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鞋老板不容易，我总是多给10块，但修完的鞋底，却变得越来越薄

楼下那修鞋店已经开了六年，我经常把家里的鞋子送过去修。

看着老板夫妇和他们患有自闭症的孩子，我结账时总会多给十块钱，还推荐了不少朋友和同事去光顾。

上礼拜我去换鞋跟，老板说手工费涨了五块钱，我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今天去取鞋，却发现他给我用的鞋底比约定的薄了一半，边缘还粗糙得很。

我问他这是咋回事，他搓着手笑着说：

「你这么有钱，便宜点的鞋底也能穿，我能多挣点给孩子买药。」

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

对于那些消费他人善意的人，收回同情才是明智之举。

...

昨天下雨，我那双出门穿的鞋全湿透了，今天早上没辙，只能趿拉着拖鞋出门。

忽然想起上周送萧老板那儿换底的另一双鞋，正好下楼顺道取了。

我急急忙忙跑到楼下修鞋店，因为赶时间，心里头有点毛躁。

让萧老板赶紧把鞋给我，我正准备掏钱呢。

萧老板笑哈哈地说：“青晏啊，现在手工费涨了五块，以前是四块，加上材料费十五，再加上你每次都多给的十块，总共三十四块。”

我一听，立马就付了钱。

【微信到账三十四元。】

付完钱，我穿上鞋，跟萧老板打了个招呼，把拖鞋放那儿了，想着下班回来再拿。

萧老板点了点头，我就赶紧往公司跑。

可到了公司，我才发现鞋底的舒服劲儿跟以前差远了，反倒有点硬邦邦的。

我坐在工位上，抬起脚一看，明摆着他给我换的鞋底，比当初说好的薄了一半，边上还毛毛糙糙的。

我当时就有点懵。

打定主意，下班就去找萧老板问清楚。

下班后买了点吃的，我就直接往修鞋店冲。

萧老板正坐在工作台前修鞋，他那个有自闭症的儿子在旁边画画呢。

看见他儿子在，我说话的语气也放软了点。

我指着鞋底说：

“萧老板，我上周让你换底的鞋，好像不太对劲儿啊，这厚度还有边上处理的，跟以前差太多了。”

“走路的时候脚底也觉得硬，你是不是给我用错材料了？”

萧老板一看，搓着手笑哈哈地说：“你反正也不差这点钱，便宜材料也能穿，我多赚点，好给孩子买药啊。”

他站起来，用手指戳了戳我的鞋底，咧着嘴笑说：“你看这薄点不也照样能穿，至于硬嘛，多穿几回就好了，你就理解理解。”

我皱紧眉头，直愣愣地盯着他，太阳穴都突突地跳。

“萧老板，我跟你这么多年老主顾了，你就这么办事儿？”

“你这生意做得也太不地道了！”

萧老板脸上的笑一下僵住了，一屁股坐回板凳上，手指头指着我直晃：“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情面呢？我孩子等着买药救命呢，你这么有钱，还跟我计较这点材料？”

他擦了把脸，又往前凑，唾沫星子都溅到鞋面上了：“你要是不认账，我就去你公司门口喊，说你欺负我这个给孩子凑药钱的老头！”

他老婆听见动静出来了，把孩子带进里屋，然后出来跟他老公一起，跟我玩道德绑架。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引来了好多人看。

我的邻居，也是我好闺蜜林未晞，也好奇地过来看咋回事。

她一看到这情形，立马走到我旁边，板着脸对萧老板说：

“这双鞋是按好材料的价钱做的，做生意得讲诚信，你要是觉得成本太高，可以提前说，用次材料还拿孩子当借口，这就太没劲了。”

“我们青晏也不是好欺负的。”

看着林未晞站出来帮我，我心里头满是感激。

可我不希望因为我的事，让她也卷进这场破事里。

我也想赶紧把这事了了，以后再也不来这家店了。

虽说心里头挺不痛快，但这时候我也不想再吵下去了。

“萧老板，我也不想多说啥了，你把我多付的钱退给我，这事就算完。”

我觉得自己已经够让步了。

可萧老板不这么想。

一听我说要退钱，他立马变了脸。

“退钱？想都别想！”

他傲傲然地抬着下巴，声音哑着说：

“你买了就得认，想让我退钱？做梦！”

