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追忆:这辈子什么事情都可以忘记,唯独房东家的小妹我不能忘

发布时间:2025-09-02 23:25  浏览量:1

那一天,邮递员把信递给我的时候,我差点儿没认出那个熟悉的字迹。

信封上写着我的名字,笔画工整得像小学生写的大字,可是那股认真劲儿,一下子就把我拉回到了三十年前。

撕开信封,一张粗糙的信纸,上面只有几行字:"李哥,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小翠。听说你在城里过得挺好,我很高兴。有时间回来看看吧,我爹娘都想你呢。"

小翠。

这两个字让我愣在了那里,手里的信纸微微颤抖。

三十年了,我什么都可以忘记,工作上的那些恩恩怨怨,生活中的磕磕绊绊,甚至连自己第一次恋爱的女孩儿长什么样都有些模糊了,可唯独小翠,我怎么也忘不了。

那是一九七八年,我十九岁,刚从城里下来当知青。

分配到我的村子叫石头沟,听名字就知道,这地方穷得连根草都不愿意长。

村支书把我安排在老王家,说是照顾照顾我这个城里来的娃。

老王家确实够穷的,三间土房,墙上糊着旧报纸,有些地方还露着黄泥。

一间给我住,一间是老王夫妇的,还有一间堆杂物,也是小翠和她弟弟睡觉的地方。

第一次见到小翠,她正蹲在院子里喂鸡,手里拿着一个破搪瓷盆。

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去,一句话也不说。

我当时觉得这丫头怪别扭的,城里人和乡下人有什么不能说话的?

小翠那年十五岁,瘦瘦小小的,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上面还打着补丁。

她的皮肤被太阳晒得有些黑,但是眼睛特别亮,像秋天夜空里的星星。

她平时话不多,见了我总是躲得远远的,好像我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我心里还挺不服气,想着这乡下丫头架子还挺大,我一个城里来的知识青年,至于这样防着我吗?

第一个星期,我过得特别不习惯。

吃不惯那高粱米拌玉米面的粗粮饭,一顿饭下来,嗓子眼儿都扎得慌。

睡不惯那土炕,硬邦邦的,翻个身都咯吱响。

更受不了满院子鸡鸭鹅的叫声,天不亮就开始闹腾,吵得我一宿一宿睡不好。

老王夫妇对我挺客气,但总感觉隔着点儿什么,只有干活的时候才说几句话。

最让我郁闷的是小翠,她好像根本不拿我当回事儿,我在院子里的时候,她就进屋,我进屋了,她就出来。

有一天晚上,我实在憋得慌,就问老王:"叔,小翠这丫头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老王抽了一口旱烟,烟锅子在黑暗中一明一暗,半天才说:"这丫头从小就害羞,你别往心里去。"

我琢磨着,害羞是害羞,可也不能见了我就跑吧?

转眼到了秋收的时候,我跟着大家伙儿上地干活。

那天早上雾蒙蒙的,地里的麦子黄澄澄一片,像铺了一层金子。

城里长大的我,哪儿会什么农活,挥镰刀割麦子,不是割到手就是割不断,累得我满头大汗,效率还特别低。

有几个村里的年轻人在旁边看笑话,说什么"城里的娇娃娃,下来体验生活的",话里话外都是嘲讽。

我当时脸红得像猴屁股,但又不能发作,只能咬着牙继续干。

就在这时候,我听到一个细细的声音:"哥,你这样拿镰刀不对。"

回头一看,是小翠。

她走过来,有些怯生生地说:"你把镰刀这样拿,手腕子用力,不要整个胳膊都动。"

说着,她示范了一下,动作特别熟练,一片片麦子在她手下乖乖倒下。

我按照她说的试了试,果然轻松了不少。

"谢谢。"我冲她笑了笑。

小翠的脸瞬间红了,低着头小声说:"不客气。"

从那以后,小翠对我的态度开始有了变化。

她不再躲着我了,偶尔还会主动跟我说几句话,教我一些农活的窍门。

我这才发现,这丫头其实挺聪明的,虽然没上过几年学,但是什么活儿都会干,而且干得特别好。

更让我感动的是她的细心。

有一次我感冒了,咳嗽得厉害,老王婶给我煮了些姜汤。

第二天早上起来,我发现床头放着一个小碗,里面是热乎乎的红糖水,还有几颗大枣。

我问老王婶是不是她放的,她摇摇头说不知道。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特意观察了一下,发现小翠总是偷偷看我,见我看她,又赶紧低下头。

我心里一暖,知道是她做的。

还有一次,我的衣服破了个洞,正发愁怎么补,第二天就发现衣服被整整齐齐地放在我床上,洞已经补好了,针脚细密得看不出痕迹。

我拿着衣服去谢小翠,她却说:"不是我补的,可能是我娘。"

可是我明明看到老王婶的手指头粗糙得很,关节都变了形,怎么可能缝出这么细致的针脚?

