

发布时间:2025-11-14 10:01  浏览量:1

我被辞退的那天,深圳下了一场夸张的暴雨。

豆大的雨点砸在“环球中心”A座的玻璃幕墙上,噼里啪啦,像一场盛大的、毫无章法的鼓点。

我抱着一个纸箱,站在三十六楼的电梯口。

纸箱里是我三年的青春。

一个半旧的龙猫水杯,一盆快要养死的多肉,几本专业书,还有一把为了午休时能锁上抽屉而自己配的钥匙。

就这么点东西。

人事经理Connie,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脸上挂着职业假笑,把一张冰冷的离职证明递给我。

“林未,签个字吧。公司也是按流程办事,希望你理解。”

我没看她,目光越过她的肩膀,投向不远处总监办公室那扇紧闭的磨砂玻璃门。

门后的人影,是我的顶头上司,设计部总监,张健。

那个刚刚在会议上,把我三个月的心血——“蓝海计划”的视觉方案,轻描淡写地说成是“在他指导下,由团队共同完成”的男人。

然后,在我试图用眼神表达抗议时,他话锋一转,用一种痛心疾首的语气,当着大老板的面,提及我上周因为一个小小的失误,导致给客户的最终文件里有一个错别字。

一个错别字。

在整个项目完美交付、客户赞不绝口的背景下,被他拎出来,上升到了“缺乏职业精神”和“可能给公司造成巨大损失”的高度。

大老板的眉头皱了起来。

张健的嘴角,藏着一丝我看得懂的得意。

现在,我懂了。

那不是失误,那是我的催命符。

我接过Connie递来的笔,在签名处写下“林未”两个字。力气大得几乎要划破纸张。

“我的赔偿金呢?”我问,声音干得像砂纸。

“N+1,下个月十五号前会打到你卡上,放心。”Connie公事公办地回答,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她大概也知道内情。

这栋楼里,谁又比谁傻多少呢。

我抱着箱子,转身走向电梯。

路过设计部的大开间,曾经和我并肩作战的同事们,此刻都像被按了静音键。

有人飞快地抬头看我一眼,然后迅速低下头,假装很忙。

有人干脆把脸埋在显示器后面,仿佛屏幕里有什么国家机密。

我最好的朋友,坐在角落的李晓雯,眼圈红红的,对我做了一个“加油”的口型。

我扯了扯嘴角,想回她一个笑,却发现脸部肌肉已经僵硬。

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

我走进去,转身,看着那片我熟悉了三年的空间。

灯火通明,人影幢幢。

就在电TI门即将合上的瞬间,那扇磨砂玻璃门打开了。

张健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他那个标志性的紫砂茶杯。

他看到了我。

我们的目光在空气中短暂地碰撞了一下。

他的眼神,没有愧疚,没有不安,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带着点施舍的“关怀”。

他甚至朝我微微点了点头,仿佛在说:小姑娘,社会就是这样,给你上了一课,不用谢。

电梯门在我眼前缓缓合上,隔绝了他那张令人作呕的脸。

狭小的空间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再也撑不住了。

我把纸箱重重地放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金属墙壁,缓缓地滑坐下来。

眼泪,终于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不是因为丢了工作。

深圳这么大,还怕找不到一份糊口的事吗?

我哭的,是那种被信任的人从背后捅了一刀的恶心。

是自己像个傻子一样,把心血和才华捧出去,却被人当成垫脚石踩在脚下的屈辱。

“蓝海计划”那个方案,我熬了多少个通宵?

为了找到最合适的“深海蓝”,我跑遍了整个城市的颜料店,对着色卡一张一张地比对。

为了那个核心创意,我在海边坐了一整个下午,直到海风把我的头发吹得像个疯子。

张健呢?

他只会在每周的例会上,喝着他的普洱,用手指敲着桌子,说一些模棱两可的废话。

“嗯,这个方向可以再挖深一点。”

“小林啊,要注意细节,细节决定成败。”

“感觉,还是差了点‘感觉’。”

什么是“感觉”?

他妈的,什么是“感觉”?!

