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中奖的彩票藏在鞋底,第二天去领奖,彩票却变成了白纸

发布时间:2025-11-17 12:42  浏览量:1

汗珠子顺着我的额角往下滚,不是一颗一颗,是一串一串。

八月的风跟火炉里吹出来的一样,烫得人皮肤疼。

我叫陈阳,三十三岁,送外卖的。

今天是我送外賣的第三年零七个月。

我老婆林慧总说我没出息,干这个能干一辈子?

我说,不然呢?

房贷一个月五千六,儿子上个私立幼儿园一个月三千,她那点工资,刚够她自己买化妆品和衣服。

我不跑,我们一家三口就得喝西北风。

她就不说话了,但那眼神,跟刀子似的,一刀一刀剜我的心。

我知道她什么意思。

她后悔了。

后悔嫁给我这个。

今天最后一单,送到一个老小区,没电梯的六楼。

爬上去,我感觉自己半条命都没了,T恤湿得能拧出水来。

下楼的时候,腿肚子都在发抖。

路过小区门口一家彩票店,鬼使神差地,我走了进去。

店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姓王,有点胖,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

“小陈,又跑完啦?来一瓶冰水?”

我摆摆手,从兜里掏出十块钱,皱巴巴的,带着我的汗味。

“王叔,机选一注,剩下八块买瓶水。”

我其实不信这个。

买彩票的人,都是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东西上。

可今天,我就是特别想买。

可能被太阳晒昏了头,也可能,是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需要一个哪怕是假的希望。

王叔麻利地在机器上按着,那台老旧的机器吐出一张小小的纸片。

他把彩票和找我的八块钱一起递给我。

我接过那瓶冰镇绿茶,一口气灌下去半瓶,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那张小小的彩票,我没看,随手就揣进了兜里。

什么希望,都是狗屁。

晚上九点,我才拖着一身疲惫回到家。

家里不大,两室一厅,被儿子的玩具和林慧的衣服堆得满满当当。

林慧敷着面膜坐在沙发上刷手机,看都没看我一眼。

“回来了?今天跑了多少?”

“三百二。”我换着鞋,有气无力地回答。

“才三百二?隔壁老李的儿子,跑闪送的,一天都五六百。”她的声音从面膜底下传出来,闷闷的,但那股子嫌弃味儿一点没少。

我心里一股火就上来了。

“那你嫁给隔壁老李的儿子啊!”

“陈阳!你他妈说什么屁话!”她“噌”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指着我的鼻子,“我当初真是瞎了眼!”

儿子被我们的吵架声惊醒,在房间里“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又来了。

每周都得来这么一出。

我懒得再跟她吵,走进卫生间,把门反锁,拧开水龙头,用冷水一遍一遍地冲脸。

镜子里的人,黑,瘦,眼窝深陷,眼神里全是疲惫和麻木。

这就是我,陈阳,一个被生活盘得包了浆的男人。

我伸手去掏裤兜里的烟,却摸到了那张薄薄的纸片。

彩票。

我拿出来,就着卫生间昏暗的灯光,看了一眼。

然后,我又看了一眼。

我把彩票贴在镜子上,拿出手机,打开开奖直播的回放。

主持人用那种打了鸡血的声音,一个一个地念出数字。

07…13…19…22…28…31…

蓝球是05。

我手里的彩票,上面的数字,一模一样。

一个都没错。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又猛地松开。

血液“轰”的一声冲上头顶。

我…中奖了?

我反复确认了三遍。

手机上的号码,彩票上的号码。

没错。

就是没错。

一等奖。

我哆哆嗦嗦地查了一下当期的一等奖奖金。

五百万。

扣掉百分之二十的税,到手四百万。

四百万…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卫生间外面,林慧还在骂骂咧咧,儿子的哭声也还在继续。

但这些声音,好像离我特别远,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咧开嘴,想笑。

但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我蹲在地上,把头埋在膝盖里,像个一样,又哭又笑。

老子他妈的终于熬出头了!

我不用再顶着大太阳去送外卖了!

我再也不用看人脸色了!

我可以把这狗日的房贷一次性还清!

我可以给我儿子报最好的兴趣班!

我可以…让林慧再也不会用那种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我!

