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偏心小叔子,我忍了十年,她临终前塞给我一个生锈的铁盒子

发布时间:2025-05-29 00:59  浏览量:2

(下面是一个单独的故事,故事都是完结篇,没有连载,来源于生活,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本文采用的第一人称书写,人物姓名都是化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婆婆没了。 我哭了。 小叔子笑了。 一个生锈的铁盒子。 她临终前塞给我的。 是十年的委屈? 还是一辈子的秘密? 我叫简浣秋,这个铁盒子,藏着我前半生所有的答案。

我叫简浣秋,今年五十二岁了。人过半百,总觉得这辈子一眼就望到了头。可每当夜深人静,抚摸着床头柜里那个生锈的铁盒子,我这心里啊,就跟打翻了五味瓶一样,酸甜苦辣,全都涌了上来。

这盒子的主人,是我的婆婆,秦望素。一个让我又敬又怕,甚至一度心里有过怨恨的女人。

我和我爱人向远舟是自由恋爱结的婚,那年是2005年。远舟是那种特别踏实肯干的男人,在一家国营工厂当技术员,话不多,但心里有我。我们俩的日子,就像白开水,平淡,但解渴。

可这碗白开水,自从我嫁进向家,就时常被搅得浑浊不清。搅浑这碗水的,就是我的婆婆,秦望素,和我的小叔子,向近海。

婆婆是个典型的传统妇女,厉害,能干,一张嘴能说会道,十里八乡都有点名气。她这辈子最大的骄傲,就是她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是我的丈夫向远舟,沉稳可靠。小儿子,是向近海,比远舟小三岁,油嘴滑舌,眼高手低。

按理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我婆婆这双手,手心手背的厚度,那可是天差地别。她的那颗心,从我进门的第一天起,就明明白白地偏向了小叔子向近海。

我到现在都记得我们结婚那天,婆婆拉着我的手,当着所有亲戚的面说:“浣秋啊,我们家远舟,就是个闷葫芦,嘴笨,不会疼人。以后他要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你多担待。但是我们家近海不一样,他活泛,嘴甜,以后肯定有大出息!”

当时我只当是句客套话,傻呵呵地笑着点头。可我没料到,这句话,竟然成了我未来十年婚姻生活的主旋律。

我和远舟结婚,婆婆没给一分钱彩礼,说家里没钱,还说我们是自由恋爱,不讲究那些虚的。我娘家体谅我们,不仅没要彩礼,还陪嫁了两床崭新的棉被和一套锅碗瓢盆。

可就在我们结婚后不到半年,小叔子向近海也领回来一个对象,俩人嚷嚷着要结婚。我那一直喊穷的婆婆,眼睛都没眨一下,就把家里仅有的五万块积蓄全拿了出来,给小叔子在县城付了套房子的首付。

那五万块钱,是公公前两年出意外的工伤赔偿款,是老两口的养老钱。

远舟知道后,回家跟他妈理论。我第一次见老实巴交的远舟发那么大的火。他红着眼眶问婆婆:“妈,我也是你儿子,浣秋也是你儿媳妇。我们结婚你一分钱不给,怎么近海结婚,你就把养老钱都掏出来了?你让我们两口子怎么想?”

我婆婆当时正在院子里择菜,她把手里的芹菜往地上一摔,站起来指着远舟的鼻子就骂:“你还有脸说!你媳"妇是自己谈的,她图的是你这个人,有没有钱她都愿意!近海那个对象,人家姑娘是城里人,没房子谁跟你?你当哥哥的,不知道帮衬弟弟,还跑回来跟我嚷嚷?你翅膀硬了是不是!”

