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咽气前,我要求穿好寿衣,却被大伯训斥不孝,现在想想都后悔

发布时间:2025-05-03 15:20  浏览量:4

"爹,您安心走,儿子尽最后一份孝心,给您换上体面的寿衣吧。"大伯一把扯住我的胳膊,眼睛里喷火:"老弟啊,你这是哪门子孝道?人还没走呢!"

那是九二年的冬天,北风呼啸,窗户纸被吹得啪啪作响。

我爹病重,已经昏迷了三天。

县医院的大夫摇头说回去准备后事吧,我们几个兄弟就轮流守在炕边。

那天轮到我值夜,屋里只点着一盏豆大的煤油灯,昏黄的光映在爹凹陷的脸上。

看着爹气息奄奄,脸色铁青,我心里明白,怕是挨不过这个年了。

手摸着早已准备好的蓝呢寿衣,我心里五味杂陈。

爹这一辈子,活得太苦了。

五十年代初从山东老家逃荒到东北,那时候他才二十出头,背着小小的包袱,走了十多天的路。

东北的冬天冷得刺骨,他睡过防空洞,扛过煤,拉过板车,一步一个脚印,硬是在钢铁厂干到了退休。

平常省吃俭用,一双解放鞋能穿三四年,直到鞋底开了洞,还舍不得换。

妈早年走得早,他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硬是把我们五个兄弟姐妹都拉扯大了。

从没抱怨过一句。

我还记得小时候,他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给我们煮稀饭,然后拿着干粮去上班。

冬天下雪,他总是第一个起来,扫出一条小路,让我们上学不至于踩雪。

"老徐啊,等我走了,你可别舍不得钱,给我买套体面的寿衣。"爹清醒时常叮嘱我,脸上带着恳切的表情,"没面子的事,可别让咱们徐家人做了。"

在我们那个年代的农村,老人临终前穿什么衣服,是件大事,关乎面子,也关乎儿女的孝道。

我轻抚着爹干枯的手,粗糙得像树皮。

这双手曾经有多少次将我从摔倒中扶起,有多少次在寒冬为我端来热气腾腾的稀粮粥。

我看爹呼吸越来越弱,一呼一吸间都带着撕心裂肺的痛苦,心里揪得慌。

想着要不就按他生前的心愿,给他换上早就准备好的寿衣?

这样走得也体面些,也能了却他的一桩心愿。

我轻手轻脚从柜子里拿出那套衣服,还带着樟脑丸的气味。

这是去年县城百货大楼新开业时,我专门请假带爹去买的。

记得爹站在柜台前,看着价签,直咂舌:"这么贵啊?老二,咱换便宜点的得了。"

我坚持买了这套,爹笑得像个孩子,回来路上一直念叨着:"老二有出息,让爹也能风光一回。"

我刚拿出衣服,大伯恰好来换班,推门进来,雪花随着他的脚步落在门槛上。

大伯瞧见这情形,脸色骤变,一把夺过我手里的衣服。

"你这孩子咋这么糊涂?爹还没咽气啊!这时候就穿寿衣,你是想提前催他走是不是?"大伯气得脸都白了,额头上的青筋直冒,"这不是孝,这是伤阳寿啊!"

我被骂懵了,支支吾吾解释不清,只觉得委屈:"爹临终的心愿,我就是想让他走得有尊严些......"

"尊严?"大伯更气了,声音提高了八度,"人活着的尊严才是真尊严!咱爹还活着呢,你这不是存心给他添堵吗?"

大伯的话像一把刀戳在我心口,我哑口无言。

我和大伯僵持着,没想到二哥、三哥也都赶来了,他们听说情况,都站在大伯那边。

二哥看了看炕上的爹,又瞪了我一眼:"老二,你小时候可是爹最疼的,咋现在这么不懂事?"

三哥也摇头:"这事整个徐家,就属你做得最不地道。"

院子里的邻居王大婶听到动静也进来劝:"老徐家老二,我家老头子临终前,那口气还吊着呢,我们可不敢给穿寿衣,这是折寿的事啊!"

