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州皮鞋厂大王破产15年,儿子打来电话:爸,您瑞士的房子卖吗?

发布时间:2025-07-16 23:03  浏览量:5

夜深了,邱志远关掉网约车的引擎,疲惫地靠在驾驶座上。这是他当司机的第七个年头,也是他破产后的第十五个年头。

曾经的温州皮鞋大王,现在每天为了几十块钱的车费奔波在城市的大街小巷。他以为自己的人生就会这样平静地过下去,直到那个来自瑞士的电话响起。儿子邱晨轩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带着十五年未曾听过的陌生感。一句话,让邱志远的世界再次天翻地覆。

01

邱志远坐在破旧的桑塔纳里,透过后视镜看着自己灰白的头发。收音机里播放着温州民营经济的新闻,主持人的声音激昂而兴奋。他伸手关掉收音机,闭上眼睛。

那些声音把他拉回到三十年前。

1995年的春天,25岁的邱志远站在温州龙湾区一间破旧的厂房里,手里攥着向亲戚朋友借来的5万块钱。厂房很小,只有200平米,屋顶还漏雨。他和林素梅结婚刚两年,3岁的儿子邱晨轩总是在厂房里跑来跑去,踩得满地都是泥脚印。

“志远,你真的要做这个吗?”林素梅抱着儿子,眼中有担忧也有期待。她在温州银行工作,见过太多生意人的起起落落。

“要做。”邱志远的声音很坚定。“温州人天生就是做生意的。”

林素梅点点头。她用自己在银行的关系,帮邱志远申请到了第一笔10万元的贷款。那时候10万块钱是个大数目,足够一个普通家庭生活好几年。

邱志远买了两台旧机器,雇了8个工人,开始给别人代工做皮鞋。他每天早上6点起床,晚上11点才回家。林素梅经常在深夜等他回来,热好的饭菜早就凉了。

“爸爸,你什么时候陪我玩?”3岁的邱晨轩搂着父亲的脖子问。

“等爸爸赚到钱,就天天陪你玩。”邱志远亲亲儿子的脸蛋,心里想着那些还没收到的货款。

第一年,厂里赚了3万块钱。邱志远和林素梅抱着儿子在厂房里转圈,高兴得像孩子一样。

生意一年比一年好。到了1998年,邱志远已经有了3个厂房,200多个工人。他不再只是代工,开始做自己的品牌。“志远皮业”四个字被印在每一双鞋子的标签上。

2000年新千年的时候,志远皮业的年产值突破了1个亿。邱志远成了温州龙湾区最年轻的亿万富翁。媒体记者蜂拥而至,财经杂志的封面上经常出现他意气风发的笑脸。

“温州皮鞋大王邱志远”,这是《浙江经济周刊》给他起的称号。邱志远很喜欢这个称号,每次有人这样叫他,他都会笑得很开心。

家里的生活也彻底变了。他们搬进了温州最好的别墅区,开上了进口的奔驰车。林素梅辞掉了银行的工作,专心做太太。她开始参加各种慈善晚会,穿着华贵的晚礼服,和其他老板娘们谈论着珠宝首饰。

邱晨轩被送进了温州最贵的国际学校。8岁的小男孩背着名牌书包,说着流利的英语,和父母一起飞往欧洲度假。每年暑假,一家三口都会在瑞士住上一个月。

2005年,邱志远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在意大利设立分公司,在瑞士买下一栋别墅,准备全面进军欧洲市场。

瑞士的别墅坐落在日内瓦湖边,占地3000平米,有游泳池和花园。从客厅的落地窗看出去,雪山和湖水一览无余。邱志远站在阳台上,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

“爸爸,我们以后要住在这里吗?”13岁的邱晨轩问。

“对,这是我们的第二个家。”邱志远拍拍儿子的肩膀。“你想在这里上学也可以。”

林素梅从房间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杯红酒。夕阳西下,她的脸被染得金黄。“志远,你觉得我们还能更幸福吗?”

