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领导穿小鞋,一气之下辞职,创业成功后他却想来我公司上班

发布时间:2025-11-17 08:12  浏览量:1

会议室里空调的冷气开得像不要钱,嗡嗡作响,吹得我后颈发凉。

王进站在投影幕布前,那束光把他本就稀疏的头发照得像个二维码。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对着我的PPT,用他那套万年不变的陈词滥调,讲述着“我们团队”为“五谷丰登”这个新消费品牌付出的心血。

“我们”?

我坐在会议桌的末尾,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这套从概念草图到最终VI手册,整整一百二十页的PPT,每一个像素,每一个标点,都是我熬了三个星期的大夜,用无数杯冰美式和颈椎贴换来的。

王进甚至连文件路径都差点没找对。

客户方的品牌总监,一个看起来很精明的女人,皱着眉头发问:“王总监,我想请问一下,这个logo的图形部分,为什么选择用不完全闭合的圆环,来包裹那几颗麦穗的抽象形态?有什么特别的寓意吗?”

来了,送命题来了。

我心里冷笑一声。

王进的额头开始冒汗,他“呃”了半天,眼神飘忽地在PPT上乱扫,显然是在寻找他根本没读过的备注。

“这个……这个不闭合,代表了我们开放的姿态,拥抱市场……”他开始胡扯。

客户总监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可是你们的品牌理念第一条就是‘纯粹’和‘圆满’,这和‘开放’似乎有些矛盾。”

空气凝固了。

王进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我看到我们这边的市场部同事已经开始低头玩手机,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我知道,再不开口,这单就黄了。黄了的后果,就是王进会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我头上。

“李总监,”我站了起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这个问题我来解释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包括王进那双带着惊愕和恼怒的眼睛。

“这个不闭合的圆环,我们称之为‘气的缺口’。”

我走到前面,拿过翻页笔。

“在东方哲学里,‘圆满’并非一个封闭的、静止的状态,而是一个动态循环的过程。这个缺口,象征着‘生生不息’。它既是收获的谷仓入口,也是种子再次播撒出去的出口。它代表着‘五谷丰登’这个品牌,从土地中来,最终又回归土地的循环生态理念。同时,从视觉上,它打破了纯圆的沉闷,让整个logo更有呼吸感。”

我说完,会议室里安静了两秒。

客户总监的眉头舒展开了,她点了点头,露出了赞许的微笑:“有意思,这个解读很深刻,也很有文化底蕴。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张伟,是这个项目的设计师。”

“很好。”她转向王进,“王总监,你们团队有这样的人才,应该多给年轻人机会嘛。”

王进的笑容比哭还难看,他连连点头:“是是是,我们一向很注重培养新人。”

那场会,最终以客户的满意告终。

但我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回到办公室,王进把我叫进了他的独立办公室。

门一关,他脸上的假笑瞬间消失。

“张伟,你今天什么意思?”他一屁股坐在老板椅上,质问道。

“王总,我什么意思?我不站出来,这个项目就砸了。”

“砸了?砸了也是我担着!轮得到你出风头吗?你是不是觉得你很能耐?啊?当着客户的面打我的脸,你很爽是吗?”

他的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我脸上了。

我看着他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突然觉得一阵恶心。

“王总,这个方案是我做的,每一个细节我都清楚。您在会上讲不出来,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吧?”

“你!”他指着我,“别忘了谁是你的领导!方案是你做的,但项目是公司的,我是你的上级!没有我给你这个机会,你做得出来吗?”

这套逻辑,我听了三年了。

所有功劳都是他的“知人善任”和“高瞻远瞩”,所有黑锅都是我们这些具体执行的人“经验不足”和“考虑不周”。

“行,我的错。”我累了,不想再争辩。

“你这是什么态度?”他更来劲了,“项目奖金,你这个月别想了。回去写一份深刻的检讨,反思一下你的团队意识和组织纪律性!”

