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供侄女住家三年，她竟突然开口要嫁妆？我该咋办

我蹲在厨房择菜时，围裙兜里的手机震了震。划开屏幕，是弟弟发来的语音，带着电流杂音的哽咽："姐，小棠她妈又咳血了，医院下了病危通知......"

菜刀"当啷"掉在菜板上，我盯着水池里泡着的排骨发怔——那是小棠今早特意说想吃的糖醋排骨。三年前她刚来我家时，也是这样的深秋，背着褪色的蓝布书包站在门口，发梢沾着晨露，眼睛湿漉漉的："姑姑，住校的被子太薄了，能来您家挤挤吗？"

那时我儿子小航正读高二，丈夫老陈在工地当项目主管，我在超市当理货员。每月工资除去房贷和小航的补课费，兜里比脸还干净。可弟弟在电话里说，小棠她妈在纺织厂打零工，租的破房子连暖气都没有，姑娘每天骑半小时自行车上学，手冻得像根红胡萝卜。我摸着兜里给小航买羽绒服的钱，到底没掏出来，只说："让她来吧，沙发空着也是空着。"

小棠搬来那天，把铺盖卷摊在客厅沙发上。老陈盯着那团蓝布皱了皱眉，张了张嘴又闭上。我踢了他小腿一下："小航住校，周末才回来，沙发闲着也是浪费。"小棠像没察觉似的蹲在地上理书包，从夹层里摸出个玻璃罐："姑姑，这是我妈腌的糖蒜，您尝尝。"

那罐糖蒜在冰箱里躺了半个月。小棠每天放学先奔我家，帮我择菜、擦桌子，等小航下晚自习一起吃饭。有次我加班到十点，推开门就见她趴在茶几上写作业，台灯罩歪了，暖黄的光漏出来，在她发顶织了个毛茸茸的圈。老陈端着热粥凑过来："这孩子，把小航的数学错题本都整理好了。"我舀粥的勺子顿了顿，突然想起小航初三逃课去网吧，我揪着他耳朵回家时，他红着眼喊"你根本不爱我"。

小棠高三那年，老陈接了个大项目，我们咬着牙取了大半存款，给小航交了私立高中的择校费。小棠知道后，主动把早餐从牛奶包子换成了馒头就咸菜："姑姑，我正长身体呢，吃这个顶饿。"可那天我早起倒垃圾，撞见她蹲在阳台啃冷馒头，鼻尖冻得通红，手里还攥着半块面包——那是我前晚塞给她的，说"高三辛苦，补补脑子"。

"傻丫头，"我摸了摸她冰凉的耳朵，"明天给你煮鸡蛋。"她突然扑过来抱我，校服上沾着粉笔灰："我妈说，您是我最亲的亲人。"

后来小棠考上本地师范大学，学费是我和老陈东拼西凑的。她开学那天往我兜里塞了个红信封："这是暑假在奶茶店打工赚的，您别嫌少。"我打开一看，两千块，边角都磨毛了，像是被攥了一路。老陈在旁边笑："我们小棠有出息，以后要给姑姑买大房子。"小棠脸腾地红了，低头摆弄行李箱拉杆："等我工作了，给姑姑买金镯子。"

那些日子像浸了蜜的棉花糖，甜得发黏。直到去年冬天，小航研究生毕业，在省城找了份好工作，说想扎根那边。我和老陈咬碎了牙，取出存了十年的养老钱，又找亲戚借了十万，在三环边买了套七十平的两居室。签合同那天，中介说："您儿子真孝顺，让您老两口住这么好的房子。"老陈拍他肩膀："我儿子有良心，知道疼人。"

可我没想到，最先撞破买房消息的，是小棠。

那天我在厨房炖鸡汤，小棠举着手机冲进来："姑姑，小航哥发朋友圈了！"她点开照片，是我和老陈在售楼处的合影，背景里"首付38万"的红横幅格外刺眼。我刚想叮嘱"别往外说"，她突然坐下来，手指绞着衣角："姑姑，我能问您个事儿吗？"

"你说。"我把汤勺搁在灶台上，蒸汽模糊了眼镜。

"我下个月要订婚了，"她声音轻得像片羽毛，"男方家说给八万八彩礼，可我妈说......说您肯定能给我准备嫁妆。"

汤勺"当"地砸进锅里，溅起的油星子烫得手背生疼。"小棠，你......"我张了张嘴，喉咙像塞了团棉花，"你什么时候订婚的？"

"就上个月，"她低头盯着淡粉色的指甲，"男朋友在社区医院当护士，人挺踏实的。"

"那......那婚礼定在什么时候？"

"年底，"她突然抬头，眼睛亮得反常，"姑姑，您之前说过，等我结婚要给我准备嫁妆的。"

我后退两步，后腰抵在冰箱上。三年前的冬天突然涌进记忆——小棠刚搬来那天，我给她煮了碗热汤面，她吸溜着面条说："姑姑，我妈说您最疼我，以后我结婚，您肯定给我办得风风光光。"那时我只当是孩子话，拍着她脑袋说："傻丫头，有这份心就行。"

"小棠，"我扶着冰箱慢慢坐下，"你记不记得，你刚搬来时，家里连个多余的椅子都没有？小航周末回来睡沙发，你说'姑姑，我睡沙发就行'。"

她咬着嘴唇不说话。

"你上大学那年，我和你姑父把金镯子都卖了凑学费。"我翻出手机里的转账记录，"这是你大学四年的学费、生活费，一共十二万三千六。"

"姑姑，我不是要您的钱......"