那一刻,我站在屋里,听着院子里婆婆的骂声,心里一片冰凉。原来,在我婆婆眼里,我的懂事和体谅,竟然成了她可以肆无忌惮偏心的理由。

远舟气得说不出话,最后摔门而出。那天晚上,他一个人在外面喝得酩酊大醉,回来抱着我哭,一个劲儿地说:“浣秋,对不起你,让你受委屈了。”

我抱着他,眼泪也止不住地流。我能说什么呢?我能怪远舟吗?他也是受害者。我只能拍着他的背,一遍遍地说:“没事儿,远舟,没事儿。我们靠自己,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是啊,靠自己。从那天起,这三个字就刻在了我的骨子里。

小叔子结了婚,搬进了新房。我和远舟,还跟公婆挤在乡下的老院子里。老院子是三间正房,公婆住东屋,我和远舟住西屋,中间是堂屋。做饭的厨房,是后来搭的一个小偏房,冬不挡风,夏不遮雨。

小叔子向近海呢,结了婚也不安生,班不好好上,总想着倒腾点什么生意发大财。今天说要去南方贩水果,明天又说要开个小饭馆。每次他有“宏伟计划”的时候,婆婆总是无条件支持。

钱从哪儿来?自然是从我们这里“借”。

“远舟啊,你弟想做点小买卖,启动资金还差一点,你们先借他两万块钱。放心,等他挣了钱,连本带利还给你们。”婆婆说得理直气壮,好像我们出钱是天经地义。

远舟老实,又是亲弟弟,虽然心里不乐意,但还是点了头。我不同意,我觉得向近海那个人不靠谱,钱投进去就是打水漂。

我跟远舟说:“这钱不能借。不是我小气,近海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这钱有去无回。”

远舟叹了口气:“浣秋,那是我亲弟弟,我妈都开口了,我能怎么办?”

因为这事儿,我们俩第一次红了脸。最后,钱还是借了。我心里堵得慌,我辛辛苦苦上班,一个月工资才几百块,这两万块,是我们俩攒了好几年的血汗钱。

果不其然,不出三个月,向近海贩水果赔了个底朝天,那两万块钱,也跟着打了水漂。我们问婆婆,婆婆眼一瞪:“你们是当哥嫂的,弟弟有困难,帮一把怎么了?还真指望他还啊?亲兄弟明算账,那不是让人戳脊梁骨吗?”

我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从那以后,我算是看透了。在这个家里,我和远舟,就是给小叔子兜底的“长工”。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2008年,我怀孕了。远舟高兴坏了,天天把我当宝贝一样供着。婆婆知道了,脸上也没什么喜色,只是淡淡地说了句:“怀了就生吧,别太娇气,我们那会儿怀着孕还下地干活呢。”

我怀孕期间,孕吐得厉害,吃什么吐什么。远舟心疼我,就去镇上给我买了点酸梅。结果被婆婆看见了,又是一顿数落:“花那冤枉钱干什么!想吃酸的,后院不是有棵山楂树吗?将就一下得了!真是会败家!”

我躺在床上,听着婆婆的抱怨,眼泪就顺着眼角流进了枕头里。我不是非要吃那几颗酸梅,我在意的,是她的态度。

后来我女儿出生了,取名叫向思微。孩子刚出生的那几年,是我这辈子最难熬的日子。远舟要上班,公公身体不好,婆婆呢,心思全在县城的小儿子一家身上。

思微小时候体弱,经常半夜发烧。有多少个夜晚,都是我一个人抱着滚烫的女儿,坐在床边盼着天亮。远舟心疼我,想让他妈晚上过来搭把手,哪怕只是帮着倒杯热水。

结果婆婆说:“我年纪大了,熬不了夜。再说了,哪个孩子不发烧?养孩子哪有那么精贵的。你们自己想办法。”

可是,就在思微发烧的第二天,县城的小叔子打来电话,说他儿子,也就是婆婆的宝贝孙子,有点咳嗽。我那说自己年纪大、熬不了夜的婆婆,二话不说,天不亮就坐第一班车去了县城。提着大包小包的营养品,嘘寒问暖,比对自己亲爹妈还上心。

那天,远舟看着我通红的双眼和怀里蔫蔫的女儿,这个七尺高的汉子,第一次在他妈面前拍了桌子。

“妈!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儿子,还有没有思微这个孙女!她发烧烧到快抽过去,你不管不问!你孙子就咳了两声,你当天塌下来了!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婆婆被吼得一愣,随即就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天抢地:“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养了你这么个不孝子!娶了媳"妇忘了娘!我偏心怎么了?近海他从小就没你机灵,没你稳重,我不向着他点,他以后怎么办?你都成家立业了,还跟你弟弟争?你有没有点当哥哥的样子!”