奖金?那是我拿命换来的。

检讨?我没错,检讨个屁。

那一刻,心里有什么东西,嘎嘣一声,断了。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王总,如果所谓的团队意识,就是把我的成果给你当垫脚石,那这个团队,我不待了。”

“如果所谓的组织纪律性,就是看着你把事情搞砸了还得闭嘴,那这个纪律,我不守了。”

“奖金我不要了。”

“检讨,你留着自己写吧。”

“我不干了。”

说完这几句话,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心脏砰砰直跳,既紧张又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畅快。

王进愣住了,他大概没想到我敢这么跟他说话。

“你……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

“我说,我,辞,职。”

我转身,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整个部门的同事都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我。

我没理会,径直走回自己的工位,在电脑上敲下了那封早就想好了腹稿的辞职信,没有丝毫犹豫,点击了发送。

发送成功的提示框弹出来的那一刻,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天,好像都蓝了一点。

回家的地铁上,我靠着窗户,看着外面飞速掠过的城市灯火。

手机震动了一下,“儿子,今天工作顺不顺利?别太累了,记得按时吃饭。”

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回了句:“妈,挺好的,刚下班。”

我没敢告诉她,我失业了。

在这个一线城市,没有工作,就意味着没有收入,下个月的房租,我的社保,都成了悬在头上的剑。

恐惧是有的,但更多的是一种解脱后的茫然。

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回到出租屋,我打开冰箱,里面只有半瓶过期的牛奶和一罐啤酒。

我拿出啤酒,一口气灌了下去。

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却没有浇灭心里的那团火。

我打开电脑,看着屏幕上那个熟悉的Photoshop图标,突然有了一个念头。

我不是只会给王进那样的人做嫁衣。

我的手艺,是属于我自己的。

那些大公司看不上的小客户,那些被高昂设计费挡在门外的初创品牌,他们也需要好的设计。

也许,我可以为自己干活。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野草一样疯狂生长。

那天晚上,我没睡。

我用了一整夜的时间,给自己做了一个规划。

我要成立一个自己的设计工作室。

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小美工作室”。

不为别的,就因为我希望我做的每一个设计,都是小而美的,都能解决实际问题。

第二天,我交接工作,王进全程黑着脸,好像我欠了他几百万。

办完离职手续,抱着我的纸箱子走出那栋高级写字楼的时候,阳光正好。

我回头看了一眼那高耸入云的玻璃幕墙,心里对自己说:“张伟,再也别回来了。”

创业比我想象的要难一万倍。

我把所有的积蓄都拿了出来,租了个便宜的共享办公位,买了一台更高配置的电脑。

然后,就是无尽的等待。

没有客户。

我开始在各种设计师平台发我的作品集,在朋友圈里广而告之,甚至厚着脸皮去联系以前打过交道的一些甲方。

回应寥寥。

大多数人听说我单干了,第一反应是:“哦,那你现在报价应该很便宜吧?”

第一个月,我一单没开。

房租和生活费像两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

晚上躺在床上,天花板都在旋转,我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太冲动了。

也许我应该忍一忍,等找到下家再辞职?

但一想到王进那张脸,我就觉得,值。

就在我快要弹尽粮绝的时候,大学同学李凯找到了我。

他在一家餐饮公司做运营,他们公司旗下的一个新品牌,一个主打国潮风的奶茶店,需要做一整套VI设计。

“伟子,我知道你水平高,但这项目预算真的不多,三万块,全套。你愿不愿意接?”

三万块,全套VI,包括logo、菜单、包装、店面海报……这在大设计公司,连个定金都不够。

但我需要这笔钱,更需要一个真正的开山之作。

“接!”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李凯笑了:“就知道你行。别让我失望。”

为了这三万块钱,我拿出了做三百万项目的劲头。

我跑遍了城里所有的国潮主题店,买了几十杯不同品牌的奶茶,把它们的包装全部拆开分析。

我研究了上百种中式纹样和字体。

整整一个月,我几乎就睡在那个小小的工位上。

最终,我交出了一套以“山海经”为灵感的设计方案。

Logo是一只简化版的九尾狐,线条流畅又带着一丝神秘。标准色是朱砂红和墨黑,既古典又现代。

李凯和他们老板看到方案的那一刻,眼睛都亮了。

“就是这个!这就是我们想要的!”