邱志远搂住妻子的腰。“当然能。我们才刚刚开始。”

那时候的邱志远觉得自己能征服全世界。他有最成功的事业,最美满的家庭,最光明的未来。他经常对朋友们说:“做人要有梦想,做生意更要有梦想。只要敢想敢做,没有做不成的事。”

朋友们都很羡慕他。在温州的老板圈子里,邱志远是公认的成功典型。大家聚会的时候,总是请他介绍经验。他总是很慷慨地分享,从不藏私。

“成功的秘诀只有一个,”邱志远端着酒杯说,“就是永远不要满足现状。”

02

2008年9月15日,雷曼兄弟倒闭的消息传到温州时,邱志远正在和欧洲的客户开电话会议。他刚刚谈下了一个500万美元的订单,心情很好。

“老板,银行的陈经理找您。”秘书小心翼翼地敲门进来。

陈经理是邱志远的老朋友,当年林素梅就是在他手下工作。他坐在邱志远办公室的沙发上,表情很严肃。

“志远,形势不太好。”陈经理开门见山。“美国那边出了大事,估计会影响出口。银行要求所有企业尽快回笼资金。”

邱志远不以为然地摆摆手。“陈叔,你太谨慎了。我们的订单排到明年6月,不会有问题的。”

陈经理摇摇头,站起身来。“志远,听叔一句话,适当收缩一下规模。现在不是扩张的时候。”

邱志远送走陈经理,心里有些不安。他给意大利分公司打电话,那边传来的消息让他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邱先生,很抱歉,由于金融危机,我们不得不取消这个季度的所有订单。”

一个接一个的取消电话打来。美国的、英国的、法国的,原本签好的合同全部被撕毁。邱志远看着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订单,突然觉得它们都变成了废纸。

更要命的是,生产线已经全部开动,原材料也已经采购到位。3个厂房里堆满了做好的皮鞋,一双都卖不出去。

“志远,我们的现金流还能撑多久?”林素梅拿着财务报表,脸色苍白。她虽然已经不在银行工作,但对数字还是很敏感。

“3个月。”邱志远的声音很轻。“如果没有新订单的话。”

林素梅抱住邱志远的胳膊。“那我们想想办法。把欧洲的房子卖掉?”

“不行。”邱志远摇头。“那是给晨轩准备的。我不能让他回到从前的生活。”

为了维持工厂运转,邱志远开始借高利贷。月息3分,一年就是36%的利息。林素梅多次劝阻,每次都被邱志远拒绝。

“素梅,你不懂。”邱志远的脾气越来越暴躁。“生意就是这样,有起有落。我挺过去了,就是胜利者。”

“可是志远,我们借的钱已经有500万了。万一还不上怎么办?”林素梅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还不上?”邱志远猛地拍桌子。“我邱志远什么时候还不上过钱?”

夫妻两人的争吵越来越频繁。15岁的邱晨轩经常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他听着父母的吵架声,心里很害怕。

2009年的春天,最坏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银行突然冻结了志远皮业的所有账户。200多个工人围在厂门口讨薪,记者们也闻风而至。

“邱志远出来!”

“还我血汗钱!”

工人们的喊声震天响。邱志远躲在办公室里,不敢出去。他的头发在一夜之间全白了。

“志远,我不能再陪你疯下去了。”林素梅坐在他对面,眼中满是绝望。“我要为晨轩想想。”

“素梅,再给我一点时间。”邱志远跪在妻子面前。“我一定能翻身的。”

林素梅摇摇头。“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带晨轩去瑞士,给他一个干净的环境。”

离婚协议书签字的那天,邱志远的手在发抖。林素梅要求分割瑞士的房产,邱志远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房子给你和晨轩。”他在协议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我对不起你们。”

林素梅看着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人,心里五味杂陈。“志远,照顾好自己。”

2010年的秋天,林素梅带着邱晨轩飞往瑞士。在机场,父子俩最后一次拥抱。

“爸,我恨你。”15岁的邱晨轩在父亲耳边说道。“你把我们的家毁了。”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在邱志远心里。他看着儿子远去的背影,眼泪止不住地流。

工厂被银行收走了,别墅也被拍卖了,豪车也被法院查封了。邱志远搬回了父亲的老房子,那间只有60平米的老公房。

82岁的邱老爷子默默地收拾出一间小房间给儿子住。老人什么都没说,只是在吃饭的时候多盛了一碗米饭。

“爸,我对不起您。”邱志远跪在父亲面前。

老爷子拍拍儿子的肩膀。“起来吃饭。人还活着,就有希望。”