她的那套歪理,永远都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那天之后,我和远舟就彻底寒了心。我们知道,指望不上任何人,只能靠自己。

为了给女儿更好的生活,也为了早点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家,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辞职,自己做点小生意。

那时候,县城开发区有很多工厂,工人们吃饭是个大问题。我寻思着,就在开发区附近盘个小门面,开个早餐店。卖点包子、豆浆、油条,虽然辛苦,但挣的是实在钱。

我把这个想法跟远舟一说,他举双手赞成。他说:“浣秋,你受委屈了。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我支持你!咱不靠别人!”

我们把仅有的一点积蓄拿了出来,又跟娘家借了点钱,凑了七七八八,在开发区租了个小小的店面。为了省钱,店里的装修、桌椅,都是我们自己动手做的。远舟下了班就来帮忙,刷墙、钉桌子,一双原本摆弄机器零件的手,磨出了一个个血泡。

那段日子,真苦。我每天凌晨三点就要起床,和面、发面、调馅儿。天不亮就要出摊。冬天,天寒地冻,手泡在冰冷的水里,又红又肿,像胡萝卜。夏天,炉子边上像蒸笼,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淌,衣服就没干过。

可我心里有盼头。每当看到店里坐满了吃饭的工人,听到他们说一句“老板娘,你家的包子真好吃”,我就觉得一切都值了。

生意渐渐好了起来,从一开始的早餐,慢慢地增加了午餐和晚餐,炒了几个家常菜。我们的生活,也一点点地好了起来。两年后,我们用攒下的钱,在县城边上买了一套小小的二手房,虽然不大,但那是我们自己的家。

搬家那天,我们没有告诉公婆。我和远舟,还有三岁的女儿思微,三个人,一趟一趟地,把我们所有的家当,从那个压抑的老院子,搬到了属于我们自己的小窝。

关上门的那一刻,我靠在门上,哭了。那是喜悦的泪,是释放的泪。

我们搬出去后,婆婆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每次远舟回老家看她,她都会旁敲侧击地问我们的收入。而小叔子向近海,依旧是那个扶不起的阿斗。

他开饭馆,不到半年就倒闭了,还欠了一屁股债。他又说要去学开挖掘机,买挖掘机又是一大笔钱。婆婆又来找我们“借”钱。

这一次,我没让远舟为难。我亲自回了老家。

我给婆婆带了她爱吃的点心,然后平静地对她说:“妈,近海要买挖掘机的钱,我们一分都不会出。我们自己的日子也是勒紧裤腰带过。我们的钱,是我每天凌晨三点起床,一个包子一个包子挣来的。不是大风刮来的。您要是心疼小儿子,就该劝他脚踏实地找个班上,而不是撺掇他干这些不着边际的事。”

婆婆听完我的话,气得脸都白了,指着我骂:“简浣秋!你现在翅膀硬了是吧!你挣了几个钱就了不起了是吧!我告诉你,只要我活一天,远舟就是我儿子,他就得听我的!这钱,你们出也得出,不出也得出!”

我站起身,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妈,远舟是您儿子,但他也是我丈夫,是思微的爸爸。他有责任养活我们这个小家。我们不会再为向近海的白日梦买单了。”

说完,我转身就走。身后,是婆婆气急败坏的咒骂声。我知道,我跟她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从那以后,我们和老家的联系就更少了。除了逢年过节,远舟会带点钱和东西回去,我们几乎不怎么来往。婆婆在外面,跟街坊邻居说我这个大儿媳的坏话,说我小气,不孝,挑唆他们兄弟关系。

我听了,也只是笑笑。嘴长在别人身上,日子是自己过的。我只要把我的小家经营好,把我的女儿教育好,就够了。

我的小饭馆生意越来越红火,后来我还雇了两个帮工。我们换了套大点的房子,也买了车。女儿思微聪明懂事,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远舟在厂里也成了技术骨干,被评为先进工作者。我们的日子,就像芝麻开花,节节高。

而小叔子向近海呢,挖掘机没学会,倒是学会了赌博。输了钱就回家跟婆婆要,婆婆没钱,就偷偷把家里的粮食卖了给他。后来,连公公的养老金都被他偷去赌光了。公公气得大病一场,没多久就去世了。