项目很成功,那家奶茶店一开业就成了网红打卡点,很多人专门为了那个九尾狐的杯子去排队。

李凯给我包了个两千块的红包,比那三万块的设计费还让我开心。

更重要的是,通过这个项目,我在圈子里有了一点小小的名气。

开始有客户主动找上门了。

一家社区生鲜店。

一个做原创首饰的淘宝店主。

一个准备开私房烘焙的宝妈。

他们的预算都不高,要求却很具体,甚至有些琐碎。

但我做得乐在其中。

我不再是流水线上的一颗螺丝钉,不再是某个总监用来邀功的工具。

我面对的,是一个个鲜活的、怀揣梦想的创业者。

我的每一个设计,都能直接帮助到他们,看到他们的生意因为我的设计而变得更好,那种成就感,是再多奖金都换不来的。

工作室渐渐走上了正轨。

一年后,我从共享工位搬了出来,租了一个小小的独立办公室,虽然只有五十平米,但有了一扇大大的落地窗。

我还招了第一个员工,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叫小陈。

她很有灵气,像极了当年的我。

面试她的时候,我问她:“你为什么想做设计?”

她说:“因为设计可以把美好的东西,用看得见的方式呈现出来。”

我笑了,对她说:“欢迎加入小美工作室。”

我跟自己发誓,我永远不会成为王进那样的人。

我会尊重每一个人的创意,保护每一个人的劳动成果。

小陈来了之后,分担了我很多基础工作,我终于有时间去思考工作室的未来发展。

我们开始有选择地接一些更有挑战性的项目。

我们不再只拼价格,而是拼创意,拼服务。

工作室的口碑越来越好,客户也越来越优质。

两年过去,小美工作室已经从一个人的游击队,发展成了一个十人规模的小团队。

我们搬进了市中心一个创意园区,办公室扩大到了两百平。

我们拿了几个行业内的小奖项,在一些新锐设计媒体上,也能看到我们的名字了。

我买了车,也用公积金贷款,在这个城市付了一套小房子的首付。

我把爸妈接过来住了一段时间,他们看着我的办公室,看着我手下的员工们忙忙碌碌,老妈偷偷抹了眼泪。

“儿子,出息了。”

我搂着她的肩膀,说:“妈,这才刚开始呢。”

生活就像一个剧本,有时候你觉得已经够戏剧性了,但它总能给你安排更离谱的情节。

那天下午,我正在跟小陈讨论一个新项目的提案。

HR的同事敲门进来,递给我一份简历。

“张总,这个人选,我觉得有点特别,您亲自看看?”

我接过来,目光落在简历顶端的名字上。

王进。

那一瞬间,我以为自己看错了。

我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

真的是他。

王进。

他应聘的职位是:设计总监。

我差点笑出声来。

世界真小。

小到像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

我快速扫了一遍简历。

他果然已经从上一家公司离职了。

离职原因写的是“公司架构调整”。

我太懂这套黑话了,“架构调整”通常就是裁员的委婉说法。

他在那家公司待了快十年,从一个普通设计师爬到总监,现在人到中年,被一脚踢开。

真是……报应啊。

小陈看我表情古怪,凑过来问:“怎么了张总?”

我把简历递给她。

她看完,眼睛瞪得老大:“这……这不是你以前那个……”

“对,就是他。”

“那……我们还约他来面试吗?”

“约。”我说,“为什么不约?”

小陈一脸不解:“啊?你还真要见他啊?这种人……”

我摆了摆手,打断她。

“约他来,时间就定在明天下午三点。我亲自面。”

我不是为了羞辱他。

说实话,当年的那点恨意,早就在我创业的辛苦和成功的喜悦中被磨平了。

我只是好奇。

我想看看,一个曾经高高在上、把我踩在脚下的人,在风水轮流转之后,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嘴脸。

我也想给自己一个交代。

一个迟到了三年的,正式的告别。

第二天下午两点五十分,王进准时出现在我们公司前台。

我从办公室的百叶窗缝隙里看他。

他比三年前老了很多,头发更稀疏了,背也有些驼。

身上那套西装看起来有些旧了,不太合身,袖口磨得发亮。

他局促地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眼神不安地打量着我们的办公室。

看着墙上我们团队的作品,看着那些年轻而充满活力的面孔,他的表情很复杂。

有羡慕,有落寞,可能还有一丝不甘。

三点整,我让HR带他进来。

他走进我的办公室,看到我的那一刻,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那是一种混杂了震惊、尴尬、难以置信的复杂神情。

