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岁台湾老兵无儿无女,打电话问大陆的侄子,我没钱你还养我吗?
发布时间:2025-10-12 19:31 浏览量:1
2019年初夏的湖南常宁罗桥镇大枫树村,午后的蝉鸣吵得人有点心烦。
村民邓友爱正坐在院子里摘菜,家里的座机突然“叮铃铃”响了。
他接起来一听,电话那头传来个苍老到发颤的声音,还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说“友爱啊……我是大伯……我想回家,可我现在一分钱也没有……你肯养我吗?”
其实,邓友爱当时脑子“嗡”的一下就懵了。
这声音他只在小时候听奶奶提起过,是1947年跟着部队走了就没消息的伯父邓雪桂啊。
72年了,当年22岁的壮小伙,怎么就变成了连回家都要问“肯不肯养我”的老人?
邓雪桂是1923年生的,家里是村里最穷的。
五口人挤在三间土砖房里,靠租别人两亩薄田过日子。
本来想安安分分种地,可1945年抗战胜利后,乡里抓丁的风声越来越紧。
1947年农历二月,国民党第十四师路过常宁,贴了张告示,说“当兵吃粮,月饷八块”。
邓雪桂那时候穷得连红薯粥都喝不上,看到“八块大洋”这四个字,眼睛一下子亮了。
他想,有了这钱,弟弟能念书,爹娘也能吃顿饱饭。
当天夜里,他跟家里说“我替家里去扛枪”,就跟着队伍走了。
母亲把家里唯一一双布鞋塞到他怀里,哭得直接昏了过去。
现在想想,他当时肯定没料到,这一脚踏出去,再想回来就得等72年。
1949年5月,邓雪桂所在的部队要从上海吴淞码头撤往台湾。
甲板上有人哭有人骂,他啥也没说,就把母亲给的布鞋紧紧抱在胸口。
那双鞋后来陪了他一辈子,可直到他老了,才终于带着鞋踩回故乡的泥土。
其实,我挺理解他当时的选择。
不是他多想去当兵,是穷 逼得没办法。
在那个年代,能让家人活下去,自己受点苦好像也没那么难。
到了台湾高雄,邓雪桂先被编进“补训总队”。
每天除了训练,还得去港口扛货。
本来承诺的八块军饷,后来变成六块,再变成四块,最后换成新台币,也就够买两碗阳春面。
1954年,他因为腰肌重伤退了役。
身份证上盖了“外省单身”四个红字,这四个字,差不多就把他钉在了台湾社会最底层。
为了活下去,他卖过冰棍,扫过车站,还守过仓库。
60年代台湾经济好起来了,可他没文化没手艺,流水线工厂根本不要他。
晚上就住在台北西宁南路一间八人合租的“老兵宿舍”,冬天漏风,夏天漏雨。
墙上贴的林青霞海报笑得特别灿烂,可这些热闹,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有人劝他“娶个老婆好过年”,他摇头说“我连回老家的船票都买不起,哪敢耽误人家?”
