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差回家，发现门口多了双男士皮鞋，我没做声，转身回了娘家

我出差回家，发现门口多了双男士皮鞋，我没做声，转身回了娘家。

航班提前了三个小时。

我想给张远一个惊喜。

这是我们结婚三年来，我第一次主动制造这种小浪漫。

我，林薇，一个凡事讲究计划和效率的项目经理，浪漫这种东西，在我这里约等于资源浪费。

但这次不一样，这次的项目异常顺利，我提前拿到了不菲的奖金，心情好得能飘起来。

拖着20寸的登机箱，站在我们家门口，钥匙插进锁孔里，旋转。

门没开。

被反锁了。

我愣了一下，随即自嘲地笑了。

张远这安全意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我掏出手机，准备给他打电话，让他给我开门，接受我的“惊喜空降”。

指尖还没碰到屏幕，我的目光就被鞋柜旁的一样东西钉住了。

一双男士皮鞋。

不是张远的。

张远是程序员，他的鞋柜里只有各种运动鞋、休闲鞋，唯一的两双皮鞋还是我们结婚时买的，早就被他塞在鞋盒里积灰。

而眼前这双，黑得发亮，尖头，带着一种浮夸的金属搭扣。

透着一股子廉价又急于证明自己的味道。

我没动。

我就那么站着，像个傻子一样，盯着那双鞋。

心脏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先是猛地一紧，然后又被缓缓松开，任由它空落落地坠下去，坠进一片冰冷的海里。

胃里也跟着翻江倒海。

我出差前刚做的深度保洁，玄关的地板光可鉴人，那双鞋就那么突兀地摆在那里，像一封写满了嘲讽的战书。

我甚至能闻到从门缝里飘出来的一丝若有若无的，陌生的男士古龙水味。

混合着外卖的油腻气。

还有……另一种我不想去辨认的，属于女人的香水味。

不是我的。

我的那瓶香奈儿五号，安静地躺在卧室的梳妆台上，它的味道清冷又克制，不像这种，甜得发腻，带着一股子急不可耐的廉价感。

我深吸一口气，胸口闷得发疼。

惊喜？

的是个惊喜。

我缓缓蹲下身，拿出手机，对着那双鞋，以及它旁边的凌乱鞋柜，拍了一张照片。

开了闪光灯。

“咔嚓”一声，在这死寂的楼道里，显得格外刺耳。

照片里，那双陌生的皮鞋，和我那双出门时随手踢在一边的兔子拖鞋，构成了一副极其讽刺的画面。

我把照片存好，放进一个新建的加密相册里。

相册的名字，我命名为“证据一”。

我站起身，没再尝试去开门，也没打电话。

我不想听见张远慌乱的解释，不想看见另一个女人惊慌失措的脸，更不想让自己像个泼妇一样，在门口上演一出捉奸在床的闹剧。

太难看了。

我林薇，就算婚姻要完蛋，姿势也得是体面的。

我默默地转过身，拖着我的小行李箱，像来时一样，安静地走向电梯。

箱子的轮子在光洁的地面上滑过，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每响一声，我的心就冷一分。

电梯门开了，映出我一张毫无血色的脸。

我走进去，按了“1”。

电梯下行。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还带着长途飞行的疲惫。

可笑吧？

我在外面为了我们这个家拼死拼活，我的丈夫，在家里，和别人共享着我们的床。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张远发来的微信。

“老婆，落地了吗？累不累？”

后面还跟了一个“飞吻”的表情。

我盯着那个表情，看了足足有十秒钟。

然后，我笑了。

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回他：“还没，飞机晚点了，估计要后半夜了。你早点睡，别等我。”

他几乎是秒回：“好，那你注意安全，到家了跟我说一声。爱你。”

爱我？

我把手机揣回兜里，再也不想看一眼。

走出单元门，夜晚的冷风一吹，我打了个哆嗦。

叫了辆网约车。

司机问：“去哪儿？”

我报了个地址。

“师傅，去我妈家。”