我使劲压着心里的火。

那些睁眼说瞎话的人，就不怕遭报应吗？

这六年，我家里的鞋都往他这儿送修。

专挑老主顾坑，这跟挖自家祖坟有啥区别？

再说了，我看萧老板两口子带着自闭症的儿子过日子不容易，每次结账都多给十块！

本来以为他能记着这份情，没想到在他眼里，这点情分根本不值钱。

他手艺确实还行，所以我介绍了不少朋友同事来照顾他生意。

没想到我多给的钱，介绍的生意，反倒成了他骗顾客的本钱。

看着朋友气呼呼的样子，还有周围人议论的声音，我压着火，深吸一口气：

“就当我看走了眼，这钱权当扔下水道了！”

我也看清了萧老板的真面目。

我会告诉我的朋友们和同事们，以后不要再来这家修鞋店了。

看到我不再要求退钱，萧老板得意地搓着手，冲我撇嘴：

“早这么干脆不就好了，非要争几句。”

我去拿早上寄存的拖鞋，拉着林未晞离开，没有再理会他的话。

林未晞一边走一边回头瞪他：

“这老头也太欺负人了，我真想把他的工作台给掀了！”

由于那件事，我今晚的心情一直挺糟糕的。

买的饭都凉了，我也没心思去吃别的了。

我的好友林未晞担心我，一路陪我回到了家。

她注意到我还没吃晚饭，就拉着我下楼，去了附近一家口碑不错的餐馆。

林未晞夹了一块热腾腾的红烧肉放我碗里，说：

「心情糟糕时，美食就是最好的疗愈，先让胃暖和起来。」

我赞同她的观点，轻声笑了：

「你这疗愈还热乎着呢，我得赶紧趁热吃。」

吃完饭后，我们各自回家，到了家门口，我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

是萧老板那个有自闭症的儿子萧承煜，今年六岁了。

他坐在我家门口，静静地闭着眼睛，手里拿着他早上画的那幅画，画的是薰衣草。

他来这里，我并不意外。

听到我回来，他站起身抬头看我，没说话，只是一直指着那幅画。

我蹲下来问：「是要送给我吗？」

他好久才点头，然后把画递给了我。

他以前也会来找我，给我他自己做的各种东西。

我有时会叫他进来吃点东西再回去。

他总是很乖，不哭不闹，所以我也挺喜欢他。

就是从没听他说过一句话，但我理解。

当我准备收下画时，我犹豫了。

想到他爸爸的行为，我还是决定和他家断绝关系。

他爸爸要是知道他儿子还来找我，应该也不会让他再来了吧。

「萧承煜，姐姐以后不能再收你的画和其他东西了，也别再来找我了。」

说完这句话，我心里很难受，知道跟小孩说这些不合适，更何况还是个自闭的小孩。

以往他每次送给我的东西，我都好好保存在一个箱子里。

见我拒绝了他，萧承煜拿着画的手收了回去，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塞进我手里就下楼了。

我刚才说的话，他应该是听懂了吧。

目睹他安全下了楼梯，我准备进家门时。

萧老板牵着萧承煜气冲冲地又回来了。

「我就知道我儿子在你这里！你叫我儿子到你这来是想干嘛！想要教坏他来报复我吗！」

闻言，我气笑了。

「我就算要报复你，也不会拿孩子来开玩笑。」

萧老板拿手指着我，几乎要戳到我脸上：

「那你说，我儿子来你这干嘛，我都已经跟他说从此以后都不要和你接近，他一向很听我话的！」

我扬手拍开他指向我的指尖：

「他只是来给我送画而已，我也没有教他什么。」

「孩子是无辜的，别把成年人的矛盾扯进来。」

听到这话，萧老板对着萧承煜大吼：

「你以后不准再来找她！不然不给你吃饭！听见没有！」

被吼的萧承煜垂着眼皮站在原地，他攥着衣角的手指没松过，对萧老板愤怒的声线毫无反应。

我皱了皱眉头：

「他只是个孩子，你冲他吼什么！」

「我也不想再和你浪费时间和口舌，你赶紧走！」

闻言，萧老板不干了。

他直接坐在地上大吼大叫，双手拍着地面扯着嗓子嚎，引来不少人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女人为了报复我居然教唆我儿子来跟我这个父亲作对！」

「她还教我儿子偷拿家里东西来讨好她！就是为了报复我，她怎么这么坏啊！」

我看了一眼萧承煜，他依旧是面无表情。

实在是不想当着小孩的面吵架，我深呼吸了一口气，打算不理会他开门进屋。

萧老板见我想进屋，急忙拉住我的裙子下摆。

「你是害怕了想逃走吗？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听到他的话，我脸色立刻就冷了下来。