他大概怎么也想不到,“张总”就是当年被他逼走的那个“小张”。

“张……张伟?”他结结巴巴地开口。

“王总监,好久不见。”我坐在我的老板椅上,微笑着看着他,语气平静。

“请坐。”

他像个木偶一样,僵硬地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气氛尴尬得能拧出水来。

他不停地搓着手,眼神躲闪,不敢看我。

“没想到……真没想到……这家公司是你开的。”他干巴巴地说。

“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王总监的简历。”我把他的简历放在桌上,推到他面前。

“别……别叫我王总监了,我现在就是个无业游民。”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我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那我们就开始面试吧,王先生。”

我决定公事公办。

“我看你的简历上写,你有丰富的大型项目管理经验,能具体谈谈吗?”

他开始背书一样地介绍他过去负责的那些项目。

他说得很流利,显然是准备过的。

但他说来说去,都是些“整合资源”、“把控方向”、“赋能团队”之类的空话。

我耐心地听他说完,然后拿起一支笔,轻轻敲了敲桌面。

“王先生,我们聊点具体的吧。”

“你还记得‘五谷丰登’那个项目吗?”

他的身体明显一僵。

“记……记得。”

“那个项目很成功,客户很满意,后来还成了我们公司的标杆案例,对吧?”我说。

“是……是的。”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那很好。”我微微前倾身体,目光锁定他,“我现在以面试官的身份,请你阐述一下,当时你作为项目总负责人,对那个logo的核心设计理念,是怎么构思的?”

我几乎是原封不动地,把当年客户总监的那个问题,又抛给了他。

时间仿佛倒流了。

只是这一次,我们俩的位置,彻底调换了。

王进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白转红,再从红转青。

他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墙上的时钟,在滴答作响,像是在为他倒数。

“怎么?想不起来了?”我追问道,“那可是你职业生涯里一个非常光辉的案例啊。”

我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他无法反驳的讽刺。

他终于撑不住了,低下了头,声音像蚊子一样。

“张伟……对不起。”

我等这句话,等了三年。

但真听到的时候,心里却没有一丝波澜,甚至觉得有点可笑。

“对不起什么?”我问。

“当年……当年的事,是我不对。”他抬起头,眼睛里竟然有了一丝恳求,“我不该抢你的功劳,不该……不该那样对你。”

“哦?”我挑了挑眉,“那你当时为什么那么做呢?”

他沉默了。

“我帮你回答吧。”我替他说。

“因为你害怕。你害怕手下的人比你强,害怕你的位置被取代。你的能力已经跟不上公司的发展了,所以你只能靠打压新人,窃取他们的成果,来维持你那点可怜的权威和存在感。”

“你不是一个领导,你只是一个寄生在团队身上的吸血鬼。”

我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锥子,狠狠地扎在他的心上。

他整个人都垮了下去,像一只被戳破的气球。

“张伟,我知道我错了。我现在……我现在真的很困难。”他开始打感情牌。

“我老婆没工作,孩子马上要上国际学校,房贷每个月就要两万多。我找了快半年的工作了,没人要我。这个年纪,高不成低不就,太难了。”

他说着,眼眶竟然红了。

我静静地看着他。

如果是在三年前,我可能会觉得他可怜。

但现在,我只觉得他可悲。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你的困难,是你的事,不是我造成的。”我说,“你今天来我的公司应聘,我以一个老板的身份告诉你,我们公司不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第一,你的专业能力已经严重退化。这么多年,你根本没有进步,只会讲空话套话,连一个基本的设计理念都阐述不清。”

“第二,你的人品有问题。一个会把下属的功劳据为己有,并且在事情败露后倒打一耙的领导,是团队的。我的公司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所以,王先生,这次面试,你没有通过。”

我站起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你可以走了。”

王进的脸上血色全无。

他呆坐了几秒钟,然后缓缓地站起来,身体摇晃了一下,仿佛瞬间老了十岁。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有羞愧,有悔恨,也有绝望。

然后,他佝偻着背,像一条丧家之犬,默默地走出了我的办公室。

看着他的背影,我心里没有复仇的快感。

真的没有。

我只是觉得,一个时代,过去了。

那个靠着资历和权术就能作威作福的时代,正在被淘汰。

而我,很庆幸自己当初有勇气跳出了那个泥潭。

小陈端了杯咖啡进来,小心翼翼地问:“张总,你……没事吧?”