现在,我的“感觉”,成了他的功劳簿上最亮眼的一笔。

而我,成了那个因为一个错别字被开除的、不专业的、倒霉的“小林”。

电梯降到一楼。

门一开,一股湿热的、带着泥土腥气的风涌了进来。

我抹了把脸,抱起纸箱,像个战败的士兵,走进了那片滂沱的雨幕里。

我没有打车。

我就那么抱着箱子,一步一步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雨水很快湿透了我的衣服,头发狼狈地贴在脸上,冰冷的雨水顺着脖子往里灌。

路上的行人都撑着伞,匆匆忙忙。

没有人会注意到一个在雨中哭泣的失败者。

回到租住的城中村,我像一具行尸走肉,把自己摔在床上。

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

是李晓雯。

我挂断,又打了过来。

我再挂断。

“未未,你还好吗?别做傻事!张健那个王八蛋,他不是人!他今天下午还假惺惺地在部门群里说,很遗憾你因为个人原因离职,祝你前程似锦!”

前程似锦。

我看着这四个字,突然就笑了。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镜子前。

镜子里的女孩,二十五岁,眼睛又红又肿,脸色苍白,头发滴着水,像个女鬼。

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字一句地说:

“林未,你给我记住今天。”

“记住这种被人踩在脚下,连一句反驳都说不出来的滋味。”

“记住张健那张得意的脸。”

“三年。”

“我给自己三年时间。”

“三年后,我要让他,仰望我。”

说完,我走进浴室,打开花洒,用滚烫的热水,把一身的寒气和屈辱,冲得干干净净。

第二天,我没有像个怨妇一样躺在床上。

我更新了我的简历,开始海投。

石沉大海。

偶尔有几个面试,面试官看到我离职证明上“因个人原因被辞退”的字样,眼神都变得很微妙。

我知道,张健在背后一定没少“美言”我。

一个星期后,我花光了身上最后的钱,交了房租。

卡里只剩下两位数。

那天晚上,我吃了一碗泡面,连根火腿肠都没舍得加。

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天真了。

什么三年之约,听起来就像个笑话。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是林未吗?我是‘棱镜’工作室的陈阳。”

“棱镜”工作室?

我想起来了,那是我在一家设计网站上看到的一个小团队,他们的作品非常有灵气,但名不见经传。

我当时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给他们投了作品集,没投简历。

“你的作品我看了,很有意思。”电话那头的声音很年轻,带着点沙哑的磁性,“特别是那个关于海洋的系列,想法很大胆。”

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那个海洋系列,就是“蓝海计划”的原始手稿和废稿。

我没舍得删。

“我们正在做一个新项目,缺一个有想法的设计师,有没有兴趣过来聊聊?”

我几乎是颤抖着说出了“有”。

“棱镜”工作室藏在南山一个旧工业区里,由一个废弃的仓库改造而成。

空间很大,天花板很高,墙上挂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设计稿和模型。

陈阳比我想象的还要年轻,大概也就三十岁左右,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头发有点乱,但眼睛很亮。

他递给我一瓶冰可乐。

“别紧张,随便坐。”

我们聊了很久。

从包豪斯聊到日本的侘寂美学,从平面设计聊到交互体验。

我发现,他懂我。

我说的每一个点,他都能接住,甚至能延伸出更有趣的东西。

那种感觉,就像一个孤独的剑客,终于找到了一个能与自己对招的对手。

最后,他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问:“林未,你为什么会从‘环球’离职?”

我沉默了几秒钟。

我没有撒谎,也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平静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我说完,他没说话,只是拿起桌上我的作品集,又翻了一遍。

然后,他指着其中一页,“蓝海计划”的最终效果图,说:

“这个方案,后半部分被人改过,对吗?”

我愣住了。

“原稿的灵气,到这里断掉了。变得匠气,平庸,为了对称而对称,为了高级而使用一些烂大街的渐变色。像一个美女,被强行画上了不适合她的浓妆。”

我的眼眶,瞬间就热了。

知己。

这两个字,沉甸甸地砸在我心上。

“来我这儿吧。”陈阳说,“我给不了你‘环球’那么高的薪水,也给不了你光鲜亮丽的写字楼。我只能保证,你的每一个想法,都会被尊重。你的每一份心血,都会署上你自己的名字。”