从那天开始,邱志远开始了漫长的还债路。他当过建筑工人,在工地上搬砖头;开过出租车,每天工作16个小时;摆过地摊,卖一些小商品。

15年过去了,邱志远还清了大部分债务。2018年,他遇到了小学教师陈慧芳。这个善良的女人不在乎他的过去,愿意和他一起过简单的生活。

两人结婚的时候没有举办婚礼,只是在民政局领了证。陈慧芳穿着一件普通的连衣裙,邱志远穿着唯一的一套西装。

“慧芳,跟着我你会很苦。”邱志远握着妻子的手。

“志远,我不怕苦。”陈慧芳的笑容很温暖。“我们会好起来的。”

现在的邱志远靠开网约车维生。每天早上7点出车,晚上11点收车,一天能赚200多块钱。虽然生活不富裕,但很平静。

他以为自己的人生就会这样过下去。

03

2025年7月的一个周三晚上,邱志远刚送完最后一单客人。他把车停在小区门口,疲惫地靠在座椅上。今天跑了300多公里,腰有些酸痛。

手机突然响了。陌生的号码,显示是瑞士打来的。

邱志远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爸,我是晨轩。”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声音。邱志远的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15年了,这是儿子第二次给他打电话。第一次是在2020年,也是从瑞士打来的,只说了一句“爸,新年快乐”就挂了。

“晨轩?”邱志远的声音有些颤抖。“你还好吗?”

“我很好,爸。”邱晨轩的声音很平静。“我想问一下,您在瑞士的那套房子,考虑卖掉吗?”

邱志远愣住了。“什么?瑞士的房子?那不是给你和你妈妈了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爸,妈妈三年前就去世了。”邱晨轩的声音很轻。“还有,我们查到那套房子的产权一直还在您名下。离婚协议上写的产权转移,好像从来没有办理过手续。”

邱志远如遭雷击,整个人瘫坐在驾驶座上。林素梅去世了?瑞士的房子还在自己名下?这怎么可能?

“晨轩,你妈妈她...”邱志远的声音哽咽了。

“2022年的春天,癌症。”邱晨轩说得很平静,但邱志远能听出他声音里的痛苦。“她走得很安详。”

邱志远闭上眼睛,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

“爸,您还在吗?”

“在,我在。”邱志远深吸一口气。“晨轩,房子的事情我不知道。我以为早就过户给你们了。”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邱晨轩说。“妈妈临终前让我查一下房产的事情。结果发现产权证上写的还是您的名字。这些年的房产税和维护费,一直有人在代缴。”

“有人代缴?”邱志远更加糊涂了。“谁?”

“我们也不知道。银行只说是一个信托账户,委托人不明。”邱晨轩停顿了一下。“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邱志远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晨轩,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查查。”

“好的,爸。”邱晨轩的声音里有了一丝温度。“那我们过几天再联系。”

挂掉电话,邱志远坐在车里发呆。林素梅死了,这个消息让他心如刀割。瑞士房子的事情更是让他一头雾水。

他拿出手机,翻出了一个很久没有联系的号码。

04

邱志远回到家的时候,陈慧芳正在客厅里改作业。看到丈夫的脸色不对,她放下手中的红笔。

“志远,怎么了?”

邱志远坐在沙发上,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了妻子。陈慧芳听完,默默地抱住了他。

“志远,节哀。”她轻拍着丈夫的后背。“素梅姐是个好人。”

陈慧芳虽然和林素梅从未见面,但她知道这个女人在邱志远心中的位置。

“慧芳,瑞士房子的事情,我真的不记得了。”邱志远抬起头。“你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陈慧芳点点头。“我们一起查查。”

第二天,邱志远请了假,和妻子一起翻箱倒柜地找当年的文件。在一个落满灰尘的纸箱里,他们找到了当年的一些合同和法律文件。

大部分文件都已经发黄了,字迹也有些模糊。邱志远戴上老花镜,一份一份地看。

“志远,你看这个。”陈慧芳拿着一份律师事务所的文件。“这是瑞士那边寄来的。”