公公去世后,婆婆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偌大的老院子,只剩下她一个人。远舟不放心,想接她来县城跟我们一起住。

我同意了。不管她以前怎么对我,她终究是远舟的母亲,思微的奶奶。我不能让远舟落一个不孝的名声。

可是婆婆不愿意。她说她住不惯城里的楼房,说她在乡下过得挺好。其实我们都知道,她是怕小儿子找不到她。

她不来,我们就只能经常回去看她。每次回去,我都大包小包地买东西,吃的、穿的、用的,样样俱全。我给她钱,她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地收下了。可我知道,这些钱,这些东西,最后大部分都进了小叔子向近海的口袋。

有一次,我给她买了一件羊毛衫,挺贵的。我亲手给她穿上,大小正合适。她嘴上没说什么,但我看到她眼角有一丝笑意。

可第二天,我再去看她,那件羊毛衫已经不见了。我问她,她支支吾吾地说,收起来了,舍不得穿。

后来我才知道,她当天就坐车去了小叔子家,把羊毛衫给了小叔子的媳妇。因为小叔子媳妇说,天冷了,想买件新衣服。

这件事情,像一根刺,深深地扎进了我的心里。我承认,那一刻,我心冷了。我告诉自己,简浣秋,你就是个傻子。你掏心掏肺,人家把你当垃圾。从那以后,我回去看她,只给钱,不再买任何东西。给钱,算是尽了做儿媳的本分。至于感情,早就被她一次次的偏心,消磨得一干二净了。

这样的日子,一过又是好几年。婆婆的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她先是腿脚不便,后来又得了老年痴呆,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糊涂的时候,她谁也不认识,嘴里就念叨着两个名字:“远舟,近海。”

清醒的时候,她会拉着我的手,看着我,眼神很复杂。有一次,她突然对我说:“浣秋,我对不住你。”

我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又说:“远舟娶了你,是他的福气。”

我心里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这么多年的委屈,好像就在她这两句话里,找到了一个出口。

在她病重的那段日子,是我和远舟轮流在医院照顾她。小叔子向近海呢?他只在最开始的时候来过两次,扔下几百块钱,就再也见不到人了。打电话给他,他总说忙,说在外面挣大钱。

我知道,他那是躲着,怕我们让他出医药费。

婆婆躺在病床上,有时候会清醒一小会儿。她看着我忙前忙后地给她擦身、喂饭、换洗衣物,浑浊的眼睛里,总会流露出一种我看不懂的情绪。

直到她临终前的那天。

那天下午,医生把我们叫到办公室,摇着头说,准备后事吧。

我和远舟守在她的病床前,她的呼吸已经很微弱了。小叔子向近海终于来了,是他媳妇拖着他来的。他站在病床最远处,一脸的不耐烦,好像来参加一个与他无关的告别会。

婆婆的眼睛,一直望着天花板,嘴唇微微翕动。我把耳朵凑过去,听到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柜子……柜子……”

远舟问:“妈,哪个柜子?”

“老屋……炕头……铁盒子……”

她断断续续地说完这几个字,目光突然转向了我。她那双枯瘦如柴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

她的力气出奇地大,抓得我生疼。

她看着我,眼睛里竟然有了一丝清明。她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然后,她的手一松,头一歪,就这么走了。

我愣愣地站在那里,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说不清是悲伤,还是解脱。

而站在门口的小叔子向近-海,看到婆婆咽了气,脸上非但没有悲伤,反而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他走过来,拍了拍远舟的肩膀,说:“哥,别太难过了,人老了,总有这么一天。妈的后事,就多亏你和嫂子了。我那边……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说完,他真的转身就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的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可这是在医院,在婆婆的灵前,我把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办完婆婆的后事,我和远舟回到了那个几十年没有变过的老院子。院子里的荒草已经长得半人高,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味道。

远舟按照婆婆的遗言,在东屋那个老旧的土炕的炕头柜里,找到了那个铁盒子。

盒子已经锈迹斑斑,上面还挂着一把小小的铜锁。

远舟把盒子递给我,说:“浣秋,妈临走前,是看着你说的。这个,应该是给你的。”

我接过那个沉甸甸的铁盒子,心里五味杂陈。给我的?这里面会是什么?是她藏起来的一点私房钱?还是……别的什么?