「我自问问心无愧，你要撒泼就自己撒个够，还有当着孩子的面撒泼，你不觉得丢人？」

眼看越来越多的人闻声赶来看热闹，萧老板却一点都不嫌害臊，反而更来劲。

「大家快来看啊！这个女人报复不成就要跑啦！」

「我不管！你必须给我道歉！不然我就死在你门口！」

我刚刚是在看萧承煜在不想和他斗，现在我是忍不了了。

叫我跟他道歉？

是在说什么天大的笑话吗？

见我没回应，他以为吃定了我。

萧老板抬着头，一脸得意。

「哼，我看你就是心虚！赶紧道歉还有赔偿我在这儿跟你耗着的损失！」

听完这话，我真想立刻甩他一巴掌。

但现在不好动手，我也不会给自己找上一身不必要的麻烦。

我也不进屋了，把门重新锁好，转身下了楼。

既然他想斗，那我就奉陪。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我倒是想看看萧老板还有多少脸面可以丢的。

见我转身下了楼，萧老板拉着萧承煜连忙跟上了我的脚步。

我见萧老板跟我在后面骂骂咧咧，我没理会。

很快，我就来到楼下，站在他的修鞋铺门口。

萧老板他老婆听见动静出来，发现是自己老公、儿子和我，连忙把萧承煜给带了进去。

我直接拿出手机，点开刚刚的监控画面，当着围观人群的面大声道：

「大家都看看，这位萧老板污蔑自己孩子，还反倒撒泼赖皮说是我教唆！他儿子好心给我送画，他却当街诬陷人，今天咱们就把这事说清楚，到底谁才该给孩子做个好榜样！」

我顿了顿，盯着萧老板：

「你要耗，那就耗到底，看看谁理亏，谁的脸该往哪儿搁！」

看萧老板那错愕的脸色，显然是没料到我门口装着个微型监控。

这监控原本为防小偷才装的，没想到倒成了戳穿谎言的铁证。

萧老板前一秒还一脸得意，此刻像被戳破的气球，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他嘴唇颤得像筛糠，指着我手机屏幕的手直抖：

「这……这画面是你剪辑的！你别想拿假东西骗大家！」

萧老板老婆安顿好萧承煜就跑了出来，拉着萧老板的胳膊，急得直跺脚：

「你就少说两句吧！不嫌丢人啊！」

她压低声音：「再闹下去咱修鞋铺还开不开了？街坊都看着呢！」

闻言，萧老板眼神慌乱地扫过围观人群，悻悻地甩开老婆的手，却还硬撑着骂骂咧咧往店里退。

「算你狠......」

见他退到店门口还回头瞪我，我晃了晃手机：

「不知悔改，要不我把你坐在地上撒泼的录像循环放？」

当我的话音刚落，萧老板突然冲过来，似乎想要夺走我的手机。

我迅速后退，把手机高高举起，躲开了他的抢夺，冷冷地警告道：

“你敢碰一下试试？”

萧老板的妻子见状，紧紧抓住他的胳膊，试图将他拉回去，焦急地对我说：

“青晏，我们都是邻居，这件事就算了吧，你把视频删了吧。”

“我们抬头不见低头见，你总得给人留条后路吧？再说萧承煜还病着，你不能这么不依不饶吧？”

“你一个小姑娘何必这么较真？传出去对谁都不好，总不能让我们全家都抬不起头来，对吧。”

我冷笑着哼了一声。

“删视频？留后路？”

“你们先不讲诚信给我偷工减料，再给我道德绑架泼脏水的时候，可曾想过给我留半分面子？”

“萧承煜生病是你们家的事，凭什么拿这个来堵我的嘴？今天这视频要是删了，以后整条街是不是都能踩着我的底线过日子？”

“活路不是靠撒泼耍赖挣来的，脸也不是靠道德绑架留住的，想让我删视频可以，先让你老公给我道歉。”

萧老板的妻子突然愣住了，她没想到我的态度这么坚决，不再像以前那样好说话。

围观的人群里传来低语声，有人撇嘴摇头，有人指着萧老板和他妻子窃窃私语，鄙视的目光像针一样刺在他们身上。

萧老板被周围的议论声刺得脸色铁青，拉着他妻子就进了店里，并关上了店门。

他甩门进店，那砰的一声显然是甩给我看的，用门板堵着未泄的火气。

但那又怎样，又如何，只会让我更看不起他们。

这时，有人见萧老板两口子都不在了，便开口道：

“青晏，他们都这样对你了，你怎么不把你之前多给的十块钱全要回来呢？给了六年里面可有不少钱呢。”