邱志远接过文件,仔细阅读。这是一份房产持有确认书,日期是2010年3月,正好是他和林素梅离婚前一个月。

“房产持有人:邱志远先生”,文件上写得很清楚。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根据委托人要求,该房产暂不办理转移手续。”

“志远,你给过这样的委托吗?”陈慧芳问。

邱志远摇摇头。“我不记得了。那时候我整天想着怎么还债,很多事情都顾不上。”

当天晚上,邱晨轩打来了视频电话。15年后第一次看到儿子的脸,邱志远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32岁的邱晨轩长得很像年轻时的自己,但眼神更加成熟稳重。他穿着体面的西装,身后是整洁的办公室。

“爸,您看起来老了很多。”邱晨轩的声音很轻。

“是啊,老了。”邱志远擦擦眼泪。“晨轩,你过得好吗?”

“还可以。我现在是一家投资公司的顾问。”邱晨轩停顿了一下。“爸,我要告诉您一些关于妈妈的事情。”

邱晨轩说,林素梅在生命的最后阶段,经常念叨邱志远的名字。她总是说:“我对不起你爸爸,不应该那样离开他。”

“妈妈临终前还提到了一个人,叫苏雅兰。”邱晨轩看着父亲。“您认识这个人吗?”

邱志远的脸色一下子变了。苏雅兰,这个名字他当然记得。那是他当年在瑞士买房子时的房产中介,一个说话温柔的华裔女子。

“认识。”邱志远点点头。“她是房产中介。”

“妈妈说,苏雅兰阿姨这些年一直在帮助我们。”邱晨轩继续说。“瑞士房子的维护费用,就是她在支付。”

邱志远更加糊涂了。苏雅兰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们只是普通的商业关系,没有任何私人交情。

挂掉视频电话,陈慧芳开始帮邱志远在网上搜索苏雅兰的信息。很快,她找到了一家瑞士房产公司的网站,上面有苏雅兰的照片和简介。

“志远,你看。”陈慧芳指着屏幕。“她现在是这家公司的合伙人。”

照片上的苏雅兰已经48岁了,但保养得很好,看起来只有四十出头。她穿着职业套装,笑容温雅,眼神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柔。

“志远,她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房产中介。”陈慧芳仔细观察着照片。“你们当年真的只是生意关系吗?”

邱志远看着照片,努力回忆着当年的情况。2005年,他带着林素梅和邱晨轩去瑞士看房子,接待他们的就是苏雅兰。她当时大概33岁,很专业很耐心,帮他们找到了湖边的那栋别墅。

“应该是的。”邱志远说。“我们只见过几次面。”

陈慧芳没有再说什么,但心里已经有了怀疑。一个普通的房产中介,为什么会为客户默默付出这么多?

接下来的几天,邱志远一直在联系瑞士的律师事务所,想弄清楚房产的事情。律师确认,房子确实还在邱志远名下,而且15年来的所有费用都是通过一个信托账户支付的。

“这个信托账户是谁设立的?”邱志远问。

“很抱歉,根据瑞士的法律,我们不能透露委托人的信息。”律师回答。“但我可以告诉您,这个账户的设立时间是2008年11月。”

2008年11月,正是金融危机最严重的时候。那时候邱志远已经开始借高利贷,整天焦头烂额。

邱志远想起来,当时苏雅兰确实给他打过几次电话,询问房子的情况。她说愿意帮忙处理一些手续,邱志远当时忙得不可开交,就同意了。

“看来她早就预感到了什么。”邱志远对陈慧芳说。“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陈慧芳没有回答,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05

一个星期后,邱志远在整理当年的电子邮件时,发现了一份从未见过的文件。这份文件躺在邮箱的垃圾箱里,发送时间是2010年1月。

这是一份瑞士律师事务所发来的函件,内容让邱志远目瞪口呆。

函件显示,有人以“林素梅女士的委托代理人”身份,要求保护邱志远在瑞士的房产不被债权人追讨。函件的署名是苏雅兰,但她的身份不是房产中介,而是“邱志远先生的全权委托代理人”。

最让人震惊的是函件的最后一行:“根据邱先生此前的特殊指示,无论发生任何情况,该房产都应为其家人保留。”