我接过咖啡,喝了一口,很香。

“我能有什么事?”我笑了,“通知下去,今天下午茶,我请客,所有人双份。”

“哇!老板万岁!”小陈欢呼着跑了出去。

我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

我想起了三年前,我抱着纸箱子离开的那个下午。

那时的我,迷茫,愤怒,又带着一丝不服输的倔强。

我没想到,三年后,我会站在这里,以这样一种方式,与过去和解。

其实,我根本不是在面试王进。

我是在面试三年前的那个我自己。

我想告诉他:

你看,你的坚持是对的。

你的才华没有被辜负。

你受过的委屈,都变成了你前进的动力。

你成为了你想成为的那种人,建立了一个你梦想中的团队。

你赢了。

不是赢了王进,而是赢了那个曾经想要妥协、想要放弃的自己。

手机响了,是李凯。

“伟子,晚上出来喝一杯啊?庆祝一下你又拿了个大单!”

“好啊。”我说,“老地方见。”

挂了电话,我拿起外套,走出办公室。

我的团队成员们正在热烈地讨论着下午茶要点什么。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们年轻的脸上,充满了希望和活力。

这就是我的事业,我的团队,我的未来。

而王进,他只是我人生路上的一个过客,一个让我认清现实、并最终下定决心改变的“反面教员”。

从这个角度看,或许我甚至应该“感谢”他。

当然,这种感谢,我只会放在心里。

至于工作,我的公司,永远不会有他的位置。

因为我的“小美工作室”,容不下一丝一毫的丑陋。

生活还在继续。

王进的事情,像一颗投入湖面的小石子,激起一阵涟漪后,很快就平复了。

我们团队拿下了那个大单,一个新锐国产护肤品牌的整体视觉升级。

项目很复杂,要求很高,但整个团队都像打了鸡血一样。

小陈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带着两个新来的实习生,负责其中一条产品线的包装设计。

看着她在会议上条理清晰、充满自信地阐述自己的设计理念,我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但又比当年的我更加幸运。

她不需要担心自己的创意被窃取,不需要在领导面前唯唯诺诺。

她只需要专注在创作本身。

这正是我创办这个工作室的初衷。

项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李凯约我吃饭。

还是那家我们常去的大排档,充满了烟火气。

几瓶啤酒下肚,他突然神秘兮兮地对我说:“哎,伟子,你知道吗?王进那孙子,找到工作了。”

我愣了一下,夹菜的筷子停在半空:“哦?去哪了?”

“就我们公司附近那家‘宏图广告’,一家特小的公司,估计也就七八个人。听说他进去做设计组长,薪水比以前腰斩还不止。”

我没说话,喝了一口啤酒。

“你说这叫什么事啊,”李凯感慨道,“想当年他在公司里多威风,走路都带风。现在呢,人到中年,从零开始,不,从负数开始。”

“他活该。”我说,语气很平淡。

“那倒是。”李凯碰了碰我的杯子,“不过话说回来,你那天真把他拒了?一点机会都没给?”

“给了啊。”我说。

李凯一脸八卦:“给了?怎么说?”

“我给了他一个说出logo设计理念的机会,他自己没抓住。”我笑了笑。

李凯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你小子,够损的!杀人诛心啊!”

我也笑了。

是啊,我给了他机会。

如果那天,他能坦坦荡荡地承认那个方案不是他做的,然后诚恳地为当年的行为道歉,再展现出他哪怕一点点的真才实学……

或许,我真的会考虑给他一个机会。

不是总监,可能是一个资深设计师的职位。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如果他真的悔改了,我愿意相信浪子回头。

但他没有。

他从头到尾,想的都只是如何蒙混过关,如何博取同情,如何利用我们之间那点可悲的“旧情”,来为自己谋一份差事。

他从来没有真正反思过自己的错误。

他的道歉,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他自己。

这样的人,我怎么敢用?

