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故事:货郎走夜路,老槐树下有人唤:鞋带散了!
发布时间:2025-09-11 08:36 浏览量:2
八十年代末,咱们这一带山路难走,村村寨寨就靠着货郎担挑些针头线脑、油盐酱醋。
李货郎是这一片最有名的,他那副担子比百宝箱还齐全,人也实在,从不短斤少两。
李货郎大名叫李满仓,四十出头,黑红脸膛,一身结实的疙瘩肉。他原是城里机械厂的工人,厂子效益不好下岗了,就回老家接了老爹的货郎担。这一挑就是十年,十里八乡没有不认识他的。
他有个规矩,走夜路从不回头,有人叫名字也不应。这是老货郎传下来的话,说山里有东西,专学人声骗人回头,吹灭了肩头阳火就好上身。李货郎起初不信这些,直到三年前亲眼看见邻村张货郎莫名其妙跌下山崖死后,他就再也不敢大意。
那年初秋,山里的野柿子刚红尖儿。李货郎去三十里外的马尾沟送针线。马尾沟就二十几户人家,藏在深山里,上一次集得走大半天的山路。村东头的王寡妇给他捎了口信,说是要给闺女做嫁衣,急等着用红丝线。
李货郎本来不想接这趟活,一来路远,二来他右眼皮跳了好几天,心里不踏实。可想起王寡妇一个人带着闺女不容易,那闺女要嫁的是个瘫子,听说就是为了换彩礼给老娘治病。李货郎心一软,还是应下了。
这一去果然不顺。在马尾沟办完事已是下午,王寡妇非要留他吃饭。一碗红薯饭还没扒拉完,天就阴了下来,炸雷一个接一个,瓢泼大雨说下就下。
等雨小了些,日头已经西沉。王寡妇劝他住一宿,李货郎摇摇头。他惦记着家里生病的老娘,再说这穷家破业的,他一个外男也不方便留宿。
“没事,这条路我闭着眼都能走。”李货郎挑起担子,披上蓑衣,“您把那红丝线收好,别沾了水。”
山雨后的路格外难走,到处是泥泞和水坑。李货郎深一脚浅一脚,扁担在肩头吱呀作响,像是随时要散架。
月亮在云层里时隐时现,照得山路朦朦胧胧。两旁的山林黑黢黢的,偶尔传来几声猫头鹰的啼叫,听得人心里发毛。
走到老鹰崖下那棵百年老槐树时,已是二更天。这老槐树可有年头了,三个人都合抱不过来,树冠遮天蔽日的。村里老人都说这树成精了,不让小孩靠近。树底下还有个小小的土地庙,早就荒废了,只剩半截石碑。
一阵山风刮过,吹得槐树叶哗啦啦响,李货郎打了个寒颤,总觉得暗处有眼睛在盯着他。
正走着,忽然听见身后有人轻声唤他:“李大哥,李大哥......”
那声音又轻又柔,是个女子声气,在这荒山野岭里显得格外突兀。李货郎心里一紧,想起老规矩,梗着脖子不应声,加快脚步往前走。
“李大哥,你鞋带散了......”那声音又飘过来,带着点急切。
李货郎下意识地低头一看,右脚解放鞋的带子果然松了,拖在地上。他心里嘀咕:真是怪事,这鞋带明明系得紧紧的,怎么突然就散了?
他不敢回头,蹲下身来系鞋带。山风更紧了,吹得老槐树叶哗哗作响,那声音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系鞋带的工夫,他瞥见地上自己的影子,旁边似乎还多了个模糊的影子,纤细得很,像是穿着裙子。
李货郎心里发毛,系好鞋带站起身,忽然觉得担子一轻一重不对劲。回头一看,吓出一身冷汗——担子后头的筐里,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个穿红衣裳的女人!
那女人低着头,长发遮住了脸,一双雪白的手正轻轻扶着筐沿。月光照在她身上,竟是半透明的,能隐约看到后面的槐树干!
