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被骂“滚出家门”，攒够十五万后，我握紧了自己的房门钥匙

厨房抽油烟机嗡嗡作响，我颠着锅炒酸辣土豆丝，陈建国突然一脚踹开厨房门。

"又炒这个？"他"哐当"一声把安全帽砸在桌上，油星子噼啪溅上瓷砖，"说了多少回，土豆丝切细点！你这跟小拇指似的，谁爱吃？"

我手一抖，铲子差点掉进锅里。结婚七年，他那脾气跟车间里的冲床似的，说炸就炸。上回因为粥煮稀了，他摔了碗；再上回晾衣服没按他的顺序，他骂我"滚回娘家"——今天不过是土豆丝切粗了点。

我关了火，围裙带子勒得腰生疼，轻声说："我再切一遍。"

"切什么切！"他抄起锅铲把土豆丝拨拉到一边，吼道："没看我累了一天？你就不能长点眼色？"

我低头擦着灶台，听着他踢踏的拖鞋声往客厅去了。抽油烟机还在嗡鸣，我盯着瓷砖缝里陈年的油垢，突然想起上周在菜市场遇见的王婶。她当时拍着我胳膊，声音压得低低的："小芸啊，女人得给自己留条后路，别等哪天被人赶出门才抓瞎。"

那天夜里，我翻出压在箱底的红布包，里面躺着本存折，余额显示三千二——这是结婚时我妈硬塞给我的压箱钱，这些年陈建国总说"家里用钱的地方多"，我便一直没动。指尖触到存折边角磨出的毛边，我咬了咬牙，把存折塞进去年冬天穿的旧棉鞋里。那双鞋早被陈建国嫌占地方，扔在阳台角落积灰了。

从那天起，我像只小蚂蚁似的，开始往自己的"窝"里搬粮食。超市促销的鸡蛋，我总抢着买。陈建国嫌多："吃不完该坏了！"我便每天煮两个，剩下的用盐水腌成咸蛋，能存大半年。楼下收废品的老张头来敲门，我把攒了半月的纸箱塑料瓶全塞给他。陈建国骂我"跟捡破烂的似的"，我就等他上班后，偷偷把东西拎下楼——一张硬纸箱能换两毛，塑料瓶一毛一个，攒多了也够买袋米。他嘴上说"你买件新衣服吧"，可我逛了半年商场，只在夜市挑了件三十块的白T恤。有回他翻我包，翻出一把皱巴巴的零票子，拍着桌子吼："你当自己是资本家啊？"

我没吭声。那天夜里我蜷在沙发上，听着卧室里他震耳的呼噜声，手悄悄探进棉鞋里摸了摸——存折的边角硌着手心，里面的数字已经跳到了一万二。

转折来得突然。上个月他所在的车间裁员，陈建国成了第一批被裁的。那天他醉醺醺撞开家门，工牌"啪"地摔在我脚边："老子养你这么多年，现在连工作都没了！"

我蹲下去捡工牌，他突然抬脚踹在我腰上："滚！赶紧滚！别在我眼前晃！"

我扶着墙慢慢站起来，后腰火辣辣地疼。可那天夜里，我摸出棉鞋里的存折，借着月光看——余额已经两万三了。

第二天我翻出压箱底的旧手机，翻出存了半年的中介微信。老城区有套一楼的小房子，带个小院子，房东急着用钱，标价十五万。

"姐，这房是便宜，可墙皮掉得跟地图似的，您真不嫌弃？"中介小周在电话里直咂嘴。

"能住人就行。"我捏着存折，"明天我去看。"

签合同那天，陈建国在家摔杯子。我蹲在地上捡玻璃碴，他扯着嗓子骂："看什么看？是不是想学那些狐狸精卷钱跑？"

"没跑。"我把最后一片玻璃碴扔进垃圾桶，轻声说："就是看了套老房子，便宜。"

他没再吭声。等我拿着房产证回家时，他正黑着脸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我藏在棉鞋里的存折。

"十五万？"他声音发颤，"你从哪弄来的？"

我把房产证"啪"地拍在茶几上："卖废品攒的，省吃俭用抠的，还有结婚时我妈给的压箱钱。"

他"嚯"地站起来，椅子"哐当"倒在地上："你疯了？那是咱家的钱！"

"是吗？"我盯着他发红的眼睛，"结婚七年，你骂我'滚'骂了三十八次。"我掏出手机，翻到备忘录，"第一次是儿子发烧那晚，你说'滚去药店买药'；第二次是我妈住院，你说'滚回去伺候你妈'；上回我熨糊了你衬衫，你说'滚出这个家'......"

他愣住了。我接着说："今天去房产局，人家问我'这房写谁名字'，我说'林小芸'。"

那晚他没睡。我听着客厅里的抽油烟机声断断续续，知道他在抽烟。第二天早上起床，餐桌上摆着个煎蛋——糊得发黑，蛋清焦成黑渣，蛋黄却还软着。

"小芸......"他挠了挠后脑勺，"那房......要不我跟你一起还贷款？"

我没应声。上周我收拾了几件换洗衣物，搬去小房子。他站在门口搓了搓手，张了张嘴又闭上。现在我摸着兜里的钥匙，金属头硌得手心生疼。

小房子的墙皮确实掉得一块一块的，可我买了桶淡蓝色涂料，打算周末自己刷；小院里有棵老石榴树，枝桠歪歪扭扭的，秋天应该能结几个小果子；厨房小得转个身都撞柜子，可我淘了个二手烤箱，打算学着烤蛋糕——这次，不用等谁皱着眉头说"这能吃吗"。

昨天陈建国抱着换季的衣服来，站在小院门口搓着手："要不......我把工作找回来了，咱们好好过？"

我给他倒了杯茶，茶叶是超市促销买的，便宜却香。他捧着杯子，水蒸气模糊了眼镜："那回你妈住院，我不是......"

"不用说了。"我打断他，"这房是我的，钥匙在我兜里。"

他走后，我坐在石榴树下剥毛豆。风里飘来隔壁王奶奶家的桂花香，甜丝丝的。我摸着房产证上凹凸的钢印，突然想起王婶的话："小芸啊，女人得给自己留条后路。"可现在有了这条路，我却有些恍惚——那些"滚"字，真的能被这把钥匙挡在门外吗？

或许不能。但至少，我终于有了扇能自己开关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