旁边住的李叔也插嘴:"就是啊,老二,俗话说人穿寿衣,七魂去了六,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一刻,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立,仿佛成了不孝子的代名词。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每一声都像敲在我心上。

大伯拿出老式的搪瓷暖水瓶,倒了半杯热水,打开随身带的茶叶罐,捏了两撮茶叶放进去。

他沏了壶茶,坐在炕沿边,絮叨起了往事。

屋外,雪越下越大,窗户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花。

大伯说当年日子苦,全家就靠爹一个人在厂里干活养活一大家子。

家里缺米少粮的时候,爹总是把自己的饭分给我们吃,自己就着咸菜喝稀饭。

冬天炭火不够,他就把仅有的一床棉被给我们几个孩子盖,自己穿着棉袄睡觉。

记得有次他发了工资,路过百货大楼,看见橱窗里摆着漂亮的布鞋,就给我们几个孩子一人买了一双,自己却穿着开了底的解放鞋走回来。

大伯说这话时,眼泪顺着布满皱纹的脸颊淌下来,滴在茶杯里,泛起一圈圈涟漪。

"老弟啊,我知道你也是为爹好,可这事真不能这么做啊。"大伯抹了抹眼角,语气缓和了许多。

我坐在屋角,想着爹的一生,心里堵得慌。

当年我考上了县城高中,全村就我一个,学费是爹卖了家里唯一值钱的自行车换来的。

那辆"永久"牌自行车是他干了十年活儿的积蓄买的,平时连骑都舍不得骑,就推着上下班,生怕磨坏了轮胎。

卖车那天,我看见他偷偷抹眼泪,但转过头来就笑着说:"儿子,好好念书,爹就等着你出人头地那一天了。"

后来我在县城粮站找了份工作,想给他买辆新的"飞鸽"自行车,他却说:"不用了,老胳膊老腿的,骑不动了。"

我那时只当他是客气,没想到他是真舍不得花钱。

至今想起来,我还恨自己当时没能体会到他的心思。

夜深了,屋里只剩下了煤油灯昏黄的光和爹粗重的呼吸声。

二哥打着哈欠去厨房添了些煤,炉子里的火苗跳动着,映着墙上的影子摇摇晃晃。

三哥找了几张旧报纸,铺在椅子上,准备凑合着睡一觉。

大伯把炕桌上的剩茶一饮而尽,望着窗外发呆。

突然,爹的呼吸变得急促,手指动了动。

我们几兄弟赶紧围到炕前。

爹的眼睛慢慢睁开,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像是要把我们的样子印在脑海里。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那眼神,我这辈子都忘不了,里面有疼爱,有不舍,还有一种说不出的释然。

"老二......"爹用尽全力喊我的名字,声音细如蚊蝇,却字字清晰。

"爹,我在呢。"我赶紧应声,把耳朵凑到他嘴边,生怕错过他说的每一个字。

"别委屈,都是为爹好......"他断断续续地说,每说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我知道的......"

我眼泪刷地流下来,爹还是懂我的。

他明白我想给他换寿衣的心思,不是不孝,是想让他走得有尊严。

爹说完这句话,嘴角微微向上翘了翘,像是笑了一下,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能听见我们几个人的抽泣声。

大伯颤抖着手摸了摸爹的鼻息,然后看了看墙上的老式挂钟,轻声说:"九点零三分,记下来。"

之后的事情,按照农村的习俗一步步进行。

大伯找来村里的老于头帮忙,给爹洗身、剃头。

二哥去通知亲戚,三哥去找村里的木匠做棺材。

我站在院子里,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心如刀绞。

记忆中,爹最怕冷,每到冬天,总是搓着手说:"老了老了,这骨头都禁不住冻了。"

如今他走了,这世上再也没有人会这样絮絮叨叨地念叨着冷了。

出殡那天,我们按照农村习俗,给爹穿上了那套他生前惦记的蓝呢子寿衣。

西北风呼啸着,卷起地上的积雪,打在我们的脸上,生疼生疼的。

村里的人几乎都来了,有的帮忙抬棺,有的帮着吹奏哀乐,还有的就是来送老徐家老头子最后一程。

我抚摸着爹安详的脸,后悔万分。

爹的脸上有了血色,嘴角还带着那抹微笑,仿佛是走得很安详。

我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孝道。

孝不是形式,不是仪式,是理解和尊重。

爹这一辈子操劳,没穿过几件体面的衣服,就想着临终前能风光一回。

可我却差点因为自己的执拗,没能让他如愿。

想着这些,泪水又涌了出来。

这时大伯拍拍我的肩膀说:"老二,爹心里是明白的,你别自责了。"