车子开上高架桥，城市的霓虹在我眼前飞速掠过，像一道道流光溢彩的伤口。

我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

我和张远，大学同学，毕业后一起留在这个城市。

从一无所有，到贷款买了这套两居室。

我以为我们是革命情谊，是过命的交情。

我想起我为了一个项目，连续熬了三个通宵，最后累到胃出血被送进医院。

张远在病床前握着我的手，哭得像个孩子。

他说：“薇薇，你别这么拼了，我养你。”

我当时觉得，这个男人，是值得我托付一生的。

可现在呢？

他用我拼死拼活赚来的钱，供着我们这个家，然后，在我们的床上，养了别的女人。

讽刺。

真是天大的讽刺。

到了娘家楼下，我付了钱，拖着箱子下车。

抬头看，11楼的窗户还亮着灯。

我妈肯定又在看她那些家长里短的电视剧。

我站在楼下，犹豫了很久。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说。

说我的婚姻，可能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变成了一个笑话？

我深吸一口气，还是走了进去。

开门的是我妈。

她穿着睡衣，戴着老花镜，看到我，一脸惊喜。

“薇薇？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明天吗？”

她一边说，一边接过我的箱子。

“快进来快进来，外面冷。”

我爸也从客厅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个苹果。

“怎么这个点回来了？张远呢？没跟你一起？”

我换了鞋，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我……项目提前结束了。”

我妈给我倒了杯热水，捧在我手心。

“那你怎么不回家？跑我这儿来干嘛？跟张远吵架了？”

我妈的直觉，一向很准。

我捧着水杯，低着头，看着杯子里升腾起的热气，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没说话。

客厅里，电视机还在叽叽喳喳地响着。

我妈把电视按了静音，和我爸对视了一眼，然后坐到我身边，轻轻拍了拍我的背。

“怎么了，闺女？受什么委屈了？跟妈说。”

我爸也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我。

“先吃点东西，有什么事，慢慢说。”

父母的关心，像一根针，轻轻一扎，我瞬间就破防了。

我再也忍不住了。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砸在我的手背上，砸在温热的水杯上。

我没哭出声，就是无声地流泪。

我怕我一开口，就会嚎啕大哭，像个疯子。

我妈一把抱住我，不停地抚摸着我的后背。

“不哭不哭，我的乖女儿，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张远欺负你了？你告诉妈，妈去给你出气！”

我爸在一旁，重重地叹了口气，把纸巾塞到我手里。

“让她哭会儿吧，哭出来就好了。”

我哭了很久。

久到我妈的肩膀都湿了一片。

等我终于平静下来，我擦干眼泪，哑着嗓子，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从我提前下飞机，到看见那双鞋，再到张远的微信。

我把那张照片，调出来给我爸妈看。

客厅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我妈的脸色，从心疼，到震惊，再到滔天的愤怒。

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他妈的！这个王八蛋！”

我妈这辈子都没说过这么脏的话。

她猛地站起来，抓起外套就要往外冲。

“我现在就去撕了他！还有那个不要脸的！”

我爸一把拉住她。

“你现在去干什么？去捉奸吗？让街坊邻居都来看我们家的笑话？”

“我管他什么笑话！我女儿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我还能坐得住？”我妈气得浑身发抖。

我拉住我妈的手，她的手冰凉。

“妈，你别去。”

我声音不大，但很坚定。

“去了，就正中他们下怀了。”

“那怎么办？就这么算了？”我妈看着我，眼睛都红了。

“当然不能这么算了。”

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要让他，身败名裂，净身出户。”

我爸看着我，眼神里有惊讶，但更多的是赞许。

“薇薇，你想怎么做？”

“爸，妈，你们先别激动，听我说。”

我把我哥也叫了过来。

我哥林涛，比我大五岁，是个健身教练，一身的腱子肉，脾气比我妈还火爆。

他接到电话，二十分钟就从自己家赶了过来，脸上一副要杀人的表情。

“谁？张远？他敢？！”

他一进门，就把袖子给撸起来了。

“薇薇你别怕，哥现在就带人过去，把他腿给打断！”

我一把按住他。

“哥，你坐下。”

我把我刚才跟我爸妈说的话，又跟我哥重复了一遍。

“打人是犯法的，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把我们自己搭进去。”