"那你想要什么？"我打断她，声音突然拔高，"你在这儿三年，吃我的喝我的，帮小航辅导作业，我当亲闺女待。可小航是我儿子，他买房我出钱天经地义。你凭什么觉得，我给儿子买房，就得给你准备嫁妆？"

她"噌"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凭什么？就凭我在这儿当免费保姆三年！您儿子周末回来，我给他洗校服；您姑父胃出血住院，我在医院守了三夜；您说想吃老家的槐花饼，我坐两小时公交去郊区摘槐花！"她的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地板上，"我妈说，您是她亲姐，我是您看着长大的，您肯定把我当亲闺女。可亲闺女买房您出钱，我结婚就该两手空空？"

我突然想起上个月，小棠她妈来家里送土鸡蛋。老太太拉着我的手掉眼泪："姐，小棠命苦，她爸走得早，我这病又拖累她......您多帮衬着点，她以后要是受了委屈，可就只有您这个亲人了。"当时我拍着她背说："妹子，小棠就是我亲闺女。"

可亲闺女的亲妈，怎么能把话传成这样？

"小棠，"我掏出钱包，里面还夹着她高中时的照片，扎着马尾笑出小虎牙，"你记不记得，你大二寒假，我和你姑父去车站接你？你下了火车，抱着我哭，说'姑姑，我终于能给您减轻负担了'。"

她抽了抽鼻子，没说话。

"你工作后第一个月工资，给我买了双棉鞋，说'您冬天脚冷'。"我摸出那双藏在衣柜里的棉鞋，鞋底还沾着去年冬天的雪渍，"我穿了一冬天，同事都问是不是闺女买的。"

"可现在呢？"我把棉鞋轻轻放在她脚边，"你现在觉得，我对你好，是因为欠你的？"

她突然蹲下来，把脸埋在膝盖里："不是的姑姑，我就是害怕......我妈说，我以后嫁出去，娘家没帮衬，婆家会看不起我。我就是想要......想要一点底气。"

我蹲下来帮她擦眼泪，她的睫毛上挂着泪珠，像小时候摔破膝盖时那样。"傻丫头，"我轻声说，"嫁妆是底气，可亲情不该是交易。你在我这儿吃的每一顿饭，我给你交的每一笔学费，都是因为我心疼你，不是因为要你回报。"

她抬起头，眼睛肿得像两颗红樱桃："那......那您的新房，能分我一间吗？我就想有个地方，过年时能回来看看您。"

我笑了，把她搂进怀里："傻丫头，那房子写的是小航的名字，可房产证第二页，我留了位置。等你结婚那天，我和你姑父在房产证上写'赠小棠居住权'，怎么样？"

她突然哭出了声，像小时候被欺负了扑进我怀里那样。老陈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厨房门口，手里端着刚煮好的汤圆："都饿了吧？趁热吃。"

那天晚上，小棠帮我收拾厨房。她站在水池边洗碗，水蒸气模糊了玻璃，映出两个重叠的影子。"姑姑，"她突然说，"我不要金镯子了，也不要嫁妆。以后我每个月给您打两千块，就当......就当还您的饭钱。"

我关了水龙头，拿毛巾擦她的手："傻丫头，姑姑不缺钱。你好好过日子，常回家看看，比什么都强。"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照在茶几上的全家福上。那是去年过年拍的，小棠站在我和老陈中间，小航在右边搂着她的肩膀，每个人都笑得很灿烂。我突然想起小棠刚搬来那天，也是这样的月光，她站在门口说"能来您家借住吗"。那时我以为，亲情是屋檐下的温暖；现在才明白，亲情更像一条河，要流动，要分清边界，才能永远清澈。

后来小棠的婚礼上，我和老陈包了两万块红包。她穿着白纱过来敬茶，我往她手里塞了张卡："这是我和你姑父的心意，密码是你生日。"她红着眼圈摇头："姑姑，我不要......"

"拿着，"我拍了拍她的手，"不是嫁妆，是姑姑给闺女的心意。"

她终于收下，转身时婚纱扫过红地毯，像一朵白色的云。老陈站在旁边擦眼镜，我猜他是怕眼泪掉下来。

现在小棠偶尔会带女婿回家。她女婿总抢着做饭，说"阿姨做的菜最香"。小航从省城回来，会把小棠的新婚照片设成手机屏保，说"我姐比我有出息"。

那天我在阳台晒被子，小棠抱着外孙女来串门。孩子在我怀里扑腾，抓着我的银发咯咯笑。小棠站在旁边剥橘子："姑姑，您看乐乐多像您小时候？"

我低头看孩子圆乎乎的脸，突然想起小棠刚搬来时的模样。阳光穿过晾衣绳上的床单，在地上投下一片斑驳的白。风里飘着隔壁家的饭香，混着小棠身上淡淡的茉莉香——那是我去年送她的香水，她说"像姑姑身上的味道"。

亲情或许从来不是等价交换，而是我愿意为你撑伞，你也愿意为我留一盏灯。那些年的付出与误解，最终都化成了风里的温暖，吹过岁月的河，吹向更辽阔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