我的团队,是我最珍贵的财富,我不能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不说他了,晦气。”我举起杯,“来,为了我们的新项目,干了!”

“干!”

那晚的风很舒服,吹散了最后一点关于过去的阴霾。

日子一天天过,工作室的业务越来越稳定,甚至开始有了盈利。

年底,我给团队里的每一个人都发了丰厚的年终奖。

小陈拿着她的奖金信封,激动得眼圈都红了。

“张总,这……这也太多了。”

“你应得的。”我说,“明年好好干,还有更多。”

看着他们开心的样子,我比自己拿到钱还高兴。

我终于理解了,做一个好老板的快乐,是看着自己的员工因为这个平台而成长,过上更好的生活。

春节,我开着新买的车,载着爸妈回老家。

亲戚们聚在一起,问我现在在哪高就。

我说:“自己开了个小公司。”

他们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说着各种恭维的话。

我爸妈在一旁,腰杆挺得笔直,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那一刻,所有的辛苦,都值了。

年后回来,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王进的前妻打来的。

我不知道她从哪里搞到了我的号码。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憔悴。

“是张伟,张总吗?”

“我是,请问您是?”

“我是……我是王进的爱人,我姓刘。”

我心里咯噔一下。

“你好,刘女士,请问有什么事吗?”

“张总,我求求你,你再给王进一次机会吧!”她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我皱起了眉。

“刘女士,我想这件事,我已经在面试的时候跟王先生说得很清楚了。”

“我知道,他都跟我说了。”她抽泣着,“他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垮了。天天在家喝酒,什么也不干。他说他这辈子都完了。”

“他说,都是因为得罪了你,你现在发达了,要封杀他,让他走投无路。”

我听到这话,一股火气直冲脑门。

都到这个地步了,他还在颠倒黑白,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受害者?

“刘女士,事实是这样吗?你丈夫没有告诉你,他为什么找不到工作吗?不是因为我封杀他,而是因为这个行业,已经没有他的位置了!”

我压着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克制。

“他专业能力不过关,人品又有严重问题,哪家有追求的公司会要他?他应该反思的是他自己,而不是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电话那头沉默了。

过了很久,她才幽幽地说:“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刚毕业的时候,也很有才华,对设计很有热情。可是后来,在这个圈子里待久了,看着别人靠关系、靠手段上位,他的心就变了。”

“他开始觉得,搞技术不如搞关系,做作品不如做PPT。慢慢地,他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他也很可怜的,张总。你现在有自己的公司,事业有成,你就当可怜可怜他,拉他一把吧。不然,我们这个家,真的要散了。”

她的哭诉,像一根根针,扎在我心里。

我承认,我有一瞬间的动摇。

一个家庭的破碎,听起来确实很沉重。

但我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我不是救世主。

我没有义务为王进的堕落和他家庭的不幸买单。

造成这一切的,是他自己的选择。

如果我今天因为心软而录用了他,那对我的团队公平吗?

对那些勤勤恳懇、靠才华吃饭的年轻人公平吗?

对三年前那个被他逼到绝境的我自己,公平吗?

不公平。

“刘女士,”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坚决,“我很同情你的遭遇,但很抱歉,我帮不了你。”

“这不是可怜不可怜的问题,这是原则问题。我的公司,有我的用人标准,王先生不符合。”

“真正能帮到他的,不是我,而是他自己。如果他能真正认识到自己的问题,端正态度,哪怕是去一家小公司,从最基础的设计师做起,重新打磨自己的手艺,我相信他还有机会。”

“但如果他一直沉浸在‘被迫害’的幻想里,怨天尤人,那谁也救不了他。”

“言尽于此,希望你能理解。”