“那你说怎么办？就看着他逍遥快活？”我哥气得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哥，你听我说完。”

我让我哥坐下，给他倒了杯水。

“现在，我们连那个男人是谁都不知道。”

“也许……也许不是我们想的那样呢？”我爸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开口。

“爸，”我打断他，“那双鞋，不是幻觉。”

“那个味道，也不是我臆想出来的。”

“张远的反锁，他的微信，都在告诉我，家里，有情况。”

我哥一拍大腿，“那还等什么？直接冲进去，人赃并获！”

“不行。”我摇头。

“第一，我不想把事情闹得那么难看，我还要脸。”

“第二，就算抓到了，又能怎么样？法律上，婚内出轨，并不能让他净身出户，顶多分财产的时候，我稍微占点优势。”

“那你想怎么样？”我哥看着我。

“我要的，不是稍微占点优势。”

我的声音冷得像冰。

“我要的是，全部。”

“房子，车子，存款。他张远，是怎么来的，就怎么滚回去。”

我爸妈和我哥都愣住了。

他们可能没想到，平时看起来温和的我，会说出这么狠的话。

“薇薇，房子……”我妈有些犹豫。

房子的首付，我们两家都出了钱，写的是我和张远两个人的名字。

“妈，这套房子，首付你们家出了二十万，他们家出了十五万。这两年，每个月的房贷，八千块，都是从我的工资卡里直接划走的。张远的工资，他说要存起来做理财，我信了。”

“我加班加点，累死累活，是为了我们这个家。他呢？”

“他拿着我挣的钱，在家里跟别人风流快活。”

“凭什么？”

我一句一句地反问，问得我妈哑口无言。

我哥点头，“对！凭什么！薇薇，哥支持你！你说，要我们怎么做？”

“很简单。”

我拿出手机，又看了一眼张远发来的那条“爱你”。

“从现在开始，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啊？”我妈和我哥都懵了。

“我要让他，自己露出马脚。”

我看向我哥，“哥，你明天帮我个忙。”

“你说。”

“帮我查一下那双鞋的牌子，还有，帮我找个靠谱的私家侦探。”

第二天，我像个没事人一样，给我妈炖了锅鸡汤，陪她看了会儿电视。

中午的时候，我给张远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

“喂，老婆？”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虚，背景音很安静。

“干嘛呢？”我故作轻松地问。

“没……没干嘛，刚睡醒。”他打了个哈欠。

“哦，我可能要晚一天回去了，这边项目出了点小问题，要开个会。”我平静地撒着谎。

“啊？这么麻烦？”他听起来，似乎……松了口气？

“是啊，烦死了。”我抱怨道，“那你自己在家好好吃饭，别老点外卖。”

“知道了知道了，你放心吧。你开会要紧。”

挂了电话，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我哥的电话，很快就打来了。

“薇薇，查到了。那鞋是个杂牌，叫什么‘皇爵尊品’，网上卖一百多块钱一双。评价很差，说穿了脚臭。”

我冷笑一声。

果然。

“私家侦探呢？找到了吗？”

“找到了，我朋友介绍的，退伍军人，嘴巴严，办事利索。我已经把你的要求跟他说了，他下午就能去你们小区蹲点。”

“好，让他小心点，别被发现了。”

“放心吧。”

接下来的两天，我住在我妈家，哪里也没去。

张远每天都会给我发微信，早安晚安，嘘寒问暖，好像他真的是个二十四孝好老公。

我看着他那些虚伪的文字，只觉得恶心。

我甚至在想，他是不是一边抱着别的女人，一边给我发“爱你”。

第三天下午，私家侦探给我发来了第一批照片。

照片上，张远和一个男人，从我们家单元楼里走出来。

那个男人，我认识。

李军。

张远的表哥。

他脚上穿的，正是我在门口看到的那双“皇爵尊品”。

我把照片放大，仔仔细-细地看。

照片里，张远和李军勾肩搭背，看起来关系很好。

但是，张远的表情，很不对劲。

他虽然在笑，但那笑容很僵硬，眼神里带着一丝……恐惧？

我皱起了眉头。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如果张远出轨了，对象应该是女人，怎么会是李军？

