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野登岛泪洒海南：破衣烂鞋守岛23年，琼崖纵队红旗永不落

1950年3月，海南岛澄迈角海滩上，四野40军教导员张仲先一脚踩进滚烫沙子里，他猫腰端起冲锋枪，忽然听见椰林里传来急促脚步声——十几个衣衫褴褛人影钻出树丛，领头汉子裤腿短得露出膝盖，脚上草鞋只剩半截麻绳，腰间皮子弹盒却擦得锃亮。

“同志！可把你们盼来！”那人冲上来就搂住张仲先脖子，背后竹斗笠晃得叮当响，四野战士们全愣住：这哪像接应部队？分明是一群“野人”，女兵们裹着补丁摞补丁蓝布褂子，有个小战士步枪枪托裂成两半，拿藤条死死捆着，沙滩上突然响起抽泣声，张仲先抹把脸才发现自己满脸是泪。

这支穿着1927年红军旧军装队伍，已经在海南岛密林里打23年游击，他们起初军装是“琼崖讨逆革命军”成立时发，后来补给断，新兵只能穿家织土布打仗，1932年国民党4000多人围剿母瑞山，冯白驹带着百来人躲进原始森林，八个月后钻出来25个人，个个瘦成皮包骨，军装早成碎布条，有战士饿极，把最后半块糙米饼塞给伤员：“替我看看红旗插上海南那天。”

活下来这25人，硬是带出上万人队伍，黎族阿妈把银镯子熔造子弹，姑娘们剪头发加入红色娘子军，1941年潭口伏击战，娘子军队长庞琼花带着30个姐妹，抡着砍刀把日军追得跳进南渡江，老百姓都说：“这群女兵比豹子还凶！”可她们脚上布鞋，底子早磨穿，脚底板老茧厚得能防刺。

最苦时候，战士们把芭蕉叶裹身上当雨衣，用树藤绑住快散架草鞋，炊事班那口大铁锅是1938年从日军手里抢，锅底补十七八个补丁，冯白驹总说：“咱们帽徽上五角星褪色，心里那颗可亮堂着呢！”这话不假——1945年日本投降时，琼崖纵队已经控制大半个海南岛，逼得日军把司令部从三亚撤到军舰上。

可好日子没过几天，国民党炮弹又砸进五指山，战士们缩在山洞里开会，洞顶滴滴答答渗水，冯白驹破军装湿得能拧出水来，“咱们就当穿是龙袍！”他抹把脸上水珠子，逗得满洞笑声，其实谁都清楚：山里最后两袋糙米，昨天刚熬成照得见人影稀粥。

转机出现在1949年底，琼崖纵队偷渡雷州半岛，把海南防御图塞进挖空椰子送到四野指挥部，韩先楚将军捧着椰子直咂嘴：“好家伙！连敌军碉堡朝向都标得明明白白，”1950年3月，四野先遣营趁着夜色登陆，琼崖纵队早把国军引到东线。带路黎族猎户阿力，裤腰里别着砍刀，手里攥着冯白驹亲笔信：“告诉大军，岛上两万弟兄候着呢！”

5月1日全岛解放那天，四野战士看着琼崖纵队“家当”直抹眼泪：两万多人里，穿完整军装不到三成，有个机枪手非要跟人换鞋：“兄弟，你这鞋前头都张嘴！”对方却摆手：“留着吧，马上要打台湾，”他们不晓得，冯白驹早把攒五年银元换成盐巴，全分给山里百姓。

后来统计战果，连四野老兵都吓一跳：这支“叫花子部队”23年打2200多场仗，光子弹就攒下60多万发——全是缴获，冯白驹进京汇报时，周总理摸着他磨出毛边袖口说：“你们这身衣裳，该进革命博物馆供着。”老人嘿嘿一笑：“当初要没这身皮，早叫山蚂蟥啃成骨头架喽！”

如今海南解放纪念园里，还摆着半截磨烂草鞋，导游总爱指着鞋底比划：“当年穿它人，用脚板量完整个海南岛，”这话不夸张——从1927年椰子寨第一声枪响，到1950年迎着朝阳插上五星红旗，这群“破衣烂衫”战士，硬是用脚板走出条血路，他们帽徽上五角星早褪色，可心里那团火，烧穿二十三年孤岛寒夜，烧出一片新天地。

​​文献来源​​

南海网《海南解放70周年纪念特刊》

广东省档案馆《琼崖纵队抗战史料汇编》

冯白驹《回忆琼崖革命斗争》手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