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父说我不是他亲生的要赶我走,十五年后我才懂他的苦心
发布时间:2025-11-12 16:00 浏览量:1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十八岁那年,养父把我赶出门时,我甩了他一个耳光。
巴掌落在他脸上的瞬间,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却硬着脖子喊:“李建国,你既然不想要我,当初为什么要把我捡回来!”
他没躲,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饭桌旁,粗粝的手攥着桌沿,指节泛白。灯光照在他头顶,我才发现他两鬓的白头发已经那么多了,像撒了一把没揉开的盐。
桌上的红烧肉还冒着热气,是我最爱吃的。中午我举着重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跑回家时,他高兴得在巷口放了一挂鞭炮,回来就系上围裙进了厨房,说要给我好好庆祝。
现在鞭炮的硝烟味还没散,他却冷着一张脸,说我不是他亲生的。
“小远,”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八度,像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这十八年,我对得起你了。录取通知书我看了,学校好,专业也好。但往后,你得自己走了。”
我把录取通知书 “啪” 地拍在桌上,纸页都被震得卷了边:“什么叫我自己走?你是我爸,我不是你亲生的又怎么样?从小到大你不都跟别人说我是你儿子吗?”
他别过脸,看向窗外。巷口的路灯坏了几天,黑黢黢的一片,只能看见对面墙根下那棵老槐树的影子。他开修鞋摊的工具箱就放在门边,帆布面上磨出了好几个洞,里面的锤子、锥子都擦得锃亮 —— 那是他吃饭的家伙,也是供我从小学读到高中的指望。
“不一样。” 他忽然转回头,眼神里有我从没见过的决绝,“以前是没办法,现在你大了,该知道根在哪儿。我给你凑了五千块钱,在桌角的铁盒子里,够你去学校的路费和第一个月的生活费。明天一早就走,别回头。”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桌角,那个掉漆的铁盒子我很熟悉,他平时把零钱都放在里面,每天晚上收摊回来,都会倒在桌上一枚枚数。有一次我半夜起夜,看见他戴着老花镜,把一毛、五毛的硬币分门别类地用皮筋扎起来,嘴里还念叨着 “小远的资料费还差三百”。
那五千块,得是他修多少双鞋才能攒下来的?
“我不走。” 我往椅子上一坐,双手抱胸,“这是我的家,我凭什么走?你要是不说清楚,我就赖在这儿了。”
他突然就发了火,一脚踹在旁边的小凳子上。凳子 “哐当” 一声撞在墙上,腿都折了一根。我吓了一跳,长这么大,他从来没对我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小时候我把邻居家的玻璃砸了,他牵着我的手去道歉,赔了钱回来,也只是摸着我的头说 “下次别调皮”;高中时我跟同学打架,被老师叫家长,他在办公室里给老师鞠了好几个躬,回家也没骂我,只是做了碗鸡蛋面,说 “男人要能扛事,但不能随便动手”。
“你听不懂人话是吧?”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额头上的青筋都爆起来了,“我告诉你,周远,你不是我儿子!你亲爹妈当年把你丢在医院门口,是我心软才把你捡回来的!现在他们来找你了,你该回你自己的家了!”
“我亲爹妈?” 我猛地站起来,心脏 “咚咚” 地跳,“他们是谁?在哪?为什么现在才来找我?”
他却不说话了,只是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了好几次才点着。烟雾缭绕中,他的脸显得模糊不清。我看见他夹烟的手指在抖,那是常年握锥子留下的毛病,每到阴雨天就疼得厉害,有时候半夜疼醒,他就坐在床边自己揉。
“别问了。” 他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圈,“明天一早,他们会来接你。你跟他们走,以后好好过日子,别再想着我了。”
我盯着他,突然觉得陌生。这个每天早上五点就起床去出摊,晚上回来给我做晚饭,冬天把我的脚揣进他怀里暖着,夏天扇着蒲扇陪我写作业的男人,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狠心?