我点了点头。

重重地。

在“棱镜”的日子,是辛苦的,也是快乐的。

我们团队只有五个人。

陈阳是老板兼首席创意,我是主设计师,还有两个刚毕业的愣头青,一个负责前端,一个负责运营。

我们接的都是一些小公司的散单。

预算少,要求多,改稿改到天昏地暗。

我住在离公司不远的农民房,每天加班到深夜,回家倒头就睡。

但我一点也不觉得累。

因为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自己做的。

我的每一个创意,都能在这里生根发芽,长成它本该有的样子。

陈阳是一个很好的老师。

他教我,设计不只是画图,设计是一种商业语言。

你要学会用你的设计,去解决客户的问题,去创造价值。

他带着我见客户,谈方案,抠预算。

我从一个只懂得埋头画图的小设计师,开始慢慢蜕变,开始理解设计的全局观。

一年后,我们接到了一个改变命运的项目。

一个国产新锐美妆品牌,“花间辞”。

他们的创始人,是一个很有情怀的女孩,想要做一套真正能体现东方古典美学的包装设计。

她找了很多大公司,都觉得对方做出来的东西,要么太俗,要么太“西方”。

无意中,她看到了我们工作室之前做的一个小众文化项目,找了过来。

这个项目,陈阳全权交给了我。

他说:“林未,这是你的机会。”

我把自己关在工作室半个月。

我翻遍了《诗经》《楚辞》,研究了宋代的瓷器,明代的妆花。

我不想做那种流于表面的“中国风”,堆砌一些龙凤、祥云的元素。

我想要做的,是风骨。

是“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的意境。

是“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的韵味。

最终,我交出了一套方案。

以“词牌名”为系列名,用五种传统的中国色——天青、胭脂、石绿、黛蓝、秋香,作为主色调。

瓶身的设计,灵感来源于宋代的梅瓶,线条流畅,简约,又带着一种含蓄的雅致。

外包装的纸盒,用的是一种特殊的宣纸材料,上面用烫金工艺,印着一首小令。

当我把整个方案展示给“花间辞”的创始人时,她哭了。

她说:“这就是我想要的。”

“花间辞”上市后,火了。

一夜之间,火遍了全网。

无数的美妆博主,都在惊叹它的设计。

“这是我今年见过的最美包装,没有之一!”

“高级感!这才是我们自己的东方美学!”

“美到舍不得用,想当艺术品供起来!”

我的名字,林未,第一次和“花间辞”的设计师,一起出现在了行业媒体的报道上。

那一天,我特意去了一趟“环球中心”楼下。

我看着那栋高耸入云的建筑,心里很平静。

我给李晓雯打了个电话。

她在那边激动地尖叫:“未未!你太牛了!你知道吗,张健的脸都绿了!他开会的时候,还阴阳怪气地说,这种网红设计,火得快,死得也快!”

我笑了。

“让他说去吧。”

“花间辞”的成功,让“棱镜”工作室在业内声名鹊起。

找我们合作的品牌,从门口排到了法国。

我们的团队,也从五个人,扩张到了二十个人。

我成了设计总监,手下也带了几个小设计师。

我给他们开会的时候,从不说“感觉”。

我会告诉他们,这里的颜色饱和度太高,和品牌调性不符。

这里的字体间距太挤,影响阅读体验。

这里的构图,失去了呼吸感。

我会尊重他们的每一个想法,哪怕是错的。

我会引导他们,而不是否定他们。

我不想让他们,成为下一个我。

第三年的年底,发生了一件大事。

国内最大的互联网巨头之一,星辰集团,宣布全资收购了我们“棱镜”工作室。

星辰集团,旗下业务涵盖了社交、电商、文娱等各个领域。

他们看中的,是我们在新消费品牌领域的创意能力和孵化能力。

而我,作为“棱ling镜”的核心创始团队成员和设计总监,拿到了星辰集团的股份,并且,被任命了一个新的职位——

星辰集团消费事业群,创意整合总监。

负责整合集团旗下所有自营品牌的设计风格,建立统一的视觉语言体系。

这是一个全新的,权力极大的职位。

而我需要整合的第一个子公司,就是三年前,我被开除的那家公司。

它的全名,叫“环球广告”,是星辰集团早年收购的一家传统广告公司。

当我接到HR的任命邮件时,我正在阳台上给我新养的一盆向日葵浇水。

阳光很好,金灿灿的,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三年前那个暴雨天,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了。