“如果就这样白白送给他们这样的白眼狼，你岂不是太亏了。”

有人摇头叹气：“萧承煜那自闭症孩子本就可怜，摊上这对父母更是遭罪。”

这位大婶说得没错，他们既已做得不留余地，我也不必再念旧情。

这六年来每次多给的十块钱，原是看他们带着有自闭症的儿子萧承煜过得不易。

如今他们既做得绝，那这六年多给的十块钱，我自然是要一分都不少地全拿回来。

让他们看清赖掉的从来不止是钱，还有做人的底线。

这钱算下来足足一万块，不是小数目。

隔天，我整理好了这六年来每一笔多给萧老板的十块钱支出，每笔款项都有明确的地点、日期和时间记录。

我径直走进修鞋铺，萧老板正低头坐在他的工作台擦着鞋油，我把单子往他的工作台上一拍。

“这六年，我每次多给的十块钱，一共一万块，今天该全部清算还给我了！”

闻言，萧老板把鞋刷往台面上一摔，手往腰间一叉：

“要钱没有！当初你自愿给的，现在想往回捞？”

“别以为捏着几张破纸就能讹人！”

他脖子上的青筋直跳，唾沫星子溅到工作台上：

“有本事你就告去，老子还怕你个丫头片子不成！”

我冷笑一声：

“当初看你们带萧承煜不容易才多给，如今你们做的事，配得上这情分吗？”

“我告诉你，我是有权请求其全部返还的！”

“单子上时间地点都清楚，要么现在拿钱，要么咱就法院上见！”

萧老板做了这么久的生意，自然是知晓这些规定的。

刚开始多给十块钱时，他满脸堆笑，恨不得把感激刻在脸上，还非要多塞双鞋垫给我，嘴甜得像抹了蜜。

但多给久了，他就不这么认为了，觉得这钱我给得是理所应当的。

现在听到我要全部要回，他后槽牙咬得咯吱响。

见他依旧不愿意归还，我也不留在这里跟他浪费口舌，有的是办法。

我转身就走，萧老板在身后骂骂咧咧，我头也不回。

这钱我要定了，要么他痛快还，要么就等法院的传票。

我刚到家门口准备进去时，注意到萧承煜站在我后面，看来是刚才跟了上来。

他手里攥着那天要送给我的薰衣草简笔画。

我站定不动，就一直看着他不说话，希望他赶快回去。

那天我已经很清楚跟他说好了，不要再来找我了，被他爸知道又要被他爸骂了。

萧承煜把画递给我，嘴唇哆嗦着使劲张口：

“清……晏……姐……姐……”

他说出来的每个字都要使劲挤出来，好不容易才说出来，顿了顿好久才继续道：

“这画……我想送……你，听说……薰衣草代表安好，我想要你……一切都安好……”

这是我六年以来，第一次听见他说话。

我蹲下身接过他的画。

指尖触到画纸的瞬间，心尖忽然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眼眶突然就热了。

“谢谢你萧承煜，其实上次看见的时候，姐姐就想说，画得真好看。”

萧老板的品行在众人眼中已是劣迹斑斑，然而他的儿子萧承煜却截然不同，小小年纪便懂得体贴他人，礼貌待人，乖巧懂事得让人心疼。

我摸着他的头心疼道：

“乖，以后别偷偷跟来了，怕你爸知道骂你。”

萧承煜点点头，随后他拉住我的手：

“青晏姐姐……我饿……我爸不给饭吃……”

闻言，我想起上次萧老板说过不听话就不给他吃饭。

真是太过分了！

这可是他自己的亲生儿子。

我立刻开了门，去煮了一碗面和两颗煎蛋。

看萧承煜吃面，让我想起以前他每次来的时候，我给他东西吃时。

他都会先跑回家问萧老板可不可以吃，同意了才会吃，如今没去问，想来是真饿坏了。

萧承煜吃完便主动洗了锅碗，轻声和我道了句谢谢，转身就往家跑。

我站在门口看他跑下楼的小背影，心里像被什么堵着，又酸又涩。

电话铃声响起，我一接听，原来是萧老板已经收到了法院的通知，我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