“我不认识他们,我只认识你。” 我的声音带上了哭腔,“爸,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你跟我说,我们一起扛。是不是我上大学要花很多钱,你怕负担不起?我可以去打工,我可以申请助学贷款,我不用你花钱……”
“不是钱的事。” 他打断我,把烟蒂摁在桌角的烟灰缸里,火星子溅了出来,“总之,你必须走。这房子是我的,你不能再住了。”
我看着桌上的红烧肉,突然就没了胃口。那肉炖得软烂,汤汁浓稠,是他用砂锅炖了两个小时的。以前我总说,他做的红烧肉比饭馆里的还好吃,他就笑着说 “那你多吃点,长壮实点”。
现在这肉就放在那儿,香气扑鼻,却像针一样扎我的眼。
“好,我走。” 我站起来,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惊讶,“但我告诉你,李建国,你今天把我赶走,以后就算你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再回来了。”
我转身去卧室收拾东西。我的衣服不多,几件校服,几件平时穿的 T 恤和裤子,都叠得整整齐齐放在衣柜里。他总是说 “衣服要叠好,看着舒心”,所以我从小就养成了这个习惯。
收拾到一半,我看见枕头底下放着一个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我从小到大的照片,还有一张出生证明,上面的名字是 “周远”,父母那一栏是空的。原来他早就把这些东西准备好了。
我把布包塞进背包,又走到桌前,拿起那个铁盒子。打开一看,里面除了一沓零钱,还有一张银行卡,上面贴着一张小纸条,写着密码 —— 是我的生日。
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银行卡上,晕开了纸条上的字迹。
他背对着我站在窗边,肩膀微微耸动着。我知道,他在哭。
但我没回头。我抓起背包,拉开门就走了出去。
外面的风很大,吹得我眼睛生疼。巷子里空荡荡的,只有老槐树的叶子被风吹得 “沙沙” 响。我走到巷口,回头看了一眼。那间亮着灯的小屋,是我生活了十八年的家,此刻却显得那么遥远。
我看见他站在门口,身影单薄得像一片叶子。我以为他会喊我,会追出来,但他没有。他只是站在那里,直到我拐过街角,再也看不见他。
第二天一早,并没有人来接我。
我在巷口的石阶上坐了一上午,太阳越升越高,晒得我头晕眼花。来往的邻居都用奇怪的眼神看我,我听见他们在背后议论:“这不是李建国的儿子吗?怎么坐在这儿?”“听说他不是李建国亲生的,亲生父母来找他了。”“难怪李建国最近愁眉苦脸的,原来是这么回事。”
我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站起身就往火车站的方向走。背包里的铁盒子硌得我肩膀疼,我却死死地抓着,那是他留给我的唯一东西。
我买了一张去学校的火车票,是硬座,要坐二十多个小时。上车的时候,我回头望了一眼这个小城,心里空荡荡的。我想,李建国大概是真的不想要我了。
火车开动的时候,我从背包里拿出那张银行卡,去餐车的 POS 机上查了一下余额。当看到屏幕上的数字时,我蹲在地上哭了。
那上面有两万块钱。
他到底是攒了多久,才攒下这么多钱?
02
大学四年,我没回过一次家,也没给李建国打过一个电话。
我用他给的钱交了学费,剩下的钱省吃俭用,再加上课余时间去做兼职,勉强够维持生活。我发过传单,做过家教,在餐馆里洗过碗,最累的时候,一天打三份工,回到宿舍倒头就睡。
有一次发传单的时候,遇到一个跟李建国很像的老人,也是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手上布满了老茧,正蹲在路边吃馒头。我愣了半天,差点就走过去喊 “爸”。直到老人抬起头,我才发现不是他,心里突然就空落落的。
同宿舍的室友都以为我是孤儿,每次放假他们回家,我就留在宿舍里,要么看书,要么去打工。有一次寒假,宿舍里就剩我一个人,外面下着雪,我煮了一碗泡面,吃着吃着就哭了。以前每到下雪天,李建国都会给我做羊肉汤,暖乎乎的,喝下去浑身都舒服。他总说 “下雪天喝羊肉汤,不容易感冒”。
我忍不住给老家的邻居张婶打了个电话。张婶是个热心肠的人,以前总给我送好吃的,李建国出摊的时候,她也常帮着照看我。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来,张婶的声音很惊讶:“小远?是你吗?”