难道……他们俩……？

我被自己的想法恶心到了。

但很快，我就否定了这个猜测。

张远虽然有时候有点妈宝，但性取向，我还是能肯定的。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李军会出现在我们家？

为什么张远看到他，会是那种表情？

我把照片发给我哥。

“哥，你认识这个人吗？”

“李军？张远他那个不务正业的表哥？他来干嘛？”我哥的语气充满鄙夷。

“我也不知道。你帮我查查，这个李军，最近在干什么。”

“行，包在我身上。”

晚上，张远又给我打电话。

“老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好想你。”他的声音听起来黏黏糊糊的。

“快了，明天吧。”我淡淡地说。

“太好了！你想吃什么？我提前给你准备。”

“不用了，我回来再说吧。”

我没有心情跟他演戏。

我满脑子都是李军，和他脚上那双碍眼的皮鞋。

第二天一早，我哥的电话就来了。

他的声音很严肃。

“薇薇，查到了。”

“那个李军，在外面欠了一屁股的债。”

“赌博？”

“不是，比赌博还糟糕。他跟着别人搞什么网络投资，被人骗了，亏空了一大笔钱，现在天天被债主追着跑。”

我心里“咯噔”一下。

“他欠了多少？”

“听说，有五十万。”

五十万。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出差前，我查过一次我们家的共同账户。

那个账户里，有我们这几年攒下的，准备用来换房子的钱。

一共是六十万。

我当时跟张远说，这笔钱，谁也别动。

他答应得好好的。

我立刻打开手机银行，输入密码。

当我看到账户余额的那一串数字时，我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余额：一万两千三百元。

五十多万，不翼而飞。

我的手开始发抖。

我死死地盯着那个数字，好像要把它看穿一样。

“薇薇？薇薇？你在听吗？”电话里传来我哥焦急的声音。

“哥，”我开口，声音干涩得像砂纸，“钱……钱没了。”

“什么钱没了？”

“我们家账户里的钱，五十多八万，全没了。”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然后，是我哥的咆哮。

“张远这个！他把钱给李军了？！”

我挂了电话，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很暖和。

可我却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冰窟窿。

从里到外，都冻透了。

原来，是这样。

原来，不是出轨。

是比出轨，更恶毒，更无耻的背叛。

他偷走了我们共同的积蓄，我们未来的希望，去填他那个烂人表哥的窟窿。

那双鞋。

那个反锁的门。

那些慌乱的谎言。

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那天在屋里的，根本不是什么。

是李军。

或者，是李军的债主。

张远怕我回来撞见，所以反锁了门。

他怕我发现钱没了，所以对我百般殷勤，想稳住我。

他甚至，宁愿让我误会他出轨。

因为在他看来，出轨，可能只是一场家庭矛盾。

而偷走家里所有的积蓄去填无底洞，是足以毁掉我们这个家的弥天大罪。

他不敢承认。

我突然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

我笑得很大声，笑得眼泪直流。

我妈被我吓坏了，跑过来抱住我。

“薇薇，你别吓妈，怎么了？”

我一边笑，一边把手机递给她看。

“妈，你看，多可笑啊。”

“我以为他只是背叛了我们的爱情。”

“没想到，他背叛的，是我们整个人生。”

我妈看着手机上的余额，半天没说出话来。

最后，她只说了一句。

“离婚。”

“这种男人，不能要了。”

我擦干眼泪，眼神重新变得冰冷。

“对，离婚。”

“但是，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

我给我哥打了电话。

“哥，你现在去一趟张远老家。”

“干嘛？”

“去找他爸妈，还有他大伯，也就是李军的爸爸。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他们。”

“记住，要哭，要闹，要说得我们家有多惨，说张远是怎么被李军这个赌徒给拖下水的。”

“让他们知道，他们家出了个什么样的好儿子，好侄子。”

“好！我马上去！”我哥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接着，我给私家侦探发了条信息。

“继续跟着张远，把他和李军，以及所有跟他们接触的人，都拍下来。”