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

冬天的时候,我的被子总是比别人的暖和,后来才发现,小翠每天都会趁我不在的时候,把我的被子抱到太阳底下晒一晒。

春天种地的时候,我分到的农具总是最顺手的那把,其他人都说运气好,只有我知道,是小翠提前帮我挑的。

最让我难忘的是那年冬天的一个晚上。

外面刮着北风,呼呼地响,雪花打在窗纸上啪啪作响。

我突然发起了高烧,烧得迷迷糊糊的,嘴里不停地叫着"妈"。

老王夫妇年纪大了,晚上睡得沉,没听到我的动静。

是小翠听到了,她连夜跑了十几里山路,踩着没膝盖深的雪,把村里唯一的赤脚医生叫来给我看病。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看到小翠坐在我床边,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了。

她的头发上还有没化完的雪花,棉袄湿了一大片。

我想说谢谢,却发现嗓子哑得说不出话来。

小翠见我醒了,赶紧给我倒了杯热水,小心翼翼地扶我起来喝。

那一刻,我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感动。

这个比我小四岁的乡下丫头,用她最朴素的方式关心着我这个外乡人,不求任何回报,甚至不要任何感谢。

我在石头沟待了两年,小翠陪了我两年。

虽然我们之间的话不多,但是那种默默的关怀,比千言万语都要珍贵。

可是就在我快要离开的前两个月,发生了一件让我至今都后悔的事。

那天村里来了个收购站的人,说要收山里的蘑菇和野菜,价格还不错。

小翠听说了,特别高兴,因为这是个挣钱的好机会。

她每天天不亮就上山采蘑菇,晚上很晚才回来,手上胳膊上都被荆棘划得一道一道的。

有一天傍晚,她背着满满一篮子蘑菇回来,满脸兴奋地跟我说:"哥,这些蘑菇能卖好几块钱呢,够我弟弟交学费了。"

我当时也替她高兴,夸她能干。

可是第二天,收购站的人突然变卦了,说蘑菇有问题,一分钱都不给。

小翠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那些蘑菇在篮子里慢慢变黑,散发出难闻的味道。

我看着她哭,心里特别难受,可是我一个城里来的知青,身上也没有几个钱。

更要命的是,我当时还误会了她。

有人在背后嚼舌头,说小翠采的蘑菇本来就有毒,是想害人。

我听了这话,心里竟然也有了疑虑,开始对小翠疏远起来。

小翠发现了我的变化,眼神里满是委屈和不解。

她想跟我解释,我却总是找借口躲开。

那段时间,她又变得像刚认识时那样,见了我就躲,眼睛里再也没有了以前的亮光。

直到有一天,村里的老中医告诉我,小翠采的蘑菇根本没有毒,是收购站的人为了压价故意找茬儿。

我这才知道自己错怪了她,心里愧疚得要死。

可是这时候,已经离我回城不远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向她道歉。

一九八〇年春天,政策变了,知青可以回城了。

我收到通知的那天晚上,激动得睡不着觉。

终于可以回到城里,回到我熟悉的生活,再也不用在这穷山沟里受苦了。

可是第二天早上,当我看到小翠红着眼圈给我收拾行李的时候,心里突然涌起一种说不清的难受。

"小翠,我要走了。"我有些别扭地说。

她点点头,声音很轻:"我知道,城里好。"

"以后有机会,我会回来看你们的。"我说这话的时候,自己都不太相信。

"还有,那个蘑菇的事儿,我..."我想道歉,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小翠摇摇头,轻声说:"没事儿的,哥,都过去了。"

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给我叠衣服。

她的动作很轻很慢,好像想把时间拉长一些。

临走的时候,老王一家都出来送我。

小翠走在最后面,手里拿着一个小包袱。

到了村口,她追上来,把包袱塞给我:"哥,这是我给你做的鞋垫,城里冷,垫着暖和。"

我接过包袱,感觉沉甸甸的。

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十几双鞋垫,每一双都绣着不同的花样,针脚密得像蚂蚁爬过的痕迹。

"小翠,我对不起你,蘑菇那事儿..."我终于说出了口。

她摇摇头,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哥,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自己没用,害得你也跟着受委屈。"