邱志远呆立当场,他完全不记得给过这样的指示。

“志远,你过来看看这个。”陈慧芳从另一个文件夹里翻出了一份合同。“这是当年买房子的时候签的。”

邱志远接过合同,发现最后一页确实有自己的签名。签名下面有一行很小的附加条款:“委托苏雅兰女士全权处理该房产的所有事务。”

“我不记得签过这个。”邱志远看着自己的签名,完全没有印象。

陈慧芳拿过律师函,仔细阅读。“志远,这个苏雅兰到底是什么人?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你没有给过这个指示,那么是谁冒用你的名义?还是说,你真的忘记了?”

邱志远的手开始颤抖。一个可怕的想法在他心中浮现:苏雅兰可能伪造了他的指示。可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慧芳,我要给苏雅兰打电话。”邱志远拿起手机。“我必须弄清楚这件事。”

陈慧芳握住丈夫的手。“志远,你想好了吗?有些真相,可能你不想听到。”

邱志远看着妻子关切的眼神,心里一阵温暖。他知道陈慧芳在担心什么。

“慧芳,不管真相是什么,我都要面对。”邱志远坚定地说。“我欠晨轩一个解释。”

当天晚上,邱志远拨通了苏雅兰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来。

“邱先生?”苏雅兰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还是那么温柔。“真没想到你会给我打电话。”

“苏小姐,我想和你谈谈瑞士房子的事情。”邱志远开门见山。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我知道你迟早会找到我的。”苏雅兰轻叹一口气。“邱先生,你愿意视频通话吗?有些事情,我想当面告诉你。”

半小时后,邱志远和陈慧芳坐在电脑前,屏幕上出现了苏雅兰的脸。

15年过去了,苏雅兰几乎没有变化。她坐在一间精致的办公室里,身后是瑞士的雪山。她看着邱志远,眼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情感。

“邱先生,你好吗?”苏雅兰的中文里还带着淡淡的温州口音。

“还好。”邱志远点点头。“苏小姐,我想知道房子的事情。”

苏雅兰深吸一口气。“邱先生,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我守了二十多年的秘密。”

06

苏雅兰的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敲击着邱志远的心。

“邱先生,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苏雅兰看着屏幕。“我们是大学同学。”

邱志远的脸色变了。他努力回忆着,终于在记忆深处找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你是...外语系的苏雅兰?”

“是的。”苏雅兰笑了,眼中有泪光。“你终于想起来了。”

邱志远记起来了。大学四年,苏雅兰坐在他前面两排,总是扎着马尾辫,安静地听课。她很少和同学交流,成绩很好,毕业后就出国了。

“你为什么...”邱志远不知道该说什么。

“为什么要帮你?”苏雅兰接过他的话。“因为我喜欢你。从大一到大四,整整四年。”

陈慧芳握紧了邱志远的手。她的担心成了现实。

“可是你从来没有...”邱志远说。

“我知道你有女朋友。”苏雅兰摇摇头。“林素梅那么优秀,我不想破坏你们的感情。所以我选择默默喜欢你,默默关注你。”

苏雅兰说,毕业后她去了瑞士,在一家房产公司工作。通过网络,她一直关注着邱志远的事业。看到他成功,她由衷地高兴;看到他遇到困难,她比任何人都着急。

“2005年你来瑞士买房子,我简直不敢相信。”苏雅兰的眼中闪着光。“我当时想,也许这是天意,让我能够帮到你。”

当年接待邱志远一家的时候,苏雅兰没有表明自己的身份。她只是尽心尽力地帮他们找到了最好的房子。

“2008年金融危机开始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会遇到麻烦。”苏雅兰继续说。“出口贸易最容易受冲击。所以我提前设立了信托基金,用你的名义保护房产。”

“可是我没有授权...”邱志远说。

“那个委托书是我加的。”苏雅兰坦白地说。“我知道这样做不对,但我不能眼看着你的家人无家可归。”

苏雅兰说,当年邱志远签买房合同的时候,心情很好,没有仔细看条款。她趁机加了一个委托条款,然后以此为依据保护了房产。

“为了让这一切看起来合理,我还伪造了你的指示。”苏雅兰低下头。“我知道这是犯罪,但我不后悔。”