就这么着,他无儿无女,一个人过了大半生。
宿舍里本来住了十二个老兵,后来慢慢变成八个、五个,最后就剩他一个。
每次有老战友去世,他都会把人家留下的搪瓷脸盆、军用毛毯叠好,寄回大陆老家。
他怕是最有体会“尸骨不能还乡”的痛,所以才不想让战友也留这个遗憾。
1987年台湾开放探亲,邓雪桂兴奋得好几夜没睡着。
可他跑到旅行社一问,往返机票要一万两千新台币,这钱相当于他扫仓库一年半的工资。
无奈之下,他把所有积蓄都寄回常宁,给弟弟修房子,给妹妹置嫁妆,自己还住在漏雨的宿舍里。
之后三十年,他总共回了四次家。
每次都把打工攒的钱换成美元、金饰、洋参分给乡亲,却从来不说自己过得多苦。
2008年第四次回家,妹妹哭着让他别再走了,他还摆手说“等我真走不动了,再回来死”。
搞不清他当时是怎么想的,自己过得那么难,还总想着家里人。
换做现在很多人,怕是很难做到这份地步。
2018年开始,邓雪桂的身体突然垮了。
青光眼让他几乎看不见,髋关节坏死,上下楼都得爬着走。
老兵宿舍被拆了,他被安排到桃园一间“荣民之家”,六个人住一间,护工不够,饭点一过就没饭吃。
更残酷的是,台湾有规定,“单身荣民”去世后遗产要归公。
要是名下没房没地,丧葬费也只能由院里统一办。
这意味着,他可能会被葬在集体公墓,连块刻名字的碑都没有。
夜里,他摸着母亲给的布鞋,做了个决定,回湖南,就算死,也要死在自家田埂上。
可他存折里只剩两千三百新台币,换算成人民币也就五百块,连一张单程机票都买不起。
本来想就这么算了,可后来发现,他实在放不下回家的念头。
他托里长找到大陆的救助电话,辗转问到了侄子邓友爱的号码,这才有了开头那通哽咽的电话。
邓友爱后来回忆,当时他握着听筒,就只回了一句“伯伯,您放心,我们养您!”挂了电话,他抱着老婆孩子哭了半宿。
他父亲走得早,奶奶临终前反复交代“你大伯是替这个家去扛枪的,只要他还活着,就得把他接回来”。
2019年7月,邓友爱凑了三万多块,办好入台手续,飞台北接人。
桃园机场里,96岁的邓雪桂穿着洗得发白的迷彩服,拄着两根铝制拐杖,背上背着母亲给的布鞋和一个塑料旅行袋。
飞机落到长沙黄花机场,出口处十几位邓家后人拉着“欢迎爷爷回家”的横幅。
邓雪桂愣了几秒,突然跪到地上,用湘语大喊一声“娘!儿子回来了!”在场的人没一个不动容的。
回家后,邓友爱把自家两层小楼的一楼改成爷爷的房间,装了无障碍扶手、坐浴椅和防滑地板。
村里人听说“台湾老兵”回来了,每天都排队来看他,小孩围着他叫“太爷爷”。
邓雪桂把从台湾带回的巧克力、金门高粱酒分给乡亲,却悄悄用红布把布鞋包好,压在新枕头下,说“我要带着它进棺材”。
2020年10月,邓雪桂病情恶化,只能吃流食。
临终前一周,他让孙子推着他到稻田边。
看着金黄的稻浪,他颤颤巍巍举起右手,敬了最后一个军礼。
没有帽徽,没有肩章,可那动作里,全是他一辈子的念想。
2020年10月25日,邓雪桂在自家床上安详地走了,享年97岁。
按照湘南的习俗,邓友爱给他穿上母亲早年缝的青布长衫,把那双陪了他73年的布鞋放在他脚边。
出殡那天,村里自发来了三百多人,送行的队伍从村口排到山腰。
邓友爱在悼词里说“大伯,您为这个家扛过枪、受过苦,现在您可以放心在母亲身边长眠了。”
其实,听到这话,我心里也酸酸的。
他这辈子,被贫穷 逼上战场,被时代带着过了海,最后靠亲情回了家。
有人说,侄子没有赡养大伯的法律责任。
可邓友爱用行动说明,亲情从来不是靠法律条文规定的,是血脉里最原始的牵挂。
你当年护着家里人,现在家里人就养你老,这多实在啊。
现在,邓雪桂坟头的青草已经长了三茬,墓碑朝着南方,正对着台湾的方向。
偶尔有游客路过,会看到碑前摆着一包“长寿烟”和几颗巧克力。
邓友爱说,那是给“爷爷”的,让他在另一个世界,也能尝到回家的甜。
如此看来,邓雪桂当年问的“你还养我吗”,其实不只是问能不能活下去,是问能不能回到那个让他牵挂了一辈子的家。
还好,他等到了答案,也终于能在母亲身边好好睡一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