“张婶,是我。” 我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想问一下,李建国…… 他还好吗?”
张婶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挺好的,还在出修鞋摊。就是…… 人老了不少,头发都白完了。前阵子天冷,他冻得感冒了,发了好几天烧,也没人照顾,还是我每天给他送点饭。”
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疼。他的身体本来就不好,一到冬天就容易生病。以前他生病的时候,都是我守在床边,给他端水喂药,用毛巾给他擦脸。
“他…… 有没有提过我?” 我小声问。
“怎么没提?” 张婶叹了口气,“天天都提。你走了以后,他每天收摊回来,都坐在你以前的房间里发呆,一坐就是大半夜。你房间里的东西,他都给你留着呢,连你小时候玩的那个弹弓,都还放在窗台上。”
我的眼泪又掉下来了。那个弹弓是他用树枝给我做的,上面还刻着我的名字。小时候我用它打鸟,打不到就哭,他就陪着我一起等,直到我打到一只小麻雀,高兴得跳起来。
“张婶,他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我问,“他当年赶我走,说我亲爹妈来找我了,可是那天根本没人来接我。”
张婶却支支吾吾的,不肯多说:“小远,有些事,你还是自己问他吧。他也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 我苦笑一声,“把我赶走,就是为了我好吗?”
张婶叹了口气:“你这孩子,怎么就不明白呢?你爸他…… 不容易啊。”
挂了电话,我坐在宿舍的地板上,看着窗外的雪,心里乱成一团麻。李建国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他为什么要骗我?
大学毕业后,我找了一份不错的工作,在一家互联网公司做程序员,工资待遇都很好。我租了一间小房子,把攒下来的钱存起来,想着有一天,一定要回去问清楚。
工作第二年,我被公司派到老家的城市出差。火车到站的时候,我看着熟悉的街道,心里五味杂陈。这是我离开五年后,第一次回来。
我没敢直接去找李建国,而是先去了张婶家。张婶看到我,高兴得不行,拉着我的手问长问短,又去厨房给我做吃的。
“你爸现在还在老地方出摊呢。” 张婶一边择菜一边说,“就是身体不如以前了,修鞋的时候,眼睛都花了,有时候穿针都要穿半天。”
我心里一紧:“他怎么不去医院看看?”
“看什么呀,他舍不得花钱。” 张婶叹了口气,“上次我劝他去配副老花镜,他说不用,眯着眼睛能看见。你说这老头,就是这么倔。”
吃完饭,我揣着一颗忐忑的心,往巷口走去。远远地,我就看见了那个熟悉的修鞋摊。李建国坐在小马扎上,背对着我,正在给一双皮鞋钉掌。他的背更驼了,头发全白了,像一头苍老的骆驼。
我的脚步像灌了铅一样,怎么也迈不开。五年了,我有好多话想跟他说,想问他当年为什么要骗我,想问他这五年过得好不好,想问他有没有想我。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走到摊前,把一双鞋放在他面前:“李师傅,帮我修修这双鞋,鞋跟掉了。”
李建国抬起头,笑了笑:“好嘞,稍等。”
我看见他的眼睛确实花了,拿起鞋跟比对了半天,才开始动手。他的手还是那么巧,动作熟练,不一会儿就把鞋跟修好了。
男人付了钱,走的时候说:“李师傅,您这手艺真好,比旁边那家修得好多了。”
他笑得更开心了,露出了几颗发黄的牙齿:“谢谢夸奖,下次有需要再来。”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接待一个又一个顾客,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容。阳光照在他身上,给了他一层淡淡的光晕。
突然,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朝我的方向看过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的动作僵住了,手里的锥子 “啪” 地掉在地上。
我看见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然后是激动,接着又变得复杂起来。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口。
我慢慢走过去,喉咙发紧,半天才挤出一个字:“爸。”
他的身体猛地一颤,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他用袖子擦了擦脸,声音哽咽着:“小远…… 你回来了?”