我看着邮件里的任命书,和下面附带的组织架构图。

我的名字,林未,在一个很高的位置。

下面,是一条长长的汇报线。

汇报线的最末端,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设计部总监,张健。

我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了一个弧度。

张健。

好久不见。

我上任的那天,没有特意打扮。

还是一身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平底鞋。

唯一的区别是,手腕上多了一块陈阳送我的手表,表盘很简洁,是我喜欢的设计。

星辰集团派了总部的行政副总裁,陪我一起去“环球广告”宣布任命。

副总裁姓王,是个四十多岁,看起来很精明的女人。

我们在去“环球”的车上,她简单地给我介绍了一下情况。

“环球这几年,业绩下滑得很厉害。思想僵化,创意枯竭,留不住年轻人。集团早就想动一动了,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切入点。”

她看了我一眼,笑了笑。

“你和‘棱镜’的出现,正好是个契机。林总,集团对你期望很高啊。”

我客气地回道:“王总放心,我尽力而为。”

心里却在想,思想僵化,创意枯竭?

有张健那样的总监,能不枯竭吗?

车子停在“环球中心”的楼下。

我抬头,仰望这栋熟悉的建筑。

三年前,我从这里狼狈地走出去。

三年后,我回来了。

走进一楼大厅,前台换了新的小姑娘,不认识我。

但她认识我身边的王总。

她恭敬地站起来,喊了一声“王总好”。

王总点点头,领着我,直接走向高管专用电梯。

我们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三十六楼。

还是那个熟悉的楼层,熟悉的布局。

只是空气里,似乎弥漫着一种更沉闷、更压抑的气息。

王总的秘书,已经提前通知了“环球”的管理层,在大会议室等着。

我跟着王总,推门而入。

会议室里坐了十几个人,都是总监级别以上的。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我身上。

好奇,审视,疑惑。

然后,我看到了他。

张健。

他坐在长条会议桌的中间位置,穿着一身熨帖的深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比起三年前,他似乎胖了点,眼袋也更重了。

当他看到我的那一刻,他脸上的表情,堪称精彩。

先是茫然。

然后是震惊。

震惊中又带着一丝不敢置信。

他手里的紫砂杯,轻轻地晃了一下,茶水差点洒出来。

他大概在想,这个女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是和总部的大领导一起?

王总走到主位,清了清嗓子。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林未,林总。从今天开始,林总将担任我们消费事业群的创意整合总监,直接向我汇报。”

“以后,‘环球’所有的创意设计业务,都需要向林总汇报,并得到她的审核批准。希望大家全力配合林总的工作。”

王总的话,像一颗炸弹,在会议室里炸开。

所有人的表情,都从刚才的审视,变成了惊愕。

尤其是张健。

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涨红,变成了猪肝色,最后,又变得惨白。

他的嘴巴微微张着,像是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我能想象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那个被他一脚踩死,赶出公司的黄毛丫头。

那个他以为早就在深圳这个残酷的城市里销声匿迹的小角色。

怎么就摇身一变,成了他的顶头上司?

空降的?

还是坐着火箭来的?

这不科学!

王总宣布完任命,又讲了几句场面话,便借口有会,带着秘书先走了。

她把舞台,留给了我。

我走到主位,坐下。

那个曾经我觉得遥不可及的位置。

我环视了一圈。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看我。

我把目光,落在了张健的身上。

我没有立刻发难。

我甚至对他笑了笑,一种非常职业、非常客气的笑。

“张总监,好久不见。”

我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张健的身体,明显地抖了一下。

他抬起头,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林……林总,好久不见。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他的声音干涩,磕磕巴巴。

“是啊,我也没想到。”我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桌上,姿态很放松,“世界真小。”

我停顿了一下,看着他的眼睛,继续说:

“我记得我离开公司的时候,张总监祝我前程似锦。”

“现在看来,确实要多谢您的吉言了。”

讽刺。

赤裸裸的讽刺。

张健的脸,又白了几分。

会议室里的其他人,头垂得更低了,恨不得在桌子底下挖个洞钻进去。

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杀人,要诛心。

猫抓老鼠,要慢慢玩。

我拍了拍手,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好了,闲话少说,我们谈谈工作吧。”

“从明天开始,我需要设计部,把过去三年,所有已完成和正在进行中的项目资料,全部整理好,交给我。”