然后，我换了身衣服，化了个精致的妆。

口红，我选了最正的红色。

我要回家了。

回到那个，曾经被我视作港湾，如今却成了战场的家。

我要去见我的好丈夫，张远。

我没有拖行李箱。

我像往常回家一样，拎着我的手提包，按了门铃。

门很快就开了。

张远穿着睡衣，头发乱糟糟的，看到我，先是一愣，随即脸上堆满了惊喜的笑容。

“老婆！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明天吗？”

他张开双臂，想抱我。

我侧身躲开了。

我走进玄关，换上我的兔子拖鞋。

那双碍眼的“皇爵尊品”，已经不见了。

家里打扫得很干净，甚至还有一股百合花的香味。

“我开完会，就立刻改签机票回来了。想你啊。”

我笑着说，笑容里不带一丝温度。

张远跟在我身后，像只摇着尾巴的狗。

“我就知道老婆最疼我了。累不累？我给你放了洗澡水。”

“嗯，是有点累。”

我把包放在沙发上，环顾了一下四周。

“家里挺干净啊，还买了花，老公你真勤快。”

“那当然了，老婆大人要回家了，我肯定得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啊。”他一脸邀功的表情。

我走到他面前，伸手，帮他整理了一下睡衣的领子。

他受宠若惊地看着我。

我的指尖，轻轻划过他的脖子。

“老公，你瘦了。”

“有吗？可能是你不在家，我没好好吃饭吧。”他傻笑着。

“是吗？”

我看着他的眼睛。

“我怎么觉得，你是心里有鬼，吓瘦的呢？”

我的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锥，扎进他的心里。

张远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老……老婆，你……你说什么呢？”

“我说，”我收回手，后退一步，拉开和他的距离，“我们家账户里的五十多万，去哪儿了？”

张远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他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怎么？说不出来？”

我冷冷地看着他。

“是被你那个好表哥，李军，拿去还赌债了？”

“还是说，你背着我，在外面搞了什么投资，赔光了？”

“又或者，你拿着这笔钱，在外面养了别的女人？”

我每说一句，他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瘫软地靠在墙上。

“我……我……”

他“我”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张远。”

我叫他的名字。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钱，到底去哪儿了？”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哀求。

突然，他“扑通”一声，跪下了。

“薇薇，我错了！我对不起你！”

他抱着我的腿，嚎啕大哭。

“是李军！是他！他骗我说有个项目稳赚不赔，我就把钱投进去了！谁知道是个骗局！钱全没了！”

“薇薇，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是被他骗了！”

我低头，看着这个跪在我脚下，哭得涕泗横流的男人。

这个我爱了七年，嫁了三年的男人。

我觉得无比的陌生。

和恶心。

“所以，我出差回来那天，门口那双鞋，是李军的？”

他愣了一下，然后疯狂点头。

“是！是他的！他那天来找我，说债主追上门了，问我再借点钱！我没钱了，我们俩就在家喝酒……我……”

“所以，你宁愿让我误会你出轨，也不敢告诉我，你把我们准备换房子的钱，全都败光了，是吗？”

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他不敢看我，只是抱着我的腿，一个劲儿地哭，一个劲儿地说“对不起”。

“对不起？”

我笑了。

“张远，你知道吗？如果只是出轨，我可能会打你一顿，骂你一顿，然后，也许，我会考虑原谅你。”

“但是现在……”

我一脚踹开他。

他狼狈地摔在地上。

“你毁掉的，不是我们的爱情，是你这个人，在我心里的最后一丝信任。”

“你让我觉得，我过去这七年，眼都瞎了。”

我转身，从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摔在他脸上。

“签了它。”

“房子，车子，归我。你，净身出户。”

“我不！”他猛地抬头，眼睛通红，“薇薇，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们还有感情的！”

“感情？”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从你瞒着我，把那笔钱转出去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只剩下账了。”

“我告诉你，张远。这五十多万，是你婚内，未经我同意，擅自转移的夫妻共同财产。打起官司来，你一分钱都拿不到。”

