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那日,我跪在青石阶上,衣裙沾满泥泞

发布时间:2025-04-18 10:45  浏览量:1

及笄那日,我跪在青石阶上,衣裙沾满泥泞。

庶妹沈月柔攥着兄长们的衣袖,一双杏眼哭得通红:“姐姐非要剜我的脸才甘心吗?她染了那腌臜病,竟还想拖全家陪葬!”

大哥一巴掌扇在我的脸上。

二哥一脚踹在我心口。

与我定亲的小公爷退了婚。

父亲将一纸婚书摔在我脸上:“孽障!你既得了麻风,便该自请去疠人坊,竟还敢在柔儿及笄宴上作乱!”

我被送去了疠人坊。

夹棍、鞭刑将我折磨得生不如死。

再睁眼时,哥哥们哭着求我回家,小公爷跪倒在我的脚边。

我冷淡一笑:“诸位自重,我与你们并无瓜葛。”

1

铜盆“咣当”一声砸下。

滚烫的药汁泼洒在手臂,瞬间燎起一片血泡。

我疼得蜷缩成一团。

沈月柔假意拭泪,半掩着脸上的伤痕。

我死死盯着她头上戴着的银簪。

她的脸,分明是自己昨天晚上用簪子划烂的。

“父亲明鉴!今晨丫鬟亲眼瞧见姐姐往我妆匣里塞这带血的帕子……”她颤抖着举起一方绸布,猩红污渍刺得人眼眶生疼,“被柔儿及时发现,姐姐便要刮花我的脸……”

二哥闻言暴怒,抄起祠堂的荆条便往我背上抽:“沈家养你十六年,你便是这般报答的?柔儿替你与谢小公爷定亲,你竟要害她性命!”

荆条上的倒刺勾破皮肉,我死死咬住唇。

沈月柔自导自演一出“毁容”戏码,诬我因妒生恨传播麻风。

我嘶哑着声音辩解:“不……我没有害沈月柔!”

“还敢狡辩,来人,把她拖去疠人坊!”父亲背过身,仿佛多看一眼都会沾上晦气,“对外便说她暴病身亡,沈家嫡女从此只有月柔一人!”

疠人坊的砖墙爬满青苔,腐臭的药渣堆在墙角,引来成群绿头蝇。

“麻风病人”的烙印烫在后背时,我盯着狱卒腰间晃动的玉坠——那是沈月柔贴身丫鬟的物件。

果然,铁链还未锁紧,一盆腥臭的污血便兜头浇下。

“沈大小姐金尊玉贵,怕是受不得虱子咬。”满脸横肉的婆子咧嘴一笑,将混着跳蚤的稻草铺满囚室,“放心,大公子吩咐了,定让您活到谢小公爷与二小姐成婚那日!”

深夜,我被铁钩刺穿脚踝拖进刑房。

“上头说,要您这双手再也提不起笔。”狱卒狞笑着掰开我的五指,烧红的铁针一根根钉入指甲缝,“毕竟谢小公爷最爱才女,您这双写诗作画的手,二小姐瞧着碍眼呢。”

惨叫声卡在喉间,我盯着窗外一弯残月。

来之前,我还在苦苦哀求父兄查清真相。

结果却被剥光衣衫丢进寒潭,任冰碴割破肌肤。

直到那时,我才明白他们早知沈月柔作伪。

可沈家需要一位“清白高贵”的嫡女联姻,而我这个生母早逝的孤女,合该成为垫脚石。

“哭啊!怎么不哭?”狱卒掐住我溃烂的脖颈,将辣椒水灌进口鼻,“听说大公子最厌女子啼哭,您这副硬骨头,倒让他想起早死的原配夫人……”

我猛地咬住他的手腕。

鲜血迸溅的瞬间,铁门轰然洞开。

2

沈月柔的绣鞋碾过潮湿的苔藓,裙摆刻意提起半寸,仿佛连这里的泥泞都配不上沾染她分毫。

她垂眼瞧着蜷缩在草堆里的我,喉咙里滚出一声甜腻的轻笑:“姐姐这模样,倒比街边的癞皮狗还招人怜惜呢。”

我费力撑开肿胀的眼皮,看着她发间那支点翠步摇,那本该是母亲留给我的及笄礼。

“小公爷今晨替我描眉时,连笔尖都是颤的。”她蹲下身,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掐进我溃烂的手背,“我脸上的这条疤,小公爷可心疼坏了。”

腐肉被掀开的剧痛让我浑身抽搐,她却凑得更近,温热的呼吸喷在结满血痂的耳廓:“多亏姐姐当年教我读书识字,否则他如今又怎么会如此喜欢我?”

铁链哗啦作响,我猛地撞向她,却被身后狱卒狠狠拽住脚镣。

后脑砸在石墙的闷响中,我沙哑地嘶吼:“那方沾血的帕子......明明是你自己......”

