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临走前给我留下一封信，说：我走后，你就和他离婚吧

“妈，我把药放在床头柜上了，记得吃。”我把水杯轻轻放在她手边。

“唉，你操心了一辈子，也该歇歇了。”婆婆抬头看了我一眼，笑里藏着几分疲惫，“比我儿子那混账还细心。”

“妈，您怎么又提这些。强子他……就那样吧，脾气急，但心不坏。”我低头理着她床头的毛巾，心里却不太平。

“心不坏？他那是人干的事？你生了孩子，月子里都不让你好好休息，半夜打游戏吵得孩子哭得都哄不住，自己躲房间睡觉去了。”

“妈……”

“你别拦我说。我要不快点说，怕是以后都没机会了。”婆婆的声音干哑而坚定。她知道自己的病，她不怕死，就怕走得不明不白，留下你我一堆烂摊子。

我叫林小静，今年三十四，嫁给张强十年，有个七岁的儿子。张强脾气火爆，话也不多，一发起火来六亲不认。他从不打我，但那种冷暴力，比吵架还让人心寒。家里大事小事都是我一人扛着，婆婆明理，倒是常帮着我，说句话、劝一劝。

但她病倒后，家就像塌了一半。

她一直躺在家里的那张老藤椅上，夏天贴着凉席，冬天裹着棉被，眼神越来越虚，话却多了。

“我年轻的时候，和你公公吵了一辈子架。我不想你也像我这样过一辈子。人这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能全耗在委屈自己上。”

我听着，不敢接话。婆婆性子直，说话就像一把刀子划在心头。

“你要是有一天撑不下去了，就走。强子他是我儿子，但我知道，他没那个福气。”

我吸了吸鼻子，站起身来，“妈，您歇会儿，我去厨房看看饭。”

“静子。”她忽然叫住我，语气特别轻。

“嗯？”

“等我走后，你记得看床底下那个红色鞋盒。”

我愣了一下，点头，“好。”

婆婆走得那天，是个阴天。

家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墙上的老钟“滴答滴答”地响。

张强坐在沙发上，抱着儿子，头埋在臂弯里没吭声。

我守在床边，眼泪早就流干了。心里空落落的，像被挖了个大洞。

收拾遗物的时候，我想起了那句话——红色鞋盒。

我跪在床底下翻了半天，终于摸出一个旧得发皱的鞋盒，盖子上用铅笔写了几个字：“静子，给你。”

我手有些发抖，打开盖子，里面是一封信，还有几张折叠整齐的存折。

信不长，却像一记闷雷，轰在我心头。

静：

我知道你不会主动离开强子，所以我只好在这封信里求你——

等我走了，你就和他离婚吧。

强子不是个坏人，但他不配你。他性子太硬，从小被他爸打大，我知道他的问题根子在哪，可我老了，救不了他，也救不了你。

你这十年怎么过的，我都看在眼里。你一个人撑着这个家，操心孩子，操心我，操心所有人的感受，就是没人操心你。

存折是我这几年一点点存下来的钱，加上我那点退休金，全留给你和小安。

你还有下半辈子，不要再将就了。人到中年，能活得明白，就是福。

静，对不起，我没帮你更多。但拜托你，别再拖着自己活了。

——妈

我哭了，哭得像个孩子。

张强在门口看着我，问我哭什么，我没说。

他一眼瞥见信，伸手想拿，我却往后一缩。

“我妈写给我的。”我平静地说，像从心底拔出一根刺那般冷静。

张强嘴角抽了抽：“她是我妈。”

“她也是我妈。”我看着他，“但她最后的心愿，是让我离开你。”

他怔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像被人打了一拳似的，失了魂。

那晚我们没吵架，只是沉默着，像两个失去方向的人坐在一条快要搁浅的船上。

离婚的那天，下着细雨。张强没说话，也没挽留，手续办得飞快。

孩子归我，他答应每月给抚养费。

我搬出了那个住了十年的老屋，在城边租了间不大的两居室，靠着婆婆留下的存款，慢慢找了份设计工作，日子虽然清贫，但每晚能安心入睡。

有一次儿子问我：“妈妈，奶奶走之前，是不是说了什么？”

我笑了笑，“她说让妈妈好好照顾你，好好照顾自己。”

他点点头，低声说：“我也会保护你。”

我摸着他的小脑袋，心头一阵发酸。

人这一生，总要做一次选择，哪怕迟了，也不能放弃。

婆婆临走前那封信，像一盏灯，照亮了我这半生的犹豫与挣扎。

如今，我一个人带着孩子，也能笑着过日子。不是因为不怕苦，而是终于明白了：

活得明白，比活得体面，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