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光，落在六月的肩头

蝉鸣初起的六月，风里飘着槐花香。日历翻到这个周日，忽然想起父亲总说“日子不用记”，可那些被他藏在沉默里的爱，早就在岁月里生了根。

清晨推开窗，阳光斜斜地照在玄关处的旧皮鞋上。那是双磨得发亮的棕色皮鞋，父亲穿了二十年，鞋底补过三次，鞋头永远擦得锃亮。小时候总觉得这鞋老土，直到某天看见他蹲在楼道里，用鞋油细细擦拭的模样——原来他不是不懂体面，只是把最好的都留给了我。

记忆里的父亲像棵沉默的树。盛夏暴雨天，他在校门口撑着伞等我，自己半边身子淋得湿透；寒冬清晨，他裹着军大衣骑车送我上学，围巾后露出的耳朵冻得通红。他从不说“爱”字，却会在我熬夜复习时，悄悄把热牛奶放在书桌角；会在我离家时，把塞满零钱的信封塞进背包夹层。那些细碎的温暖，像星星落在时光的河里，直到我长大成人，才读懂每一颗都闪着他的目光。

如今父亲的背有些驼了，手机里存着我发的每一条消息，却总回复“都挺好”。上周回家，看见他对着镜子拔白头发，动作轻得像怕惊醒什么。我突然发现，那个曾扛起整个家的男人，也会在岁月里慢慢老去。

这个父亲节，我不再送昂贵的礼物。煮了他爱吃的红烧肉，陪他下了盘象棋，听他絮叨年轻时的故事。夕阳透过纱帘落在他脸上，把皱纹染成金色。原来最好的礼物，是让时光慢些走，让我能多陪陪这个，用半生光阴把我托向远方的人。

暮色渐浓时，我拍下父亲坐在藤椅上的背影。他的影子和院里的老槐树重叠，晚风拂过，树影婆娑。忽然想起诗人说：“父亲是我人生路上的光，即使他老了，光也会落在我的肩头。”

父亲节快乐，我的老男孩。愿您眼角的笑纹里，永远藏着岁月偷不走的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