李货郎吓得魂飞魄散,扁担差点脱手。他想起老人说的,遇上这东西不能慌,更不能跑,一跑它就缠上你了。
他强作镇定,颤声问:“你...你是哪村的?怎么坐我筐里了?”
那女人慢慢抬起头,长发向两边滑开,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只是白得吓人,没有一丝血色。她轻声说:“李大哥,我脚崴了,走不动路,你捎我一段吧,就到前头河口村。”
李货郎心里直打鼓。这深更半夜,荒山野岭,哪来的单身女子?还偏偏坐在他货筐里?但他不敢拒绝,只好硬着头皮挑起担子。
说也奇怪,那女人看着轻飘飘的,担子却沉了不少。李货郎咬着牙往前走,只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冷汗湿透了汗衫。
一路上,那女人也不说话,安安静静坐着。李货郎心里七上八下,试着搭了几句话,她都不应,只是偶尔轻轻叹息一声,那声音飘忽不定,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走到三岔路口,李货郎习惯性地要往小河村方向拐——那是回他家的近路。忽然觉得担子一沉,像是有人往后拽了一下。
“李大哥,”那女人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吓了他一跳,“走右边那条路。”
右边是去河口村的远路,得多走半个时辰。李货郎正要问为什么,那女人又补了一句:“听我的,明天千万别去小河村,那儿要出事。”
李货郎心里一惊,还想再问,忽觉担子一轻。回头一看,筐里空空如也,哪还有红衣女子的影子?只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兰花香味, lingering在夜风中。
他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看看左边的路,又看看右边的路,一咬牙,选择了右边。
那一晚,李货郎几乎是跑着回的家。到家时天都快亮了,他娘已经起了,正在灶房生火。见他脸色苍白、浑身冷汗的样子,吓了一跳。
“满仓,你这是咋了?遇上狼了?”
李货郎咕咚咕咚灌下一瓢凉水,把昨晚的奇遇一五一十地说了。他娘听完,脸色凝重,从箱底翻出三炷香,对着东南方拜了拜。
“儿啊,你这是遇上好心的了。”老娘叹口气,“那红衣女子,怕是河口村十年前被山洪冲走的新媳妇。可怜见的,死了还惦记着救人。”
李货郎这才想起来,十年前确实有这么一桩事。河口村赵家的新媳妇,过门才三个月,去老槐树下等赶集的丈夫回家,遇上暴雨,被突然暴发的山洪卷走了,尸体都没找全。听说那新媳妇生前最爱穿红衣裳,头上总别着根兰花簪子。
那天李货郎没出工,在家歇了一天。傍晚时分,村里突然喧闹起来,说是小河村后山塌方了,埋了好几户人家,正是昨天那个时辰出的事。
李货郎听后惊出一身冷汗。要是昨天他走了左边那条路,势必会在小河村歇脚,那后果不堪设想。
打那以后,李货郎每次路过老槐树,都会放些针线零食在树下,算是答谢。说来也怪,他生意越来越红火,总能逢凶化吉。有一次遇上山匪,眼看要人财两空,突然刮起一阵怪风,迷了山匪的眼,他这才得以脱身。风中,他似乎又闻到了那股淡淡的兰花香味。
村里人都说,李货郎这是遇上好心的“山精”了。但李货郎自己知道,那女子临走时看他的眼神,带着深深的眷恋和不舍,绝不是什么山精野怪。
后来他特意去河口村打听过。赵家老人已经过世,只剩下个疯疯癫癫的小儿子,见人就问:“看见我嫂子没?她穿红衣裳,最好看了......”村里人说,那新媳妇过门前原本有心仪的人,是被爹妈逼着嫁到赵家的。出嫁那天,她一路哭到婆家。
李货郎从此走夜路更小心了,但他不再害怕。他说,这山里有些东西,不全是害人的。只是阳间路和阴间路有时会交错,走夜路的人得多留个心眼。
有时候,一句善意的提醒,不管是来自人还是别的什么,都能救一条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