“嘘……”她突然用帕子捂住我的嘴,脂粉香混着血腥气直冲鼻腔,“父亲怎么会怀疑是我呢?”

沈月柔轻笑:“就像他从未怀疑过,为何你生母的嫁妆会少了两箱。”

脚踝处的铁钩被人恶意转动,我盯着她袖口露出的翡翠镯子,那是母亲临终前紧紧攥在手里的东西。

记忆里五岁的沈月柔缩在祠堂角落,盯着我手中咬过一口的芙蓉酥咽口水。

那时我掰了半块递过去,她却突然将整盘糕点掀翻在地,哭着说嫡姐要毒杀庶妹。

“你以为小公爷当真爱慕你的才情?”她突然拔高声音,鞋尖碾过我扭曲变形的手指,“他亲口对我说,每次听你谈论诗词都乏味得紧,不过是看中沈家嫡女的身份!”

“不过……现如今姐姐也不是嫡女了。”

指甲断裂的脆响中,她俯身耳语:“如今我替你受了这婚约,你该跪着谢恩才是。”

门外传来泼水声,混杂着跳蚤的稻草被狱卒重新淋上粪汁。

沈月柔优雅地退后两步,看我在污秽中剧烈干呕:“听说拔了你三片指甲?真可惜,原本想让你亲眼瞧瞧我的嫁衣。”

她抚过云锦裁制的衣袖,突然狠狠扯开我的衣襟:“不过姐姐这身子,倒比西街暗娼馆里的货色更破烂了。”

我想起祠堂那夜,二哥将烧红的铁钳按上我的肩膀时,沈月柔就躲在帐幔后吃杏仁酥。

她当时舔着指尖糖霜说:“嫡女的血肉烤起来,倒是比羊肉还香些。”

“小公爷今夜要为我作画。”她将冰凉的金簪插进我肩头的脓疮,“你说若是画到一半,突然听闻未婚妻曾与马夫私通......”

簪头猛地捅穿腐肉,我听见自己喉间溢出不像人声的哀鸣。

她欣赏着簪尾颤动的血珠,突然莞尔一笑:“差点忘了,这是你乳娘临死前攥着的簪子,我特意留着给姐姐当念想呢。”

暗红的血顺着锁骨流进嘴里,我死死咬住舌尖。

三天前那个瞎眼婆子爬进囚室,被砍断的四肢还在渗血。

她摸索着将半块硬饼塞给我,下一秒就被狱卒用铁钳夹碎了喉骨。

他们说这是沈月柔赏的“主仆团聚。”

“其实你该恨父亲。”沈月柔的声音突然放柔,“他早知我在你汤药里掺了癫草,却夸我心思缜密。”

她指尖划过我开裂的唇角:“毕竟疯了的嫡女,哪比得上健全的庶女体面?”

“好好活着。”她临走前将辣椒水缓缓倒在我的伤口上,“等大婚那日,我要你跪在喜轿前当脚踏。”

3

三个月后,我缩在草堆中,听着远处渐近的脚步声,腐烂的指尖下意识抠进发霉的饼渣里。

馒头滚进污水坑,三五个蓬头垢面的疯妇立刻扑上来撕咬。

我本能地爬过去,却被她们拽着头发往石板上撞。

额角裂开时,温热的血流进嘴角,我竟伸出舌头去舔。

“大哥快看,她当真连畜牲都不如了!”二哥的笑声震得耳膜发疼,“上月还听说她生啃老鼠,我当是谣传.…..”

沈月柔的裙摆扫过我痉挛的指尖。

她用帕子轻轻掩鼻:“姐姐莫怪兄长,他们也是心疼你。”

她尾音打着颤,像是强忍哽咽,“今日本是去白马寺祈福,我跪着求了两个时辰,父亲才允我们来探望.…..”

我不言语,只是佝偻着背将半块沾满泥浆的馒头往嘴里塞,蛆虫从豁口的陶碗里滚落。

三日前被疯婆子咬穿的耳垂还在渗脓,

“啪!”

大哥的玉骨扇重重敲在铁栏上,惊得我浑身一颤。

半截发黑的馍馍从指缝滚落,我立刻四肢着地扑过去,却被沈月柔的绣鞋踩住手背。

“姐姐何必这般作践自己?“她拎起裙裾蹲下身,蔻丹鲜红的指尖嫌弃地捏起我黏着鼠粪的乱发,“柔儿特意求了父亲,只要你肯认错…..”

“错?“我忽然咯咯笑起来,沙哑的嗓音像是被砂石碾过。

昨日抢来的馊粥还糊在喉头,我伸出肿胀的舌头:“二小姐要我认什么错?”

大哥猛地踹向牢门,震得我耳中嗡鸣:“不知廉耻的东西!柔儿替你求了三个月的情,你竟连人话都不会说了?”