大伯的手粗糙有力,就像当年爹拍我肩膀时一样。

那一刻,我感到一种莫名的安慰。

过完年,大量的国营企业开始改制,工人下岗成了常态。

我在粮站的工作也不保险了,常常担心哪天就轮到自己。

大伯找我谈心,我们坐在爹生前最爱的那棵老槐树下。

树上的嫩芽刚刚冒出,春风拂过,带来泥土的清香。

"老二,那天晚上我也想明白了,"大伯点了一支"红塔山",深吸一口,"爹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干干净净地走。"

他缓缓吐出一口烟圈,继续说道:"咱们争这个有啥用呢?人心都是肉长的,各有各的想法。以后咱们兄弟得互相理解啊。"

我点点头,心里的结终于解开了。

"大哥,我一直想不通,爹那么怕冷,为啥非要冬天穿寿衣?"我问道,这个疑问一直萦绕在我心头。

大伯沉默了一会儿,眼睛望着远处:"可能是他觉得,穿上了就不冷了吧。老人家都有这个念想,人这辈子,活着受了多少罪,死了也想体面一回。"

他的话让我陷入了深思。

那年春天,我和几个兄弟商量着,用爹的养老金给他立了块墓碑。

不是什么名贵石料,就是普通的青石,上面刻着"徐长福之墓"六个字。

刻字的师傅问要不要加些什么颂词,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就加了一句"一生清贫,两袖清风"。

爹生前最恨那些贪污腐败的人,常说:"做人要守本分,清清白白,不贪不占。"

我们几兄弟站在坟前,谁都没说话,但心里都明白:爹一辈子节俭朴素,也不需要什么豪华排场,能让他走得体面,就是我们做儿女的最大心愿。

春去秋来,日子一天天过去。

九三年,下岗潮席卷全国,我也没能幸免。

那段时间,我常常梦见爹,梦里他总是穿着那套蓝呢寿衣,笑眯眯地看着我,却不说话。

我拿着最后一个月的工资,在街头站了很久,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二十八岁的年纪,本该是人生的黄金时期,却突然失去了方向。

走投无路之际,我想起了爹生前常说的一句话:"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我没有向命运低头,而是像爹当年一样,开始打零工。

在工地上扛水泥,在菜市场帮人卸货,甚至去餐馆刷碗。

那双曾经保养得很好的手,渐渐粗糙起来,指甲里总是有洗不掉的泥垢。

但每当觉得苦的时候,我就想起爹年轻时更艰难的处境,心里就有了一股信念: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九七年,我攒了一些钱,在县城开了家小修理铺,专门修自行车。

这门手艺是爹教的,他虽然舍不得骑自行车,但修起车来却很在行。

小时候我常常坐在一旁,看着他娴熟地拆卸车链、补轮胎,那双粗糙的手在零件间翻飞,显得那么灵巧。

修理铺渐渐有了起色,日子也慢慢好转。

每到清明节,我都会带着孩子去给爹扫墓。

我告诉孩子关于爹的故事,关于那个冬夜的争执,关于我最后的悔恨。

孩子懵懂地点点头,也许现在还不能完全理解,但我希望这些故事能在他心里种下一颗善良和孝顺的种子。

如今三十多年过去了,每次清明节,我站在爹的坟前,总会想起那个冬夜。

我会把一包"大前门"香烟放在坟前,那是爹生前最爱抽的烟。

记得他总是舍不得一次点一整支,而是掐成两半,分两次抽,说这样省钱。

人这一辈子,有些事看似是为了别人好,实则是为了自己心安。

孝道不在形式,而在心意;不在繁文缛节,而在真情实感。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那晚我坚持给爹换上寿衣,结果会怎样?

也许他会带着满足感离开,也许真的会如大伯所说"折寿"。

这个答案我永远不会知道了。

我只知道,爹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他临终前跟我说的那句话,是对我最大的宽慰和理解。

现在想来,这或许才是他留给我最珍贵的遗产。

不是那套蓝呢寿衣,不是那些微薄的养老金,而是那份理解和包容。

徐建国,我的名字。

每当有人问起我父亲,我总会说,他是个普普通通的工人,却教会了我最朴素的做人道理。

就像老家的那句话:"树老根在,人老心在。"

爹虽然走了,可他的心意,一直都在。

今年冬天特别冷,我又做了那个梦。

梦里,爹穿着那套蓝呢寿衣,站在雪地里,向我招手。

这一次,他开口说话了:"儿啊,爹不冷了。"

我猛然惊醒,泪水打湿了枕巾。

窗外,雪花纷飞,就像那年送爹的那个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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