邱志远震惊于苏雅兰的深情,同时也感到愧疚。他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个女孩的心意。

“苏雅兰,你为什么要为我付出这么多?”邱志远问。

“因为爱。”苏雅兰抬起头,眼中满是泪水。“你不会明白,一个女人可以为了爱情做到什么程度。这二十年来,我没有结婚,没有男朋友,就是因为心里一直有你。”

陈慧芳听到这里,心情很复杂。她为苏雅兰的痴情感动,同时也为自己的地位感到担忧。

“那林素梅知道这些吗?”邱志远问。

苏雅兰点点头。“她知道。2015年的时候,我去看过她和晨轩。我把真相告诉了她。”

原来,林素梅早就知道苏雅兰的存在和她的帮助。但出于女人的骄傲,她选择了沉默。她宁愿让邱志远以为是自己抛弃了他,也不愿意承认受到了别的女人的帮助。

“素梅临终前,委托我继续照顾房子,等待合适的时机告诉你真相。”苏雅兰说。“她说,你有权知道真相,也有权选择自己的生活。”

邱志远闭上眼睛,眼泪止不住地流。林素梅的骄傲,苏雅兰的深情,都让他感到沉重的愧疚。

“对不起。”邱志远对着屏幕说。“苏雅兰,我对不起你。”

“你没有对不起我。”苏雅兰摇摇头。“爱情不能强求。我选择这样做,是我自己的决定。”

视频通话持续了两个小时。苏雅兰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了邱志远。她说,这些年她过得很好,事业成功,生活充实。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

挂掉视频电话,房间里陷入了沉默。陈慧芳坐在邱志远身边,不知道该说什么。

“慧芳,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渣?”邱志远转头看着妻子。

“不会。”陈慧芳握住他的手。“感情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重要的是现在。”

邱志远抱住妻子。“慧芳,我爱你。”

“我知道。”陈慧芳拍拍丈夫的后背。“志远,你要怎么处理房子的事情?”

邱志远想了想。“我要和晨轩商量一下。”

07

一个月后,邱晨轩从瑞士回到温州。这是他15年来第一次回国。

父子俩在机场见面,彼此都有些紧张。32岁的邱晨轩比记忆中高了很多,穿着考究的西装,说话带着淡淡的瑞士口音。

“爸。”邱晨轩主动拥抱了父亲。

“晨轩。”邱志远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你长这么高了。”

父子俩坐在咖啡厅里,慢慢地聊着这15年的经历。邱晨轩说,刚到瑞士的时候很不适应,语言不通,文化差异很大。林素梅为了让儿子融入当地社会,付出了很多努力。

“妈妈很想你。”邱晨轩看着父亲。“她经常看你的照片,有时候会哭。”

邱志远心如刀割。“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你。”

“爸,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邱晨轩摇摇头。“现在我想重新认识你。”

邱志远把苏雅兰的事情告诉了儿子。邱晨轩听完,沉默了很久。

“爸,苏雅兰阿姨是个好人。”邱晨轩最后说。“她爱你,所以保护了我们。”

“那房子怎么办?”邱志远问。

邱晨轩想了想。“我觉得应该还给苏雅兰阿姨。这是她应得的。”

邱志远摇摇头。“不行。那是我买的房子,应该是你的。”

父子俩讨论了很久,最后决定保持现状。房子还是邱志远的,但邱晨轩可以随时使用。苏雅兰如果愿意,也可以把那里当做家。

两周后,苏雅兰从瑞士回到温州。邱志远和陈慧芳在酒店见到了她。

真人比视频里更加优雅。苏雅兰穿着简单的连衣裙,化着淡妆,说话轻声细语。看到陈慧芳,她主动伸出手。

“你好,我是苏雅兰。”

“你好,我是陈慧芳。”陈慧芳握住她的手。“谢谢你为我们家做的一切。”

苏雅兰摇摇头。“我做这些不是为了得到感谢。”

三个人坐在一起吃饭,气氛有些微妙。邱志远夹在两个女人中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志远,你现在过得好吗?”苏雅兰问。