“我要看所有的原始提案,飞机稿,修改记录,以及最终的成品。”

我的目光,再次扫过张健。

“特别是,那个叫……‘蓝海计划’的项目,我很有兴趣,想深入了解一下。”

那一刻,我看到张健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知道,我的报复,开始了。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让整个“环球”设计部,都活在了水深火热之中。

我没有骂人,没有拍桌子。

我只是,用最专业、最严苛的标准,去审视他们的每一份工作。

张健把整理好的项目资料,用一个T的硬盘,恭恭敬敬地送到了我的办公室。

我的办公室,就是他以前那间。

只不过,里面的紫砂茶具和红木摆件,全都被我扔了出去,换成了简洁的北欧风格家具,和一墙的书。

我当着他的面,点开了“蓝海计划”的文件夹。

“张总监,我们先从这个项目聊起吧。”

我把最终的效果图,和他当年在大老板面前吹嘘的PPT,投到了墙上的大屏幕上。

“这个方案,当时号称是‘环球’近五年来最具突破性的作品,还拿了集团的年度创新奖,对吗?”

张健站在一旁,点头哈腰。

“是……是的,林总。这个项目当时反响确实不错。”

“嗯。”我点点头,拿起激光笔,在屏幕上画了一个圈。

“那你能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这个核心的Logo设计,和三年前一个叫‘深海之光’的国外独立游戏,概念如此雷同吗?”

我切换屏幕,放出了那个游戏的宣传海报。

张健的脸色,“唰”地一下,又白了。

“这……这可能是个巧合……”

“巧合?”我笑了,“那这个配色方案呢?为什么和当年潘通发布的年度流行色,一模一样?我记得,当时这个项目的Brief,要求的是体现‘独创性’和‘科技感’,而不是‘流行’。”

我再切换屏幕,放出了一堆使用了同样配色的,不同品牌的设计。

“张总监,你管这个叫‘独创性’?”

张健的嘴唇开始哆嗦,说不出话来。

我继续说下去。

“还有这个字体设计,边缘处理得非常粗糙,像是用软件一键生成的,毫无美感。”

“整个版式,呆板,僵硬,为了所谓的‘国际范’,牺牲了所有的灵动感。”

我每说一句,激光笔就在屏幕上,狠狠地画下一道红线。

就像一把手术刀,把这个曾经被捧上神坛的方案,一层一层地,剥得血肉模糊。

最后,我关掉投影,转过身,看着他。

“张总监,以你专业的眼光来看,你觉得,这样的作品,配得上‘年度创新奖’吗?”

他低着头,汗水顺着鬓角滑落,滴在地板上。

“林总……我……当时……可能考虑得不太周全……”

“是不太周C全,还是根本就没有能力?”

我的声音,冷了下来。

“张健,你不用跟我装。这个方案的原始创意是谁的,你知我知。”

“你只是一个窃取了别人心血,然后用自己平庸的审美,把它毁掉的小偷而已。”

这句话,我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说的。

他浑身一颤,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恐惧。

“我……”

“出去。”我指着门口,“把设计部的所有人都叫到会议室,我要开会。”

那天的部门会议,我只讲了一件事。

“从今天起,‘环球’设计部的所有出品,必须遵循一个原则:原创。”

“任何形式的抄袭、借鉴、套用模板,一经发现,立刻走人,没有任何情面可讲。”

“另外,我宣布,废除之前所有的KPI考核方式。从下个季度开始,我们将以项目最终的创意价值和市场反馈,作为唯一的考核标准。”

“换句话说,别再拿那些虚头巴脑的流程和报告来糊弄我。我要看到东西,真正牛逼的东西。”

我的话,让下面鸦雀无声。

那些习惯了在张健手下混日子的老油条们,脸上露出了不安的神色。

而几个年轻的设计师,眼里却闪烁着光芒。

会议的最后,我布置了一个任务。

“星辰集团旗下,有一个新的茶饮品牌,叫‘云萃’,准备在下个季度上市。现在,需要一套完整的品牌视觉方案。”

“这是一个内部竞标。所有人,都可以自由组队,也可以单枪匹马。一个星期后,我要看到你们的提案。”

“谁的方案最好,谁就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奖金,职位,都会有。”