说完,我挂断了电话。

我靠在椅子上,心里五味杂陈。

王进的故事,是一个悲剧。

一个有才华的年轻人,是如何在现实的洪流中,一步步迷失自己,最终被时代抛弃的悲剧。

这个行业里,像他这样的人,还有很多。

他们曾经或许也怀揣梦想,但最终选择了捷径,放弃了成长。

当潮水退去,他们就成了最先裸泳的那一批。

这给了我极大的警醒。

我告诉自己,无论未来公司发展到多大,无论我走到多高的位置,永远不能忘记,我是个手艺人。

技术,是我的立身之本。

创意,是我的生命之源。

而正直和善良,是我作为一个人,最后的底线。

这件事之后,我再也没有听到过关于王进的任何消息。

他就像一颗消失在人海里的沙粒,无声无息。

我的工作室,则像一棵茁壮成长的树,枝叶越来越繁茂。

我们开始涉足一些更有趣的领域,比如与美术馆合作做展览设计,为公益组织做宣传策划。

我们团队的氛围也越来越好,大家既是同事,也是朋友。

我们会一起加班,也会一起在项目结束后去团建旅行。

小陈成长得很快,已经成了我的左膀右臂。

我给她提了薪,升了职,让她担任了设计组的组长。

在她身上,我看到了这个行业未来的希望。

又是一个三年过去。

我的公司已经成了业内小有名气的新锐设计机构。

我们搬进了更大的办公室,一个带露台的顶层Loft。

我也终于还清了房贷,有了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家。

一个周六的下午,我闲来无事,去逛一个新开的创意市集。

市集上人来人往,充满了各种新奇有趣的手工艺品和设计产品。

在一个卖手绘帆布包的摊位前,我停下了脚步。

那些包上的图案很拙朴,但有一种独特的生命力。

我拿起一个画着猫咪的包,看得出神。

“先生,喜欢可以看看,都是我爱人亲手画的。”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

我转过头,看到了刘女士。

她比几年前看起来苍老了一些,但眼神却平和了许多。

她也认出了我,表情有些不自然。

“是……张总?”

“你好。”我点了点头,有些尴尬。

这时,一个男人从摊位后面站了起来,手里还拿着画笔。

是王进。

他瘦了很多,也黑了,头发几乎全白了,但眼神不再是当年的那种阴鸷和算计,也没有了面试时的那种颓败和绝望。

他看到我,愣了一下,然后挤出一个有点腼腆的笑容。

“你好。”

“你好。”我也回以微笑。

气氛不再像上次那样剑拔弩张。

“这些……都是你画的?”我指了指那些帆布包。

他点了点头:“嗯,瞎画的,赚点零花钱。”

我看得出来,他画得很用心。

那些线条,虽然不如专业插画师那么精准,但充满了情感。

“挺好的。”我说。

“张总,当年的事……”刘女士想说什么,被王进拉住了。

王进看着我,很认真地说:“张伟,以前,是我对不起你。谢谢你那天在电话里跟你爱人说的那番话,她都转告我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那之后,我想了很久。我确实……把自己活成了一个笑话。”

“我把房子卖了,还了债,搬到了这里。找工作是找不到了,就陪着她,做点小生意。每天画画图,倒也清静。”

他的语气里,没有了怨恨,只有一种历经沧桑后的平静。

我看着他,心里突然有些感慨。

也许,对他来说,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离开权力的中心,放下不切实际的欲望,回归到一个普通人的生活,重新拿起画笔,找回最初的那点热爱。

虽然狼狈,但未尝不是一种新生。

“这个包,我买了。”我拿起那个画着猫咪的帆-布包。

“不用不用,送给你。”王进连忙摆手。

“那不行,这是你的劳动成果。”我坚持扫码付了钱。

然后,我对他伸出了手。

“祝你生意兴隆。”

他愣了一下,然后也伸出手,握住了我。

他的手很粗糙,沾着颜料。

但很温暖。

“谢谢。”他说。

“再见。”

“再见。”

我提着那个帆布包,转身汇入了人流。

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我没有再回头。

我知道,这一次,我是真的和过去,和解了。

那个曾经给我带来无尽痛苦和愤怒的人,最终以这样一种方式,成为了我人生故事里一个平淡的注脚。

而我,将继续带着我的团队,在我的设计之路上,坚定地走下去。

因为我深知,真正的成功,不是把谁踩在脚下,而是能创造价值,能坚守底线,能让自己和身边的人,都成为更好的人。

这,才是我奋斗的全部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