“还可以。”邱志远点点头。“慧芳对我很好。”

苏雅兰看了看陈慧芳,笑了。“我能看出来。她是个好女人。”

陈慧芳脸红了。“雅兰姐,你也很优秀。”

“我老了。”苏雅兰摇摇头。“错过了最好的年纪。”

饭后,苏雅兰提出要离开温州。她说自己在瑞士还有工作,不能待太久。

“苏雅兰,你会再回来吗?”邱志远问。

“也许吧。”苏雅兰笑了笑。“如果有机会的话。”

送苏雅兰到机场的时候,她对邱志远说:“志远,照顾好自己,照顾好慧芳。她是个好女人,比我更适合你。”

“苏雅兰...”邱志远想说什么。

“不用说了。”苏雅兰摆摆手。“有些话,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苏雅兰离开后,邱志远的生活又回到了平静。他还是开着网约车,陈慧芳还是教着她的学生。不同的是,他们多了一个瑞士的房子,还有一个在那边工作的儿子。

邱晨轩决定在瑞士和中国之间来回工作。他说要更多地了解父亲,也要把母亲的骨灰带回温州安葬。

08

一年后的春天,林素梅的骨灰被安葬在温州的墓园里。邱志远跪在墓前,对着石碑说:“素梅,我对不起你。但我现在很好,晨轩也很好。你可以安心了。”

墓碑上刻着林素梅的名字和生卒年月,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好妻子,好母亲。”

邱晨轩在墓前放了一束白花。“妈,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从墓园回来的路上,邱志远开着网约车,邱晨轩坐在副驾驶座上。

“爸,你后悔吗?”邱晨轩问。

“后悔什么?”

“后悔做生意,后悔破产。”

邱志远想了想。“不后悔。人生就是这样,有起有落。重要的是经历过。”

“那你会重新做生意吗?”

邱志远摇摇头。“不会了。我现在挺好的。”

车上的收音机里传来温州经济发展的新闻。主持人的声音很兴奋,说着各种数据和成就。

“爸,你听这个新闻吗?”邱晨轩问。

“有时候听。”邱志远说。“但我不会再激动了。”

红灯的时候,一个年轻人敲了敲车窗。邱志远摇下车窗。

“师傅,去温州大学。”年轻人上了车。“我要去那边谈一个项目,皮鞋厂的。”

邱志远从后视镜看了看这个年轻人,大概25岁,眼中满是雄心壮志。

“小伙子,做皮鞋的?”邱志远问。

“对,我准备开一个皮鞋厂。”年轻人兴奋地说。“温州皮鞋有传统,我相信能做出名堂来。”

邱志远笑了笑,没有说话。

“师傅,你觉得皮鞋生意怎么样?”年轻人问。

邱志远想了想。“小伙子,做生意有风险。但更重要的是,要记住什么是真正不能失去的东西。”

“师傅,你说得太保守了。”年轻人摆摆手。“做大事的人,哪能瞻前顾后?”

邱志远没有反驳,只是默默开车。

邱晨轩转过头,看了看父亲。“爸,你不想告诉他你的经历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邱志远说。“听不听得进去,要看他自己。”

到了温州大学,年轻人下车离开了。邱志远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想起了30年前的自己。

“爸,你在想什么?”邱晨轩问。

“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邱志远启动汽车。“那时候也是这样,觉得什么都可能。”

“现在呢?”

“现在觉得什么都不重要。”邱志远笑了笑。“除了家人。”

收音机里又传来了经济新闻。这次邱志远没有关掉,而是静静地听着。那些熟悉的词汇从喇叭里传出来:GDP增长、外贸出口、民营经济。

这些词汇曾经让他热血沸腾,现在听来只是一些普通的声音。他的人生已经和这些数字没有关系了。

“爸,我们回家吧。”邱晨轩说。“慧芳妈妈在等我们吃饭。”

“好。”邱志远把车开向家的方向。

夕阳西下,温州的街道上车水马龙。邱志远开着他的网约车,慢慢地行驶在这座熟悉的城市里。

他的手机又响了,是新的订单。

“爸,还接吗?”邱晨轩问。

“接。”邱志远点点头。“这是我的工作。”

生活就是这样,简单而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