“嗯。” 我点点头,不敢看他的眼睛,“我回来出差。”
他站起来,想要拉我的手,却又缩了回去,局促地在围裙上擦了擦。我注意到他的围裙还是我走之前那条,上面沾满了鞋油,洗得都快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
“饿不饿?” 他问,“我收摊了,带你回家吃饭。”
“好。”
他麻利地收拾好工具箱,锁好摊车。我们并肩往家走,一路上都没说话。巷子里的变化不大,只是老槐树更粗了,墙根下多了几个新的小摊贩。
走到家门口,他掏出钥匙开门。门 “吱呀” 一声开了,里面的陈设跟我走的时候一模一样。我的房间就在东边,门虚掩着。
“你先坐,我去做饭。” 他把工具箱放在门边,就进了厨房。
我走到我的房间门口,推开门。里面的一切都没变,书桌上还摆着我的高中课本,床上铺着我以前盖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窗台上,那个弹弓还在,只是颜色更深了。
我走到书桌前,看见抽屉是开着的,里面放着一沓厚厚的信。我拿起来一看,都是写给我的,却没有寄出去。信封上的日期,从五年前一直到现在,几乎每个月都有一封。
我拆开一封,是我刚上大学的时候写的:“小远,今天巷口的王奶奶给了我几个苹果,我想着你以前最爱吃苹果,就给你留着了,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寄给你。你在学校里有没有好好吃饭?别总吃泡面,对身体不好。”
另一封是我大二的时候写的:“小远,今天我出摊的时候,遇到一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小伙子,也是学计算机的,说以后能挣大钱。我听了真高兴,我们小远也一定能有出息。天气冷了,你要多穿点衣服,别冻着。”
还有一封是去年写的:“小远,我今天去医院检查了,医生说我没什么大毛病,就是有点高血压,让我少吃盐。你别担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你在外面工作忙,也要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我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打湿了信纸。原来这五年,他从来没有忘记过我,他每天都在思念我,却因为当年的谎言,不敢联系我。
“饭做好了。” 他端着菜走进来,看见我手里的信,愣了一下,“那些…… 都是我随便写的,你别当真。”
我抬起头,看着他布满皱纹的脸,哽咽着说:“爸,当年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把我赶走?”
他的脸色暗了下来,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小远,有些事,我本来想永远瞒着你的。既然你回来了,我就告诉你吧。”
03
“你亲生父母,是我的战友和他的妻子。” 李建国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回忆很久以前的事,“我们当年一起在部队当兵,关系特别好。后来退伍了,他开了一家建材公司,生意做得不错。我因为没什么文化,就开了个修鞋摊。”
“那他们……” 我追问。
“十年前,他们公司出了意外。” 他叹了口气,眼神里充满了悲伤,“工地上出了事故,死了三个人。赔偿款数额很大,他的公司一下子就垮了,还欠了一大笔债。那些债主天天上门催债,把家里的东西都搬空了。”
我心里一沉,隐隐猜到了后面的事。
“有一天晚上,他们抱着你来找我。” 他继续说,“那时候你才八岁,睡得正香。你爸跪在我面前,求我把你收下,说他不想让你跟着他们受苦,更不想让那些债主伤害你。他说他已经安排好了,要带着你妈去外地躲债,等以后情况好转了,再回来找你。”
“我当时就拒绝了。” 他说,“我说我们是兄弟,有难处应该一起扛。可他说,那些债主都是亡命之徒,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不想连累我,更不想连累你。他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好好照顾你,还跟我约定,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告诉你真相,除非他亲自来找你。”
“后来呢?” 我问。
“后来他们就走了。”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们。刚开始的几年,他们还会给我寄信,告诉我他们过得很好,让我别担心。可是从五年前开始,就再也没有他们的消息了。”
我心里一紧:“五年前?就是你赶我走的时候?”