"你回城里好好过日子,别忘了我们石头沟还有人惦记着你。"

汽车来了,我不得不上车。

透过车窗,我看到小翠站在那里,一只手擦着眼泪,一只手冲我挥着。

她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一个小黑点。

回到城里以后,我很快就投入到新的生活中。

上学、工作、结婚、生子,日子过得忙忙碌碌。

偶尔想起石头沟,想起小翠,总觉得应该写封信或者回去看看,但是一忙起来就忘了。

时间久了,那些农村的记忆好像变得越来越模糊,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偶尔想起那个瘦瘦小小的身影。

有几次我真的想回去,甚至都买好了车票,可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耽搁了。

结婚的时候,我想邀请老王一家,可是连个地址都没有。

生孩子的时候,我想告诉小翠这个好消息,可是又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工作顺利的时候,我想回去看看,让小翠知道她当年照顾的那个城里娃子现在过得不错。

可是这些想法总是被现实的忙碌冲淡,一拖再拖,就这样过了三十年。

现在收到小翠的信,三十年的时光一下子倒流回去。

我想起她给我晒被子的样子,想起她半夜给我找医生的样子,想起她含着眼泪给我送鞋垫的样子。

我忽然意识到,这些年来,我得到过很多人的帮助和关爱,但是没有哪一种像小翠给我的那样纯净,那样不求回报。

她的关怀里没有任何杂质,就像山沟里的泉水一样清澈。

即使我误会了她,伤了她的心,她依然在我离开的时候,把最好的祝福送给我。

我立刻给小翠回了信,告诉她我一直记得她,记得石头沟的一切,也为当年的误会向她道歉。

一个月后,我请了假,买了火车票,重新踏上了去石头沟的路。

三十年了,村子变化很大,以前的土路变成了水泥路,土房子大多改成了砖房。

村口还立了个石碑,上面写着"石头沟村欢迎您",字是用红漆刷的,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老王夫妇已经去世多年,小翠嫁给了邻村的一个老实人,生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

见面的时候,她已经是个中年妇女了,脸上有了皱纹,头发也有些花白,但是眼睛还是那么亮。

"哥,你还是老样子。"她笑着说,还是那么害羞。

我们坐在她家的炕头上,聊了很久,聊她的生活,聊村子的变化,聊那些年的往事。

她告诉我,她弟弟后来考上了大学,现在在省城工作,那些年她采蘑菇挣的钱,最后还是派上了用场。

她的孩子们很懂事,女儿已经高中毕业,准备考大学,儿子还在上初中,成绩很好。

她的日子过得平淡但充实,脸上有种让人安心的从容。

谈到当年蘑菇的事情,她摆摆手说:"都过去了,哥,你当时也是听了别人的话,没什么的。"

"再说,你一个城里来的娃子,不了解这些也正常。"

可是我心里还是觉得愧疚,当年如果我能多相信她一点,多了解一点情况,也不会让她那么伤心。

临走的时候,她又给我准备了一个包袱,里面还是鞋垫,还是她一针一线做的。

"哥,这辈子能遇到你,是我的福气。"她说。

我想说,遇到她,才是我的福气。

但是我没有说出来,只是用力握了握她的手。

有些话,不用说出来,彼此都懂。

回到城里以后,我把小翠给我的鞋垫小心翼翼地收起来,就像收藏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这些年来,我收到过很多礼物,贵重的,精美的,但是没有哪一件比得上小翠的鞋垫。

因为那里面装着的,是最纯真的情感,最无私的关爱。

在这个越来越复杂的世界里,这样的情感已经越来越少了。

很多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带着某种目的,某种算计。

但是小翠不是,她对我的好,就是单纯的好,没有任何附加条件。

即使我伤害过她,她也没有记恨,反而在几十年后还记挂着我这个老朋友。

这样的人,这样的情感,怎么能忘记呢?

现在我已经五十多岁了,经历了人生的起起伏伏,见过了各种各样的人和事。

我越来越明白,真正珍贵的不是金钱和地位,而是那些朴素而真挚的情感。

小翠给我的,正是这样的珍宝。

她让我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纯粹的善良,还有不求回报的关爱。

她让我在浮躁的生活中,始终保持着对美好的向往。

她也让我明白,有些错误虽然无法挽回,但真诚的道歉和后来的行动,还是能够得到原谅的。

这辈子,我什么都可以忘记,唯独小翠,我不能忘,也不会忘。

因为忘记了她,就等于忘记了自己最初的样子,忘记了什么是真正的美好。

而那些美好,才是支撑我们走过漫长人生的最珍贵的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