小叔子向近海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这个铁盒子的事,第二天就跑了回来。他一眼就看到了我手里的盒子,两眼放光。

“嫂子,这是妈留下的吧?里面是什么宝贝?快打开看看!”他一边说,一边就想上手来抢。

远舟一把将他推开,冷着脸说:“向近海,这是妈指名留给浣秋的,跟你没关系!”

“怎么跟我没关系?我也是妈的儿子!凭什么给她不给我?这里面肯定有值钱的东西!妈就是偏心!一辈子偏心你,死了还偏心你媳妇!”向近海开始撒泼。

听着他倒打一耙的话,我气得笑了起来。我看着他,冷冷地说:“向近海,你还有脸说‘偏心’这两个字?这十几年,妈是怎么对我的,怎么对你的,你自己心里没数吗?你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从我们这里搜刮过去的?妈的养老钱,公公的救命钱,都被你拿去干了什么?你现在还有脸来争这个破铁盒子?”

向近海被我说得面红耳赤,但依旧嘴硬:“那……那也是妈自愿给我的!她疼我!这个盒子里肯定有金条!不然她干嘛藏得那么严实!”

我懒得再跟他废话,对远舟说:“我们回家。”

我们没有钥匙,远舟找了把锤子,把那把小小的铜锁砸开了。

“嘎吱”一声,盒子打开了。

向近海也凑了过来,伸长了脖子往里看。

当看清盒子里的东西时,我们所有人都愣住了。

没有金条,没有钞票,也没有任何值钱的首饰。

盒子里,只有三样东西。

最上面,是一双小小的、已经洗得发白的虎头鞋。鞋底纳得很密实,但鞋面上的老虎眼睛,已经掉了色。

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我女儿思微满月的时候,我亲手给她做的。当时我拿给婆婆看,她只瞥了一眼,淡淡地说:“小孩子穿什么都一样,搞这些花里胡哨的。”我当时心里难受,就把这双鞋收了起来,后来搬家,也不知道弄到哪里去了。没想到,竟然被她收在了这里。

虎头鞋下面,是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三岁的思微,扎着两个羊角辫,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笑得一脸灿烂。照片的背景,是我那个小饭馆的门口。

我记得这张照片,是远舟偷拍的。当时我正忙着招呼客人,思微就站在门口等我。我从来不知道,婆婆竟然有这张照片。她不是一直都对思微不冷不热的吗?

而在照片下面,压着一沓用红绳捆得整整齐齐的东西。

不是存折,而是一本本……小学生用的作业本。

我颤抖着手,解开红绳,翻开了第一本。

本子的封面上,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账本。

日期,是2006年。

第一页,只有一行字:

“今日,近海结婚,取走家里存款五万元。愧对远舟、浣秋。此款,我必还上。”

我愣住了。

我继续往下翻。

“2007年3月,近海要做生意,从远舟处拿走两万元。此款,记在我账上。”

“2008年9月,浣秋怀孕,想吃酸梅。我骂了她,心里难受。明日,去镇上买一斤,偷偷给她放在厨房。”

“2008年11月,孙女思微出生,很像浣秋,是个美人胚子。我不敢抱,怕自己喜欢上,以后会更偏心。”

“2009年2月,思微发烧。远舟求我,我没去。我不是不想去,我是不能去。近海那边又惹了事,我若不去稳住他,他会捅更大的篓子。我对不起思微。”

“2010年5月,浣秋开了自己的店,真能干。比我们家两个男的都有出息。我偷偷去看过,生意很好。我很欢喜。”

“2012年8月,近海要买挖掘机,跟浣秋要钱。浣秋顶撞了我。这孩子,有骨气,像我年轻的时候。我知道她是为这个家好。我骂她,是骂给近海看的。我怕他以后一直赖着他哥嫂。”

“2015年1月,浣秋给我买了羊毛衫,真暖和。我舍不得穿,给了近海媳妇。我不是不想要,我是想让近海媳妇知道,她有个好嫂子,以后别再为难浣秋。”