“这套房子，首付我家比你家多出五万，这三年的房贷，每一笔，都是从我的卡里扣的。你凭什么跟我分？”

“车子，是我用我的奖金买的，写的是我的名字。”

“你有什么？”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除了会说几句花言巧语，你还有什么？”

他被我问得哑口无言，瘫在地上，像一滩烂泥。

“薇薇……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去把钱追回来……”

“追？你怎么追？李军现在就是个无底洞，你拿什么去填？”

“我告诉你，张远，别做梦了。”

“签了字，我们好聚好散。否则，我们就法庭上见。”

“到时候，我不但要让你净身出户，我还要告你诈骗，告你非法侵占。”

“我会让你，在这座城市，再也抬不起头来。”

我的话，像一把把刀子，把他最后一点幻想，都捅得粉碎。

他绝望地看着我，眼神里，再也没有了爱，只剩下恐惧和怨恨。

我知道，我们的夫妻情分，到此为止了。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我哥。

我开了免提。

“薇薇，我到张远他老家了。”

我哥的声音，透过听筒，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客厅。

“他爸妈，他大伯，全都在。哎哟，他妈一听钱没了，直接哭晕过去了。他大伯气得，拿着扁担就要去找李军拼命。”

“村里人都来看热闹了，啧啧，这下全村都知道，他们老张家，出了个败家子，老李家，出了个赌徒。”

我哥的声音，充满了幸灾乐祸。

地上的张远，脸色已经变成了死灰色。

他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你……你……”

“我怎么了？”我冷笑着反问，“我只是，把你做的好事，告诉了你的家人而已。”

“你不是最要面子吗？你不是最孝顺吗？”

“现在，你的面子，你的孝顺，都喂了狗了。”

“林薇！你太狠了！”他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我，目眦欲裂。

“狠？”

我迎上他的目光，毫不畏惧。

“我再狠，也比不上你。”

“你拿着我辛辛苦苦赚来的血汗钱，去给你那个烂人表哥擦屁股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你有多狠？”

“你让我一个人，承担着所有的房贷和生活压力，你在家心安理得地打游戏，你怎么不想想，你有多狠？”

“你宁愿让我以为你出轨，用一个谎言去掩盖另一个谎言，把我当傻子一样耍得团团转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你有多狠？”

“张远，我告诉你，我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你逼的！”

我的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张远的妈妈。

我把手机递给张远。

“你妈的电话，接吧。”

张远颤抖着手，接过了电话。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了他妈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张远！你这个不孝子！你把家里的钱都弄到哪里去了？你要逼死我啊！”

“妈……我……”

“你别叫我妈！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你大伯现在要去报警，说你和李军合伙诈骗！你要坐牢的啊！”

张远腿一软，手机掉在了地上。

他整个人，都傻了。

我捡起手机，挂断了电话。

“听到了吗？”

“现在，不是我要告你，是你大伯要告你。”

“你猜，警察是信我这个受害者，还是信你这个同伙？”

张远彻底崩溃了。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我签……”

他声音嘶哑，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我签……”

他拿起笔，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了他的名字。

那三个字，他写得歪歪扭扭，像是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我拿过协议书，仔细检查了一遍。

确认无误后，我把它收进了包里。

“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门口见。”

“带上你的户口本，身份证。”

说完，我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留恋。

我走到门口，换鞋的时候，他又叫住了我。

“林薇。”

我没回头。

“我们……真的就这么完了吗？”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甘。

我停下动作，沉默了片刻。

“张远，”我说，“你知道压垮骆驼的，从来都不是最后一根稻草吗？”

“是每一根。”

“从你第一次对我撒谎，第一次把我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第一次觉得你的面子比我们的小家更重要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完了。”

“那双鞋，不过是让我看清了现实而已。”

说完，我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在我身后，重重地关上。

隔绝了我和那个男人，所有的过去。

走出单元楼，阳光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深吸一口气，感觉胸口那块压了很久的大石头，终于被搬开了。