我看着张健。

“当然,也包括张总监你。我很期待,能看到你亲自操刀的作品。”

这是阳谋。

我把他逼到了悬崖边上。

他如果拿不出像样的东西,他这个“总监”的位子,就名存实亡。

他如果再敢搞什么小动作,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他死得很难看。

接下来的一周,设计部的灯,几乎没有熄过。

我能感觉到,整个部门的气氛,都变了。

那种死气沉沉的、混日子的感觉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紧张而兴奋的创作氛围。

年轻的设计师们,眼睛里重新燃起了火焰。

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激烈地讨论,在白板上疯狂地涂画。

而张健,则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好几天都没怎么出来。

我偶尔路过,能看到他愁眉苦脸地对着电脑,桌上堆满了各种设计书籍。

我猜,他正在疯狂地“学习”。

李晓雯私下里找到我,笑得前仰后合。

“未未,你这招太狠了!你是没看到,张健现在跟个无头苍蝇一样,把以前那些获奖作品集都翻出来了,估计想‘借鉴’一下,又怕被你抓住。”

我喝了一口咖啡,淡淡地说:“我只是给了他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他要是有真本事,我也会佩服他。”

“可他没有。”李晓雯撇撇嘴,“他就是个绣花枕头,一肚子草包。”

一周后,提案会。

我坐在主位,陈阳也来了。

作为“棱镜”的创始人,他现在也是星辰集团的高级顾问,对这个项目很感兴趣。

年轻的设计师们,一个个地上台。

他们的方案,有的还很稚嫩,有的想法天马行空,但无一例外,都充满了真诚和热情。

我看到了很多闪光点。

我一边听,一边认真地做着笔记,给出我的建议。

轮到张健了。

他走上台,脸色不太好,看起来很憔悴。

他打开PPT,开始讲解他的方案。

我必须承认,他这次确实是“原创”了。

但他的原创,简直是一场灾难。

他试图把所有时下流行的元素,都堆砌在一起。

国潮、赛博朋克、极简主义、孟菲斯风格……

整个方案,就像一锅大杂烩,不伦不类,毫无美感。

他讲得口干舌燥,下面却一片寂静。

连他以前的那些心腹,都露出了尴尬的表情。

讲完后,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乞求。

我没有立刻说话。

我转头,看了看陈阳。

陈阳对我摇了摇头,表情很失望。

我心里有数了。

我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张总监,感谢你的提案。”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觉得,设计的本质是什么?”

他愣住了,显然没料到我会问这个。

“设计的本质……是……是为产品服务,是……是创造美……”他结结巴巴地回答。

“不对。”我打断他。

“设计的本质,是解决问题。”

“我们的问题是什么?是要让‘云萃’这个新品牌,在琳琅满目的茶饮市场里,被消费者记住,并且喜欢上。”

“你的方案,解决了这个问题吗?”

“你只是在炫耀你会多少种风格,你只是在追赶所谓的潮流。你根本没有去思考,‘云萃’这个品牌,它的灵魂是什么?它想对消费者说什么?”

“你的设计里,没有灵魂。只有一堆冰冷的、过时的、毫无关联的符号。”

我的话,很重。

每一个字,都像鞭子一样,抽在他的脸上。

他站在那里,脸色由白转红,再由红转青。

他想反驳,却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因为他知道,我说的,都是对的。

“你的方案,不通过。”我做出最终的宣判。

“这个项目,我会交给李晓雯的团队来负责。”

我看向角落里的李晓雯,她和她的两个组员,激动地站了起来,满脸不敢相信。

他们的方案,虽然不完美,但是有一个非常动人的核心创意——“把时间喝进茶里”。

他们把二十四节气,和不同的茶叶,做了巧妙的结合。

非常有诗意,也很有传播点。

“散会。”

我站起身,准备离开。

张健突然叫住了我。

“林总!”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绝望。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你……你就是想报复我,对不对?”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惊呆了。

我笑了。

“报复你?”

