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鞋就是行军力:拿破仑战争中的鞋子

发布时间:2025-07-24 23:10  浏览量:1

近代战争中的鞋子不仅是消耗品,而且是体现国力和组织能力的消耗品。

革命时期,法军的赤脚大仙人尽皆知。比如下方这幅德太耶(Édouard Detaille,1848-1912)描绘桑布尔-默兹军团行军的名作,就突出展示了一位赤脚士兵。

但反法联军也不乏此类案例。

比如说,在1796年的主战场——德意志战场——卡尔大公率领奥军先是大踏步后退,再是大踏步反击,打得茹尔当、莫罗两人指挥的法军一溃千里,很有大众眼中里的大机动美感。

具体而言,卡尔在7月分兵退却、回避会战,一面纵容茹尔当深入美因河谷,甚至迫近波希米亚边境,一面阻击莫罗,使其在多瑙河谷中推进缓慢。

虽然奥军表面上的“大溃退”令萨克森、巴登、符腾堡等国灰心丧气,相继退出了反法战争。但愈加孤立的奥军却在卡尔的指挥下觅得战机:7月的大范围机动使茹尔当的桑布尔-默兹军团与莫罗的莱茵-摩泽尔军团间出现了庞大空隙,补给不济和长期欠饷更导致法军如同蝗虫般吞噬所到之处,纪律日益涣散,兵力越发分散。

卡尔抓住时机,于8月骤然北进,集中兵力连续击败业已分散的茹尔当所部,9月3日,卡尔与茹尔当在维尔茨堡展开决战,利希滕施泰因侯爵指挥的奥军骑兵在此战表现出优良的战地纪律,他牢牢掌握着4个重骑兵团的强大预备队,在骑兵决战中以雷霆之势将其猛然投入,成为卡尔获胜的关键因素。

其后,桑布尔-默兹军团于9月20日退回莱茵河西岸,卡尔则南下猛攻莱茵-摩泽尔军团,法军连续后撤,纵然坚强的莫罗败而不溃,历经磨难将军团主力带出了黑森林,甚至在比伯拉赫打了个极为漂亮的反击战,最后也只得匆忙提请休战。

25岁的卡尔一战封神,成为和拿破仑一度齐名的青年将星。

但代价是什么呢?

早在人员行军掉队之前,鞋子就开始紧张了。1796年战火初燃之际,卡尔便要求后方补充:

6万9127条长裤

26万7228条内裤

33万7337件衬衣

4万9014双绑腿

1万4313双军鞋

3~4万件外套[1]

[1] Angeli, M. E. von, Erzherzog Carl von Österreich als Feldherr und Heeresorganisator. Wien, 1896-1897, Band 1, Hälfe 1, S. 26-27.

当然,这里的意思自然不是奥军已有1万4313人没鞋穿,而是需要补充这么多双鞋,才能让军中库存达到正常水平。

不过,随着战争的持续,军需消耗速度也显然远远超过了补充速度,不仅迅速击穿库存,而且开始令脚上的军鞋陷入危机。

从德国重演团队“第22战列步兵半旅”2014年10月4~10日从班贝格徒步150公里抵达施莱茨后的仿古军鞋上,便可看出行军带来的消耗。

战至10月,按照拉图尔中将10月14日写成的报告,他麾下的步兵营里每个营已有200~300人成了“赤脚大仙”(barfuss),卡尔大公本人则在10月22日提到,当部队向西胜利进军到马尔贝格(Mahlberg)时,也有3000多名步兵沦落到光脚地步。[2]

[2] Angeli, op. cit., Band 1, Hälfe 2, S. 55.

当然,我个人觉得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倒不至于真的赤脚苦战,有枪在手,待的地方又不是荒漠,直接从德意志老乡手中“借”来几双便是,只不过这种并非制式的军鞋不会纳入统计而已。

毕竟德意志民谚有云:“招待三个法兰西兵,也好过哪怕一个德意志兵。”[3]

[3] Faber, G. T. von, Bemerkungen über die französische Armée der neuesten Zeit, oder der Epoche von 1792 bis 1807. Königsberg, 1808, S. 80.

或许是革命战争教训惨痛,等到1805年出征奥地利时,拿破仑便特意给军鞋做了详尽部署。

根据其要求,每名步兵至少配备3双军鞋,其中1双在脚上,2双要日常放在背包里。

离开布洛涅大营时,背包里塞进去第3双,进抵莱茵河后,则补充第4双(当然,或许此时背包里的储备已经有所消耗)。[4]

[4] Krauss, A. von, 1805 der Feldzug von Ulm. Wien, 1912, S. 53.

相比之下,1815年的普鲁士人就要寒酸太多。

1815年3月28日,普鲁士陆军大臣博延给步兵上将弗里德里希·冯·克莱斯特发了条指示,要求他因陋就简,安排好部队后勤工作。

根据博延的要求,每名士兵都要配备1件大衣、1条亚麻长裤、3只军鞋(原文为1双军鞋和1只备用军鞋)、1双鞋底、1双绑腿、1条衬领、2件衬衫、1个弹盒、1只背包和1只干粮袋。

军鞋就是行军力,有鉴于此,我们或许也不该对滑铁卢当天普军的缓慢行军速度太过苛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