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在线网·散文】一双球鞋——以此文致敬80年代的老师

看到鞋柜里一双双美丽的鞋子，思绪一下回到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记得六岁时父亲解决了一家五口的城市户口，举家从农村迁往城市，临走的时候相亲们都投来羡慕的眼光，“人家去吃公家粮食，再也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在地里下苦了”，我当时还小也听不懂大人话的意思，只觉得什么都是新鲜的，城里肯定有很多好吃的好穿的，但是到了城里才知道除了不用下地干活，生活并未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家里孩子多，父母又都是普通工人，物质上的匮乏依旧如影随形。我们依然过着简朴的日子，缺衣少穿。

在农村的时候基本都是穿的姥姥和母亲做的千层底小花布鞋，到城里后母亲要去工厂上班没时间做鞋，而且城市里也不流行这个千层底，大多数的孩子都穿白色帆布橡胶底的系带球鞋，我也非常喜欢那种球鞋，刚买的球鞋雪白的耀眼，穿上它顿时感觉跑步都身轻如燕，我也特别珍惜脚上的新球鞋，上学的时候要躲同学们远一些生怕他们的脏脚踩到我心爱的小白鞋。也不敢乱踢东西，唯恐把鞋子弄坏。每周末放学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洗刷它，洗完后还拿卫生纸包上避免在晾晒过程中出现黄渍，如果干了出现黄渍还要用从学校偷拿的粉笔遮盖瑕疵。没有多余换洗的鞋子，小白鞋很快就被刷的起了毛边，特别是大脚趾那个位置，刷它的时候也不敢用力，如此珍爱着它，也抵不住日渐磨损，我那讨厌的大脚趾还是把小白鞋捅了个洞洞，即便这样它也不能退休啊，母亲剪了一块帆布，仔细缝补在破洞上，可那块补丁像皮肤上的扁平疣一样显眼。我穿着它总觉得不自在，因为同学们几乎没有人穿打补丁的鞋。我好朋友家条件好一些，鞋子破了就换成新的，她也看出来我的窘迫，每次上下学路上都把她的贝贝鞋换给我穿，她一路穿着我的破鞋子，我们还手拉手唱着歌上学回家。有她给的温暖，我也没觉得那双破了的鞋子有多讨厌，盼望着母亲发工资了再会给我换一双新鞋，我会更加珍惜它。

然而人生总是佛魔交织，有些人会让你铭记一辈子，有些人也会让人讨厌一生。体育课是我最喜爱的课程了，但是由于鞋子破，我再不热衷。特别是站队稍息立正 ，我站在那排里一做稍息动作把脚伸出去的时候就特别反感，主要是我那破洞的鞋子太吸引眼球了，恰在这时有个讨厌的男生喊“你们快看李某某的鞋子” ，大家哄堂大笑，我满脸涨得通红，羞得想从地缝中钻进去。这个男生叫唐成章，满脸雀斑个子不高公鸭嗓，外号唐老鸭，这种人自然学习也不好。我那节课根本没心思上，满脑子就是复仇计划，等着赶紧下课我一定要去教训他，脑子里已经预演的好几遍怎么打他，虽然我是个女孩子，家里男孩子多，从小就是当男孩子养大的，而且在大杂院也和哥哥弟弟参加过很多大大小小的纷争，论实战我也不怕他，但是哥哥说单身作战没有胜算，如果你够厉害，意志够坚强也能打赢。那节课我两眼一致瞪着那个男生，目光如炬，牙齿咬的蹬蹬作响。终于熬到下课了，死死盯住唐老鸭，没等说完老师再见，那个做贼心虚的唐老鸭已经撒丫子跑出很远，我一致紧追不舍，追到教室堵住他后就用我的独门绝技乱抡王八拳打的他到处乱窜，同学们都在大呼小叫，也有想要来拉架的，看我打红眼了，都吓的不敢上前，赶紧去请老师，老师来的时候唐老鸭已经满脸是血，赶紧制止了我们的打斗，让其他同学陪他去水房清理一下脸上的血迹。我自然是被请去教导室罚站，刚才还天不怕地不怕的我一下子就怂了，战战兢兢的等待老师的处理，估计要被请家长了。老师侧面了解完情况，看着我脚上那双破旧不堪的鞋子以及我噙着泪水的双眼，似乎明白了我的委屈说：“虽然唐成章不对，但你也不能出手打人，下次注意，明日下午放学你留下值日，唐成章我自会处理他。”

回到教室，同学们都投来异样的眼光，被打的唐老鸭清洗完脸上的血渍，蔫蔫的趴在座位上，我心神不宁地回到座位上。第二天还要接受老师的惩罚，同学们都走了，留下我值日，正打算把所有的凳子摆到桌子上的时候，老师进来了，手里提着一个深蓝色的布包，语气温和的叫我，“李某某，快过来试试看是否合适”，老师从蓝布兜里掏出一双崭新的雪白的球鞋，当时我就泪目了，眼泪禁不住的掉了下来，嘴唇颤抖着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就按照老师的指示试了鞋子，真好合脚，老师摸着头和蔼的说别哭了都有新鞋子穿了，“应该高兴”，我破涕为笑，心再一次被暖意包裹着。

那天，文学爱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