我一步一步地,重新走到他面前。

“张健,你太高看你自己了。”

“我今天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报复你。而是为了这家公司,为了这些还对设计抱有热情的年轻人。”

“我只是,不想让这个地方,再因为有你这样的人存在,而变得乌烟瘴气。”

“至于你……”

我凑近他,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你根本,不配做我的对手。”

“你连让我报复的资格,都没有。”

说完,我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议室。

留下他一个人,像一尊被抽空了灵魂的雕像,僵立在原地。

那次提案会后,张健就彻底垮了。

他不再是那个颐指气使的设计总监。

他在公司里,成了一个透明人。

没有人再向他汇报工作,也没有人再请示他的意见。

他每天来上班,就是坐在他那间小小的办公室里,对着电脑发呆。

有时候,我路过,会看到他在偷偷地看招聘网站。

我知道,他在给自己找后路了。

但他这个年纪,又没有拿得出手的作品,加上在业内的名声已经臭了,想找一份和以前同等职位的工作,几乎不可能。

李晓雯的团队,在我的指导下,把“云萃”的项目,做得非常出色。

品牌上市后,再次引爆了市场。

庆功宴上,大家都很开心。

李晓wen喝了点酒,抱着我,又哭又笑。

“未未,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可能一辈子,都只是一个在角落里画图的小透明。”

我拍拍她的背。

“是你自己有才华,我只是给了你一个机会。”

两个月后,我正在办公室看下个季度的计划。

Connie敲门进来了。

她还是那副职业的笑容,但眼神里,多了一丝敬畏。

“林总,张健的离职申请。”

她把一份文件,放在我的桌上。

我拿起来,看了一眼。

辞职原因,写的是“个人发展”。

很讽刺。

“他有什么要求吗?”我问。

“没有。他说,只想尽快办完手续。”

“那就按流程办吧。”我说。

签完字,我把文件递还给Connie。

她接过文件,犹豫了一下,说:“林总,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吧。”

“三年前,你走的时候,其实……张健在背后,跟很多家猎头公司都打过招呼,说你职业素养有问题,让他们不要用你。”

我愣了一下。

随即,释然地笑了。

“我知道。”

如果不是他把我的路都堵死了,我也不会破釜沉舟,走进“棱镜”那间破仓库。

从某种意义上说,我还要“感谢”他。

Connie走后,我在办公室里,静静地坐了很久。

我走到落地窗前。

窗外,是深圳繁华的夜景。

车水马龙,灯火璀璨。

三年前,我就是站在这里,看着同样的景色,被赶出了这栋大楼。

那时的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而现在,我站在这里,俯瞰着这座城市。

心里,一片平静。

桌上的手机响了。

是陈阳。

“忙完了吗?下来,我在楼下等你。”

“干嘛?”

“带你去个地方。”

我下了楼,坐上陈阳的车。

他没说去哪,只是开着车,在夜色里穿行。

最后,车子停在了海边。

就是我当年为了“蓝海计划”,坐了一下午的那个海边。

我们脱了鞋,走在柔软的沙滩上。

海风轻轻地吹着,带着咸湿的味道。

“我听说,张健走了。”陈阳说。

“嗯。”

“什么感觉?大仇得报,很爽?”他笑着问。

我想了想,摇摇头。

“谈不上爽。”

“刚回来的时候,确实想过,要怎么把他踩在脚下,让他也尝尝我当年的滋味。”

“但真的到了这一天,我发现,我心里没什么波澜。”

“就好像,你走在路上,懒得再去踩死一只,曾经绊倒过你的蚂蚁。”

因为,你已经走得太远了。

你的世界里,有了更广阔的风景。

那只蚂蚁,还在原地打转,它已经不值得你回头,再多看一眼。

陈阳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我。

月光下,他的眼睛,亮得像星星。

“林未,你成长了。”

“你已经不是那个需要靠战胜别人,来证明自己的小女孩了。”

“你现在,只需要战胜你自己。”

我看着他,笑了。

是啊。

我真正的对手,从来都不是张健。

而是那个三年前,在暴雨中哭泣的,脆弱又迷茫的自己。

而现在,我赢了。

我们没有再说话,只是并肩,沿着海岸线,慢慢地走着。

远处的城市,灯火辉煌,像一个不真实的梦。

而脚下的海浪,一次又一次地,冲刷着沙滩,带走所有的痕迹。

就好像,那些过去的屈辱、不甘、挣扎,也随着潮水,一起退去,消失在无边的夜色里。

我知道,属于林未的故事,还远远没有结束。

但这一个篇章,已经可以,画上一个句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