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母翻出红木箱藏了20年的金叶子:这日子,真过不下去了?
发布时间:2025-09-10 10:14 浏览量:1
灶房门槛边的竹筐里,青豆荚堆成座小山。我蹲在地上剥毛豆,指甲盖掐进豆荚缝里,绿莹莹的豆粒“啪嗒”落进碗底。东厢房突然传来“哐当”一声脆响,像茶碗砸在青砖地上。
小棉正趴在门槛外追蚂蚁,被吓得打了个激灵,软乎乎的胳膊圈住我脖子:“奶奶又生气啦!”她发梢沾着灶灰,蹭得我下巴痒痒的。灶膛里的火苗舔着锅底,映得她小圆脸通红,活像朵被晒蔫的石榴花。
“许是你公爹又惹奶奶了。”我摸着她汗津津的羊角辫,指腹碰到扎头发的红绒绳,结儿都松了。上个月公爹从江南收米回来,带了个穿月白衫子的女人。说是同船货商暴病没了,那女人阿月无亲无故,公爹心善捎回来的。
婆母当时只垂着眼剥莲子,莲子壳在她指缝里碎成白渣,末了只说“腾间西厢房吧”。我给阿月送旧衣裳时,见她低头绣帕子,腕子上的玉镯晃得人眼晕——和婆母压箱底的“并蒂莲”镯子,水头儿像得蹊跷。
晌午头,婆母把我叫到东厢房。她捏着铜顶针,指甲盖儿掐得手背泛白:“秀芬,去把西厢房那红木箱子搬来。”
箱子沉得压手,我搬得虎口发麻,额角渗出细汗。婆母摸出铜钥匙开了锁,箱盖掀开的刹那,金光“刷”地刺得人眯眼——十块金叶子码得齐整,红绸子裹着半只绣鞋,并蒂莲的针脚细密,和婆母陪嫁的鞋样儿分毫不差。
“这镯子……”婆母突然抖开块蓝布,翡翠镯子滚出来,水头足得能照见我发间的木簪。我认得,去年公爹下江南前,婆母翻出陪嫁匣子擦了半宿,说“老周,戴着镇个财气”。
“好个周福海!”婆母手直抖,金叶子“哗啦啦”撒了一桌,“当年我嫁过来,你说穷得揭不开锅,合着是攒钱给外室打首饰!”
我这才明白,阿月哪是无依无靠的苦主。公爹早年在苏州米行当伙计,听说和个绣娘好过。婆母总说“老黄历翻篇了”,可这金叶子、绣鞋、镯子,哪样不是旧情的凭证?
“娘,许是……”我话没说完,婆母甩来块金叶子,擦着我耳朵砸在门框上,“昨儿夜里他说梦话,喊‘阿月,等我赚够钱就接你’!”她蹲下去捡金叶子,白发混着金箔落在青砖上,“秀芬,今儿把话撂这儿——要么那女人走,要么我走!大强要护着他爹,你就和离,带小棉回娘家!”
我喉咙像塞了团泡了水的棉花,又胀又疼。五年前嫁进周家,婆母待我比亲闺女还亲:我堵奶发烧,她整宿敷热毛巾;小棉出疹子,她翻遍县城请老中医;大强脾气躁,她总拍着他后背说“秀芬是来被疼的”。可如今她眼里的光没了,只剩团烧得通红的火。
傍晚大强从米行回来,靛蓝布衫沾着米屑。我在灶房温了黄酒,他脱了外衫,胳膊上老茧磨得发亮:“娘又和爹闹了?”
我把白天的事说完,末了轻声补:“娘说要和离。”
酒碗“当”地磕在桌上,酒泼湿了他前襟:“和离?这算什么话!我爹是错了,可阿月无依无靠,总不能赶去要饭吧?”
我盯着他发红的眼睛,突然觉得陌生。从前大强最听婆母的话,有回账房偷米,婆母说了句“那秤砣坠得蹊跷”,他连夜翻了三个月的账册。如今为了公爹的“心软”,要让婆母寒心?
小棉睡下后,我坐在炕沿拉他的手:“大强,摸摸良心。你十岁那年发大水,米行要撑不住,是娘去娘家借了二十石米;你娶我时,娘卖了陪嫁银锁凑彩礼;小棉出生,娘在产房外跪了半宿……”
“够了!”他甩开手,“我爹一年到头在船上颠簸,老寒腿犯起来整夜睡不着,图什么?不就图咱们过好日子?”他抓起外衣往外走,“我去劝娘,你睡吧。”
黑黢黢的屋里,东厢房传来婆母的哭声。那声音细得像根铁丝,一下下绞着我心口。小棉翻了个身,含糊喊“娘”,我赶紧爬过去拍她,指甲掐进掌心——和离了小棉咋办?可不离,婆母后半辈子怕要泡在泪里。
后半夜起了风,窗纸哗啦响。我迷迷糊糊快睡着时,听见院门口有动静。披衣出去看,月光像层薄霜,阿月提着红木箱子站在桂树影里,公爹弓着背劝:“阿月,再等等,等我和桂兰说开……”
“周大哥,”阿月声音轻得像片叶子,“当年你说赚够钱接我,如今我等白了头,倒成了灾星。这箱子里的东西,是你这些年偷偷寄的,我没动过。”她把箱子往公爹脚边一放,“我回苏州找表妹,往后……别再来找我了。”
风掀起她月白衫角,我看见她腕子光溜溜的——想来趁夜把镯子还了。
第二天晌午,婆母叫我去东厢房。她眼睛肿得像红桃,却往我兜里塞桂花糖:“秀芬,那女人走了。”她指了指窗台上的箱子,“让大强把金叶子换了米,捐给城南孤儿院。”
“娘……”我喉咙发涩,想抱她又不敢用力,怕碰碎了似的。
婆母摸出那只翡翠镯子,在太阳下照:“当年嫁过来,你公爹说‘等赚够钱,给你打对金镯子’。我等了四十年,金镯子没等来,倒等回这镯子。”她突然笑出声,“不过也好,总比蒙在鼓里强。”
后来公爹病了场,再没出过远门。他和婆母还是分屋睡,可婆母会给他熬治老寒腿的药,公爹会悄悄往她菜里埋煮鸡蛋。大强下了班就往家跑,说“得帮娘择菜”。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过着,直到上个月小棉翻出我压箱底的红盖头。她举着褪了色的盖头问:“娘,你和爹为啥不拍新照片?”
我摸着盖头上的并蒂莲,金线都磨得发毛了。突然想起阿月箱底的绣鞋,针脚细密得像当年的月光。有些事啊,像沾了水的墨迹,擦得再干净,纸背也留着淡淡的印子。
要是你,会选择翻过去,还是就此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