虽然，心口的位置，还是空落落的，隐隐作痛。

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第二天，我在民政局门口，等了半个小时，张远才来。

他一夜之间，好像老了十岁。

眼睛肿得像核桃，胡子拉碴，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颓败的气息。

我们全程，没有一句交流。

领离婚证的过程，快得不可思议。

当工作人员把那本红色的离婚证递到我手里的时候，我甚至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七年的感情，三年的婚姻，就用这薄薄的一个本子，画上了句号。

走出民政局，阳光正好。

张远站在台阶上，看着我。

“以后……有什么打算？”他哑着嗓子问。

“好好工作，好好生活。”我说。

“那……祝你幸福。”

“你也是。”

说完，我们朝着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各自走去。

我没有回头。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和他，就是两条再也不会相交的平行线。

我回到我妈家，把离婚证放在桌上。

我妈看着那本红得刺眼的证书，叹了口气。

“离了也好。”

“我女儿这么优秀，还怕找不到好的？”

我哥在一旁，给我竖了个大拇指。

“薇薇，干得漂亮！解气！”

我笑了笑，心里却是一片茫然。

接下来的日子，我开始办理房产过户手续。

张远很配合，没有出任何幺蛾子。

也许是他家里给的压力太大，也许是他真的对我，心存愧疚。

我把那套两居室，挂在了中介。

我不想再住在那个，充满了谎言和背叛的地方。

房子很快就卖出去了。

拿到钱的那天，我给我爸妈转了二十万。

“爸，妈，这是当初你们给我的首付。”

我妈没收。

“傻孩子，我们给你的，就是你的。你自己留着，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我把剩下的钱，一部分存了定期，一部分，给自己报了个在职MBA。

我想让自己变得更忙，更充实。

忙到没有时间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我搬进了一间离公司很近的一居室公寓。

房子不大，但很温馨。

我按照自己的喜好，把它布置成了我喜欢的样子。

周末的时候，我会去花市买一束新鲜的鲜花，或者去健身房跑得大汗淋漓。

我开始学着，给自己做饭。

虽然，有时候会把厨房弄得一团糟。

但当我吃到自己亲手做的，热气腾腾的饭菜时，那种满足感，是什么都替代不了的。

我好像，又重新找回了生活的热情。

有一天，我加班到很晚，在公司楼下的便利店买东西。

我看到了张远。

他瘦了很多，也黑了很多。

穿着一身外卖员的衣服，正在狼吞虎咽地吃着一个面包。

他看到我，愣住了，下意识地想躲。

我冲他，笑了笑。

然后，转身，走出了便利店。

我没有同情，也没有幸灾乐祸。

我们，都只是在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而已。

又过了几个月，我哥告诉我，李军因为诈骗，被判了刑。

张远他爸妈，卖了老家的房子，替他还了一部分债。

剩下的，就要他自己慢慢还了。

我听完，只是“哦”了一声。

这些，都与我无关了。

我的生活，已经翻开了新的篇章。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又回到了那个下午。

我站在家门口，看着那双黑色的，尖头的，带着金属搭扣的皮鞋。

这一次，我没有转身离开。

我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屋里，没有张远，没有李军，也没有任何陌生人。

只有一片狼藉。

沙发上，扔着揉成一团的借条。

茶几上，摆着喝了一半的酒瓶。

空气中，弥漫着绝望和无助的气息。

我走到阳台，看到张远一个人，蹲在角落里，抱着头，肩膀在微微地颤抖。

夕阳的余晖，把他瘦削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他看起来，那么可怜，又那么可恨。

我醒来的时候，枕头湿了一片。

我不知道，我是在为他哭，还是在为我们那段，死去的爱情哭。

或许，都有吧。

我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天，已经亮了。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角有了一丝淡淡的细纹。

但眼神，却比以前，更加坚定，也更加从容。

我拿起手机，在我的加密相册里，找到了那张“证据一”。

我看着那双刺眼的皮鞋，和旁边我那双可爱的兔子拖鞋。

我笑了笑。

然后，按下了“删除”键。

“确认删除吗？”

“确认。”

再见了，张远。

再见了，我那段一地鸡毛的婚姻。

再见了，那个曾经天真地以为，爱情可以战胜一切的，林薇。

你好，新的人生。

你好，更好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