冷静。

陈阳,你必须冷静。

我对自己说。

钱还没到手,一切都还是空的。

这彩票,就是我的命。

我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尤其是林慧。

她那张嘴,藏不住事。要是让她知道了,不出半天,我们整个小区,不,我们整个市的人都得知道我中奖了。

到时候,七大姑八大姨,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朋友,都得找上门来。

那日子就别想过了。

还有她那个弟弟,林强。

一个游手好闲的二流子,三十岁的人了,没个正经工作,天天就知道管我俩要钱。

要是让他知道我中了五百万,他能把我的骨髓都吸干。

不行,绝对不能说。

我得把这张彩票藏好。

藏哪儿呢?

我环顾这个小小的卫生间。

柜子?不行,林慧会翻。

马桶水箱?太潮了,万一泡烂了怎么办?

我站起来,在屋里转悠。

书柜?抽屉?床底下?

都不安全。

这个家里,就没有一个地方是完全属于我的。

我的目光,落在了门口的鞋柜上。

那双我穿了三年的送外卖穿的运动鞋,鞋面都磨破了,鞋底也快平了。

我走过去,拿起那只右脚的鞋。

一股汗臭和皮革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

我抠出里面的鞋垫。

鞋垫底下,是网格状的鞋底结构。

一个念头,像闪电一样划过我的脑海。

就这里了。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谁会想到,一张价值五百万的彩票,会藏在一双臭不可闻的破鞋里?

我小心翼翼地把彩票折叠成一个小方块,塞进鞋底的网格里,然后把鞋垫严丝合缝地盖了回去。

我又把鞋放回鞋柜,和其他鞋混在一起。

完美。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从卫生间出来,林慧已经不骂了,正抱着儿子在哄。

她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

“你今晚怎么回事?吃枪药了?”

我没理她,走到阳台,点了一根烟。

这是我今晚抽的第一根烟。

烟雾缭绕中,我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感觉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

以前看这些灯光,我觉得压抑,觉得每一盏灯下,都有一个跟我一样疲于奔命的倒霉蛋。

现在,我觉得这些灯光,都在为我庆祝。

我甚至开始可怜他们。

你们还在苦苦挣扎吧?

而我,陈阳,已经不一样了。

我已经是人上人了。

那一晚,我几乎没睡。

我闭上眼睛,脑子里就全是那四百万。

买个大平层,带落地窗的那种。

再买辆车,宝马X3吧,林慧一直念叨的。

剩下的钱存起来,给我儿子当教育基金。

我甚至都想好了,领了奖,第一件事就是把外卖的电动车卖了,然后把那身蓝色的工作服,烧掉。

第二天,我史无前例地睡到了自然醒。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亮得刺眼。

林慧已经上班去了,儿子也送去了幼儿园。

家里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

机会来了。

我心脏“怦怦”直跳,走到鞋柜前,拿出那只右脚的鞋。

还是那股熟悉的味道。

我把鞋拿到客厅,关上门,拉上窗帘。

像是在进行一个神圣的仪式。

我深吸一口气,抠出鞋垫。

那个小小的,折叠起来的方块,还静静地躺在鞋底的网格里。

我把它拿了出来。

我的手在抖。

就是这张小纸片,马上就要改变我的一生了。

我把它放在茶几上,小心翼翼地展开。

一点,一点。

我的呼吸都快停滞了。

纸片完全展开了。

然后,我的整个世界,崩塌了。

茶几上躺着的,是一张白纸。

一张彻头彻尾的白纸。

上面什么都没有。

没有红色的“中国体育彩票”字样,没有黑色的数字,没有二维码。

就是一张干干净净的,被人裁剪成彩票大小的,白纸。

怎么回事?

我脑子“嗡”的一声。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我昨天晚上,明明亲手把那张印着数字的彩票放进去的。

我揉了揉眼睛,凑近了看。

还是白的。

我把它翻过来,背面也是白的。

我把它拿到灯光下,对着光看。

还是他妈的白的!

我的血一下子凉了。

从头顶凉到脚后跟。

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缝里钻出来,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彩票呢?

我的五百万呢?

被掉包了。

一定是被人掉包了。

谁?

谁干的?

我脑子里第一个跳出来的人,就是林慧。

这个家里,除了我,只有她。

昨天晚上,我睡得跟死猪一样。

她有足够的时间和机会。

她知道我把彩票藏在哪儿了?

不可能。

我藏的时候,她还在客厅。

难道…她看见了?

或者,她猜到了?

这个女人,比我想的要聪明,或者说,比我想的要狠。

一股怒火,夹杂着背叛的冰冷,瞬间吞噬了我。

我抓起茶几上的那张白纸,把它揉成一团,狠狠地摔在地上。

“林慧!”

