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小娥与干大

发布时间:2024-09-28 16:05  浏览量:12

“哎!那这不对么。”经过军锋三言两语一提说,小娥总算明白了。

“眼窝长阿达去了,看这,看这。”军锋想不明白一向精明的小娥竟然在这么简单的事情上犯糊涂。说白了,这总共进回来的衣裳鞋袜、与这卖出去的衣裳鞋袜、以及剩余的衣裳鞋袜,还有进货价,夜里一共卖的钱之间,不过是加减乘除的关系。对于军锋来说,根本就不用算。可小娥却钻到牛角尖里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

“衣裳确实少了几件,你好好想想是不是搁到屋里哪个拐角,忘了?要是没有,如你所料,叫贼娃子偷了。”军锋说着走到铺子门口,“做生意就得像个做生意的样,至少得把这墙粉刷粉刷,门上头挂个招牌。你倒好,野路子,啥也没有,直接给门口铺个被单,衣裳朝上面一抡,就开张了。要不是响了一串炮,谁知道你在做啥。”

“最迟月底,我也来街上凑热闹啊。哪,铺子我都看好了,就在那,斜对门,到时候也有个照应。”临走前军锋又说,“要是还弄不清楚,到时候问高高。”

小娥为自己的无知感到羞耻,直到军锋骑着车子朝街上头走去时,她都没言传(说话)。

飘飘拿着馍立在小娥跟前啃着,嘴角、鼻子底下、脸蛋上,全是馍花子。有人把席夹在胳肘窝里拿到街上晒麦,小娥看到人家,把车子从后院夹到铺子门口,给飘飘换了一身干净衣裳,戴着帽子。叫她坐在后座上,锁上门之后骑着就朝回走。

上回来街上时车子扎了刺,已经叫街上补胎的老汉糊住了。这回朝木瓜沟走,小娥就格外小心。一看到指头蛋大的石头赶紧攥紧车头避开,要是看到树条子,一下就慌了。生怕又把轮胎扎漏气。

起初一直说话的飘飘,后来便闭上嘴巴,用两条胳膊紧紧的箍着小娥的腰,生怕她拐来拐去把自己甩到沟里去。

快到蒋湾桥头时,迎面走来一个人。戴着草帽,猫着腰使劲蹬着车子。小娥眯着眼窝仔细瞅着,走近了,才发现是西峰。

“小娥姐,咋是你?回呀?”西峰慌忙从车子上跳下来,走到桥头与小娥说话。

“嗯,回啊。你呢?到街上啊?”几天没见,一家伙在川里遇上,小娥心里暖融融的。

“嗯,抓药啊。”西峰说着从篮篮里头掏出一个洋柿子递给飘飘,“来!拿上。”

飘飘也不推辞,拿在手里就咬。

“你看这娃!跟饿死鬼一样。”哪怕是给西峰说了一个媳子彩绘,小娥也不想向他讨要人情。可这飘飘吃了他的洋柿子,反倒叫小娥觉得自己借机会讨便宜。因而,看飘飘时,眼神就显得叫她害怕。

“你看你,娃么,别说她。”篮篮里装了三、四斤洋柿子,西峰预备碰碰运气,心想虽然不遇集,可万一卖出去了,也好抵药钱。

“嗯!抓药啊,你不美(生病了)了?”小娥瞅着满满一篮洋柿子心想,看这脸色也不像么。

“阿,阿达是我不美了。”牛娃说着用手抓着衣襟来回搓着,“是,是彩绘。”

“彩绘!彩绘咋了?腿疼哩?”飘飘吃洋柿子吃的满脸都是,小娥从裤子布袋掏出手巾擦了擦,顺手绑在车头上。想等一时歇脚时拿到河里洗洗。

“不,不是的。彩,彩绘怕是有了。”天气本来就热,牛娃实打实觉得没结婚就有娃这事羞臊,因而脸越发红得像个柿子。

“有了!!嘿!嘿嘿!好事么,咦!你咋愁眉苦脸的?怕养活不过?”小娥用脊背抵住桥梁,直直的立着。一只手捏着帽子一下一下扇着风,“怪了!这好的事你还不高兴。”

“我不是不高兴,我是怕人说闲话。”

“怕说闲话,你当初弄啥去了?要抓药赶紧去!我走呀。”

“那,那行。你先走,啥时候有空了我到你那去,再好好谝。”

“行。”小娥说着把飘飘夹在胳肢窝搁到后座上,一拐一拐的走了。

西峰看她沿路一直朝下走,直到在百余米外的拐弯处,她们母女俩叫路边的杨树遮住了眼目,才撂下烟把跨上车子。

小娥刚进木瓜沟,就在村口遇上刘猬子。刘猬子拄着锄头一瘸一拐的朝村外走去,小娥避不急,只能挎着脸挺起腰杆朝他走去。

眼看两人越走越近,走到一两米处,脚步同时慢了下来。以小娥的脾气,是半个眼窝也不愿看刘猬子一眼。刘猬子呢,明知两人之间是老相好也算不上的龌龊关系,见不得人叫人耻笑,却也忍不住瞄了她一眼。似乎有了肌肤之亲之后,想忘忘不了,时常想起。见面之后总觉得微妙,异样,却不好搭话。并且他白占了便宜。于小娥而言是个牲口也不如的货色,小娥也不再有求于他。因而这事说起来,虽然丢人,论性质也不过是那样。自此,互不牵扯,清清白白,时间一长,人们也就忘了。唯独他们每每遇见,会难为情。

“妈,我尿啊。”就在小娥离刘猬子只有一步之遥时,飘飘揪了揪小娥的头发。两腿不停的踢腾着,大声催她,“妈,我尿啊。”

刘猬子停下脚步看着飘飘,张嘴正要说话,却见王建军从村口朝村里走,他心里一慌,急忙转身从路畔的石头上下到沟渠里,圪蹴在那潭水边佯装洗手。小娥自然加快步伐朝沟里走去,走到一棵核桃树底下,才把飘飘携下来,叫她到深草里去,圪蹴着。

由于走的快,一直到门口,小娥才看见王建军远远的朝二组来了。

门锁着,窗门子关得死死的。

院里铺满了席,席上晒着去年的豆子今年的麦,去年的糜子今年的麻子。

李子白了,周身像是裹着薄薄一层面。苹果泛着红晕,仿佛那个淘气的娃用蜡笔画过。

鸡悠闲自在,在笼里走过来又走过去。木槽里有水,有吃食,一看就是刚搁进去的。猪在圈里睡觉,鼓起的肚子一上一下的,分外讨人喜爱。

看来是小娥白操了,她一走,惠芬把屋里照看的这样好,她还有啥好说的呢?她没啥好说的。就在她准备督促飘飘叫她喊惠芬时,却听见惠芬在房后头的沟里与菊红说话。她走到水潭边,掬了一把水喝完,芳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嗯,再别提了。”芳丽在地里拔草,豆子长到膝盖了,苞谷一米多高。她在地里头和春云说话,川女就在跟前。西峰是个没家世的可怜人,她们说他也不怕旁人听见。

“嗨!都啥年代了,倒也没啥。”春云说完,咳嗽了几声。几只瓢虫从苞谷叶上爬过去,一直爬到了她的脊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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