他点了点头:“就是那时候。有一天,那些债主突然找到了我。他们说,你亲生父母欠他们的钱还没还清,现在找不到他们,就要找你要。他们还威胁我,说如果我不把你交出来,就对我不客气。”
“我当时吓坏了。” 他说,“我知道那些人的手段,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不能让你受到伤害。可是我又不能告诉你真相,因为你亲生父母跟我约定过,不能让你知道这些事,怕影响你学习。”
“所以你就编了个谎言,说我亲生父母来找我了,把我赶走?” 我问。
他点了点头,眼泪又流了下来:“我也是没办法。我想,你走了,那些债主就找不到你了。我给你的那两万块钱,一部分是你亲生父母当年留下的,另一部分是我攒的。我想让你在学校里能过得好一点,不用像我一样受苦。”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 我问,“你知道我这五年是怎么过的吗?我每天都在想,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你才不要我了。我甚至恨过你。”
“我对不起你,小远。” 他抓住我的手,他的手很粗糙,布满了老茧和裂口,“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只是怕你知道了真相,会分心,会影响你的前途。你亲生父母把你托付给我,我就要对你负责。我宁愿你恨我,也不想让你受到一点伤害。”
我看着他布满皱纹的脸,看着他眼里的愧疚和自责,心里的恨意瞬间就烟消云散了。我知道,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他用他自己的方式,保护着我,守护着我。
“爸,对不起。” 我抱着他,放声大哭,“当年我不该打你,不该跟你说那些绝情的话。我错了。”
“没事,没事。” 他拍着我的背,像小时候一样安慰我,“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久。他跟我说了很多我小时候的事,说我第一次开口叫他 “爸” 的时候,他高兴得哭了;说我第一次考满分的时候,他在巷口跟所有邻居炫耀;说我第一次骑自行车摔破了膝盖,他心疼得好几天没睡好。
我也跟他说了我在大学里的生活,说我做兼职的辛苦,说我拿到奖学金时的开心,说我工作后的成就。
他听得很认真,脸上始终带着笑容。
“我们小远长大了,有出息了。” 他摸着我的头,欣慰地说,“你亲生父母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的。”
提到亲生父母,我的心里又有些沉重:“爸,你说他们现在在哪里?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他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这几年我一直在打听他们的消息,可是一点线索都没有。那些债主也早就不见了踪影。”
“我会去找他们的。” 我说,“我一定要找到他们,问清楚当年的事。”
“好。” 他点了点头,“不管能不能找到,你都要好好生活。你亲生父母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
那天晚上,我睡在了我以前的房间里。被子上有阳光的味道,还有我熟悉的气息。我睡得很安稳,就像小时候一样。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李建国已经出去出摊了。桌上放着热腾腾的早饭,有我最爱吃的油条和豆浆。
我吃完早饭,就去了他的修鞋摊。他看见我,笑着说:“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我来帮你。” 我说着,就拿起一把椅子,坐在他旁边。
他愣了一下,然后笑着点了点头。
来往的邻居看到我,都很惊讶:“小远,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 我笑着说。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邻居们都替我们高兴。
那天,我帮他接待顾客,递工具,收钱。虽然我什么都不懂,但他很有耐心地教我。中午的时候,张婶给我们送来了午饭,还笑着说:“这父子俩,终于和好了。”
下午的时候,一个穿着破旧衣服的老人走到摊前,手里拿着一双破了洞的布鞋,小心翼翼地问:“李师傅,这双鞋还能修吗?”
李建国接过鞋,看了看:“能修,就是麻烦点。”
“多少钱?” 老人问。
“不用钱,我给你修修。” 李建国说。
老人愣了一下:“这怎么好意思?”