铁锈味的涎水顺着下巴滴落,我歪头盯着二哥。

“听说你为半碗泔水学狗叫?”二哥突然揪住我的头发,将我的脸按进污浊的水洼,“来,叫两声给兄长听听。”

泥浆灌入鼻腔的瞬间,我四肢突然剧烈抽搐。

沈月柔惊呼着后退半步:“哥哥快松手!姐姐定是癫症又犯了!”

“装疯卖傻!“大哥掐住我溃烂的脖颈,强迫我仰头与他对视,“若是跪下来磕三个响头,或许还能赏你口干净饭吃。”

我浑浊的瞳孔倒映着他暴怒的面容,忽然想起幼时生辰他送我狼毫笔时,曾摸着我的头说”沈家嫡女当有铮铮傲骨”。

如今那支笔大概正在沈月柔房中,蘸着朱砂写她与小公爷的婚书。

“兄长,”我咧开渗血的嘴角,露出被拔去三颗牙的空洞牙床,“今日的馊水……能多赏半勺吗?”

二哥突然放声大笑,金线织就的衣摆扫过满地虱卵:“你们瞧瞧,当年京城第一才女,如今为口猪食摇尾乞怜!”

他抬脚碾碎我护在怀中的半块馍馍,鞋底沾着新鲜的马粪,“求我啊,像你娘临死前求父亲那般哭着求我!”

剧痛从指尖炸开,我呆滞地望着被碾成泥渣的食物,忽然发狂般抓起混着碎骨的残渣往嘴里塞。

沈月柔的啜泣声陡然尖锐:“别吃了!姐姐这样…这样倒不如当初病死.….”

二哥揪着我的发髻将人提起来,腐肉混着血块簌簌掉落:“现在知道摇尾乞怜了?当初陷害柔儿时的骨气呢?”

他猛地将我掼向墙角,后脑撞上青砖的瞬间,我听见自己喉咙里溢出嗬嗬的笑声。

多可笑啊。

那日他们用铁钳拔我指甲时,我咬碎牙也不肯认罪。

如今为半块长蛆的饼,却能在粪水里跪两个时辰。

“大哥二哥别逼姐姐了。”沈月柔的绣鞋尖轻轻拨弄我扭曲的脚踝,“你们瞧,她现在连哭都不会了。”

她突然压低嗓音,甜腻的气息喷在我溃烂的耳垂,“其实那癫草该多下些剂量,疯透了反倒省心.……”

我猛地咬住她的裙角。

“嘶拉。”

裂帛声惊得二哥拔剑出鞘,沈月柔却按住他的手腕,泪珠成串滚落:“别伤姐姐!她定是想起从前教我裁衣的旧事.…”

大哥突然掐住我的脖颈,拇指按进溃烂的皮肉里:“柔儿不必替这毒妇开脱!上个月你染风寒,不就是她咒的?”

我盯着他暴怒的瞳孔,忽然咧开嘴笑。

血沫顺着嘴角淌到锁骨,那里还留着沈月柔用金簪捅出的窟窿。

“疯了也好。”二哥突然将剑锋抵在我心口,“省得柔儿大婚那日,这脏东西污了喜堂。”

“你们这样,不怕遭报应吗……”我哑着声音问。

空气突然凝固。

大哥的扇骨狠狠劈在我肩头溃烂的烙印上:“找死!”

剧痛让我爆发出癫狂的笑声,血泪混着脓水流进嘴里。

三个月前我还会为他们的背叛嘶吼,如今连疼痛都成了趣事。

沈月柔颤抖的指尖抚过我结痂的头皮:“姐姐若是肯签下认罪书….”

“是我的错,都怪我,都是我的错……”我痴痴地点头。

“真是条好狗。“二哥抬脚碾住我痉挛的小腿,“柔儿,把你带的糕点赏她两口?”

沈月柔“哎 ”一声,红唇用微微翘起:“瞧我这记性,特意给姐姐带的芙蓉酥……”

她指尖松开,糕点滚入粪坑,“可惜手滑了。”

我喉头发出呜咽,竟真的朝着粪坑蠕动。

大哥的嗤笑在耳边炸响:“你们瞧,她连屎都肯吃!”

肮脏的指尖即将触到糕点时,沈月柔突然踩住我的脊梁:“姐姐知道吗?谢郎今晨替我描眉时,说我的眼睛比你生母还美三分。”

我僵硬的指节深深抠进砖缝,腐臭的污水漫过鼻腔时,我听见自己破碎的声音:“二小姐天姿国色.…..”

沈月柔的绣鞋狠狠碾进我后颈的伤口。

她的指甲掐进我溃烂的伤口:“不过姐姐放心,等你死了,你娘那两箱嫁妆……”

“柔儿何必与将死之人废话,”二哥突然拽起我血污交织的乱发,“走吧,谢家送来的合婚庚帖还等着你过目。”

黑暗吞没意识的刹那,有温热的液体滴在眉心。

不知是不是我流尽的最后一滴血。

我绝望的闭上眼。

若有来世,我一定让他们血债血偿。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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