一页一页,一笔一笔,记录着这十几年来的点点滴滴。每一笔,都像一把锤子,重重地敲在我的心上。

原来,我所有的委屈,她都懂。 原来,我所有的付出,她都记着。 原来,她不是不爱,只是爱的方式,如此沉重,如此笨拙。

我翻到最后一本账本。在账本的最后一页,夹着一封信。信纸,是那种最便宜的学生信纸。

“浣秋吾媳: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大概已经不在了。请原谅我,用这样一种方式,跟你说这些藏在心里一辈子的话。

我知道,你恨我。恨我偏心,恨我刻薄,恨我把所有的好都给了近海,把所有的委屈都留给了你和远舟。

可是浣秋,你知不知道,在这个家里,我最放心的,就是你和远舟。远舟他踏实,稳重,有担当。而你,浣秋,你比远舟更强大。你善良,能干,有主见,有韧劲。我知道,把远舟交给你,我不用操心。你们俩,就算什么都没有,也能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可是近海不一样。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可这块肉,生来就比别人软。他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眼高手低,好高骛远。我若不时时拉着他,护着他,他这辈子,就真的毁了。我用那些偏心,那些无理取闹,其实是想给他织一张安全网。我知道这张网,是用你和远舟的委屈织成的。我对不住你们。

我骂你,是因为我知道你坚强,骂不倒。我疼近海,是因为我知道他脆弱,一碰就碎。我把好吃的留给他,是怕他在外面吃不饱。我把你的新衣服转手送人,是想让他媳妇念你的好。我对他无底线的纵容,只是一个当娘的,最无能为力的弥补。

我这一辈子,最骄傲的事,是远舟娶了你。最对不起的人,也是你。

账本里,记着这些年,我“欠”你们的每一笔钱。在炕席底下,我藏了一个布包,里面是我这些年攒下的钱,不多,一共是十三万六千块。有我省吃俭用的,也有……我跟近海“要”回来的。每次他从你们那拿了钱,我都会想办法,从他手里抠一点出来,替你们存着。

密码是思微的生日。

浣秋,别恨我了,好吗?下辈子,如果还有缘分,让我给你当女儿,我好好孝顺你。”

信的最后,落款是:有罪的母亲,秦望素。

看完信,我再也忍不住,抱着那个生锈的铁盒子,嚎啕大哭。我哭的不是那十几年的委屈,而是哭那个用一生偏心来守护两个儿子的笨拙母亲。她用一副刻薄的伪装,扛起了一个家最沉重的负担。她把所有的爱,都藏在了那些伤人的话语和不公的行为背后。她伤害了我,也惩罚了她自己。

远舟在我身后,抱着我,一个一米八的汉子,哭得像个孩子。

而一直站在旁边,等着分“金条”的向近海,也愣在了原地。他看着我手里的信和账本,脸上的表情,从贪婪,到震惊,再到羞愧。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朝着老屋的堂屋,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妈……儿子不孝啊……”

那一天,老院子里,回荡着我们三个人的哭声。

后来,我们按照婆婆的遗言,在炕席下找到了那个布包。里面果然是十三万六千块钱,用报纸包得整整齐齐。

我把这笔钱,连同那些账本,一起交给了向近海。

我说:“近海,这钱,是妈一辈子省下来替你还的债。从今往后,好好做人,别再让她在地下都不得安宁。”

向近海红着眼,接过了钱,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对着我和远舟,深深地鞠了一躬。

从那以后,向近海像变了个人。他不再做发财梦,老老实实地进厂找了份工作,踏踏实实地过日子。虽然不富裕,但总算安稳了下来。

而我,时常会拿出那个铁盒子,看看那双虎头鞋,看看那张泛黄的照片。我终于明白了婆婆临终前那个眼神的含义。那是歉意,是托付,更是一个母亲,对儿媳最深沉的认可和爱。

只是这份爱,我明白得太晚了。它像一颗藏在苦涩果实里的糖,非要等到最后,剥开那层坚硬的外壳,才能品尝到那一丝来之不易的甜。而那时,赠予你果实的人,却早已不在了。

这世上,有一种爱,叫“我知你强,故我伤你”。有一种付出,叫“我知你苦,但我无言”。

各位老哥老姐,你们说,我这婆婆,她到底是爱我,还是恨我呢?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这样笨拙而又伟大的母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