“没事,举手之劳。” 李建国笑着说,“你坐着等会儿。”
我看着李建国认真地修着鞋,心里很感动。他就是这样一个善良的人,不管自己过得多苦,都愿意帮助别人。
修完鞋,老人千恩万谢地走了。我问他:“爸,你为什么不收他的钱?”
“他看起来很困难。” 他说,“一双鞋而已,能帮就帮一把。当年我刚开修鞋摊的时候,也得到过别人的帮助。人啊,要懂得感恩。”
我点了点头,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晚上收摊回家,我跟他说:“爸,我想把你接到我工作的城市去住。那里的医疗条件好,你的身体也能得到更好的照顾。”
他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我不去了。我在这儿住了一辈子,习惯了。而且我的修鞋摊也在这里,我离不开。”
“可是你的身体……” 我担心地说。
“我没事。”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你不用为我担心,好好工作就行。有空的时候,回来看看我就好。”
我知道他的脾气,他决定的事,很难改变。我只好点了点头:“那好吧。但是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 他笑着说。
我在老家待了一个星期,每天都陪着他出摊,帮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这一个星期,是我这五年来最开心的日子。
临走的时候,他给我装了满满一背包的东西,有他自己做的咸菜,有他给我买的水果,还有他攒的一些钱。
“这些钱你拿着,在外面别太省着。” 他说。
“爸,我有钱。” 我推回去。
“拿着。” 他把钱塞进我的背包里,“这是我的心意。你要是不收,就是不把我当爸。”
我只好收下了。
火车站台上,我抱着他,哽咽着说:“爸,我会常回来的。”
“好。” 他拍着我的背,“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给我打电话。”
火车开动的时候,我看见他站在站台上,朝我挥手。他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一个黑点。
我的眼泪又掉了下来。我知道,无论我走多远,他永远都是我最坚实的后盾,永远都是我最爱的爸爸。
04
回到工作的城市后,我开始四处打听亲生父母的消息。我去了他们当年开公司的地方,去了他们以前住过的小区,还联系了以前认识他们的人,可是都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李建国也一直在帮我打听。他每天出摊的时候,都会跟来往的顾客聊天,问他们有没有见过我的亲生父母。可是几年过去了,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慢慢地,我开始接受了这个现实。也许他们真的已经不在人世了,也许他们有自己的苦衷,不想让我找到他们。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好好生活,不辜负他们和李建国的期望。
工作上,我很努力,很快就升职加薪了。我买了一套房子,虽然不大,但很温馨。我把李建国接来住了一段时间,他刚开始还不太习惯,后来慢慢就适应了。
我每天下班回家,都能吃到他做的热腾腾的饭菜。他还在小区附近找了一个地方,摆了个修鞋摊。小区里的居民都很喜欢他,说他修鞋手艺好,人也善良。
有一天,我下班回家,看见李建国坐在沙发上,脸色很难看。我连忙走过去:“爸,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小远,今天有人给我送来了这个。”
我接过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字:“想知道你亲生父母的下落,明天下午三点,在人民公园的凉亭里见。”
我的心脏 “咚咚” 地跳了起来:“这是谁送的?你认识吗?”
“不认识。” 他说,“是一个陌生的男人,放下纸条就走了。”
“会不会是骗子?” 我担心地说。
“有可能。” 他点了点头,“但也有可能是真的知道你亲生父母的消息。”
我犹豫了。我不知道该不该去。如果是骗子,可能会有危险;但如果真的能找到亲生父母的下落,我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我去吧。” 我说,“不管是真是假,我都要去看看。”
“我陪你一起去。” 他说。
“不用。” 我摇了摇头,“我一个人去就行。你在家等着我。”
“不行。” 他很坚决,“万一有危险怎么办?我必须陪你去。”
我知道他的脾气,只好点了点头:“那好吧。我们一起去。”
第二天下午,我和李建国提前来到了人民公园。公园里人很多,我们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坐下来,观察着凉亭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