我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我拿起手机,就想给她打电话,质问她。

但手指放在拨号键上,我又停住了。

不行。

不能这么冲动。

我没有证据。

万一不是她呢?

我这么一问,不是打草惊蛇吗?

而且,就算真的是她,她会承认吗?

她肯定会反咬我一口,说我发神经。

我得找到证据。

我像一头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家里被我翻了个底朝天。

林慧的衣柜,她的梳妆台,她的包包,所有她可能藏东西的地方,我都翻遍了。

没有。

什么都没有。

那张真正的彩票,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我瘫在沙发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会不会…不是林慧?

那还能是谁?

林强?

她那个弟弟?

昨天他来过吗?

我努力回忆。

没有。

昨天一整天,他都没出现过。

那他怎么可能知道?

除非…是林慧跟他里应外合。

这个念头一出来,我就打了个冷战。

很有可能。

他们是亲姐弟。

林慧就算把彩票给了她弟,也比留在我这个“”手里强。

至少,钱还在他们林家。

越想,我越觉得就是这样。

我的心,一寸一寸地冷下去。

我跟林慧结婚五年,我自问没有对不起她。

我拼死拼活地挣钱养家,她想要的,只要我能给,我从来没说过一个“不”字。

可她呢?

她就是这么对我的?

为了钱,她可以联合自己的弟弟,来算计自己的丈夫。

这他妈算什么夫妻?

我感觉自己像个天大的笑话。

昨天还沉浸在中了五百万的狂喜里,今天就被现实扇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不,比现实更残酷。

是被自己最亲近的人,从背后捅了一刀。

我坐在沙发上,从中午坐到傍晚。

我没吃饭,也没喝水。

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一会儿是林慧和林强拿着我的钱,在外面花天酒地的样子。

一会儿是我自己,继续穿着那身破烂的蓝色工服,顶着烈日,在大街小巷里穿梭。

我不甘心。

我真的不甘心。

那是我陈阳的钱!

是老天爷可怜我,赏给我的!

凭什么被他们抢走?

门锁响了。

林慧回来了。

她一进门,就看到坐在黑暗里的我,和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家。

“陈阳?你在家?你干什么了?家里遭贼了?”

她打开灯,一脸惊愕。

我抬起头,眼睛通红地看着她。

“贼?”我冷笑一声,“贼就在我面前。”

林慧的脸色变了。

“你什么意思?你发什么疯?”

“我发疯?”我站起来,一步一步地逼近她,“林慧,我问你,我的东西呢?”

“你什么东西?”她被我的样子吓得后退了一步。

“你别给我装蒜!”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她“啊”地叫了一声,“我藏在鞋里的东西,哪去了?”

林慧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被愤怒取代。

“你疯了吧!我怎么知道你鞋里藏了什么破烂玩意儿!你弄疼我了!放手!”

她越是这样,我越是肯定。

“破烂玩意儿?”我笑得比哭还难看,“那是五百万!林慧!是五百万!”

林慧愣住了。

“什么五百万?陈阳,你是不是中暑中糊涂了?”

“我糊涂?”我把她甩开,冲到鞋柜前,拿出那只鞋,抠出那张被我揉成一团的白纸,砸在她脸上。

“你自己看!我昨天买的彩票,中了一等奖!五百万!我怕你藏不住事,就藏在了鞋底!结果今天早上,就变成了这张白纸!”

“你告诉我,不是你干的,是谁干的!”

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在小小的客厅里回荡。

林慧被那团纸砸得一懵,她低头看了一眼,又抬头看着我,眼神里全是不可思议。

“你说…你中奖了?五百万?”

“对!”

“然后彩票变成了白纸?”

“对!”

“所以你怀疑是我偷了?”

“不然呢?”我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想从里面看出一丝破绽。

林慧突然笑了。

她笑得弯下了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陈阳啊陈阳,我以前只觉得你窝囊,没想到你还这么能异想天开。”

她直起身子,擦了擦眼角的泪。

“你中五百万?就你?你这辈子有那个命吗?”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不就是嫌我昨天说你挣得少,心里不痛快,今天就编出这么个故事来诈我吗?”

“还藏鞋底,你怎么不说你藏屁股里了?你觉得我会信?”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锥子,狠狠地扎在我的心上。

我不信。

我不信她能演得这么像。

“你少给我演戏!”我怒吼道,“是不是你拿去给你那个废物弟弟了?你们俩早就串通好了吧!”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在我的脸上。

火辣辣的疼。

是林慧打的。

她的手在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陈阳,你混蛋!”

她的眼泪,终于决堤了。

“我可以忍受你穷,可以忍受你没本事,但我不能忍受你污蔑我!”

“我林慧是爱钱,是虚荣,但我他妈的有底线!我不会偷自己老公的东西!”

“还有,不许你那么说我弟!他再怎么样,也是我亲弟弟!”

她哭着喊完,就摔门而出。

客厅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脸上的疼痛,远远比不上心里的。

难道…真的不是她?

她刚才的反应,那种被冤枉的愤怒和委屈,不像是装出来的。

如果不是她,那会是谁?

我的脑子彻底乱了。

难道…我真的在做梦?

我昨天根本就没中奖?

是我自己压力太大,产生了幻觉?

我捡起地上的那团白纸,再次展开。

这张纸,裁剪得非常标准,大小和彩票一模一样。

如果是幻觉,这张纸是哪来的?

我家里,根本就没有这种空白的纸片。

不。

不是幻D觉。

彩票是真的。

中奖也是真的。

它就是被掉包了。

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一遍又一遍地复盘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从我买彩票,到我回家,到我发现中奖,再到我把彩票藏进鞋里。

每一个细节,我都想了无数遍。

等等。

买彩票…

彩票店!

王叔!

那个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的王叔!

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有没有可能…问题出在源头?

出在那张彩票本身?

我猛地站起来。

对。

一定是这样。

我太蠢了。

我只怀疑我身边的人,却忘了那个把彩票卖给我的人。

我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

我必须去找他问个清楚。

彩票店还在营业。

王叔正坐在柜台后面,悠哉悠哉地喝着茶,看着电视。

看到我气喘吁吁地冲进来,他一点也不意外。

“小陈?这么晚了,有事?”

他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看起来和蔼可亲。

但我现在看他这张脸,只觉得恶心。

我把门从里面反锁,然后走到柜台前,把那张白纸“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

“王叔,你得给我个解释。”

王叔看了一眼那张白纸,又看了看我,眼神里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

“解释?解释什么?一张白纸啊。”

“你别装了。”我压低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我昨天在你这儿买的彩票,中了一等奖。我藏得好好的,今天就变成了这张白纸。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王叔“噗嗤”一声笑了。

“小陈啊,你是不是发烧了?说什么胡话呢。你中一等奖?你要是中一等奖,我把这彩票机吃了。”

他的态度,和林慧如出一辙。

把我当成一个疯子,一个妄想症患者。

如果我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可能真的会怀疑自己。

但我没有。

“我没跟你开玩笑。”我死死地盯着他,“我昨天买的那张彩票,上面的数字,是07、13、19、22、28、31,蓝球05。对不对?”

王叔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我捕捉到了。

“记不清了。”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掩饰着自己的不自然,“一天卖出去几百张彩票,我哪记得住。”

“是吗?”我冷笑,“那你记不记得,昨天晚上开奖之后,你店里的监控,恰好就坏了?”

我这是在诈他。

我根本不知道他店里有没有监控,更不知道监控是不是坏了。

但这是我唯一的突破口。

王叔握着茶杯的手,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

“你…你怎么知道?”

他上钩了。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

“我不仅知道你监控坏了,我还知道,你昨天晚上,偷偷用另一张彩票,去兑了奖。”

“你胡说!”王叔猛地站起来,脸色涨得通红,“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我指了指桌上的白纸,“这就是证据!”

“这只是一张白纸!”

“没错,它现在是白纸。但昨天,它不是。”

我脑子飞速地转动着,把所有碎片化的信息串联起来。

“有一种笔,对不对?它的墨水,遇热就会消失。”

我曾在网上看到过这种东西,叫热敏可擦笔。

“你给我彩票的时候,用的就是那种笔。你赌我不会马上发现,赌我会把彩票放上一晚。”

“而我,恰好就如你所愿了。”

“我把它藏在了鞋底。我送了一天外卖,鞋子里又热又潮。那点墨水,经过一晚上的‘加热’,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你,王叔,你手里有另一张一模一样的彩票,是用真正的油性笔写的。你拿着它,心安理得地去领了那五百万。”

“我说的,对不对?”

我说完这一长串话,自己都惊呆了。

逻辑太完美了。

完美到我自己都信了。

王叔的脸,已经从红色变成了白色,又从白色变成了青色。

他看着我,眼神里不再是伪装的和善,而是淬了毒的怨恨。

“小子,你很聪明。”

他承认了。

他竟然就这么承认了。

那一瞬间,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真的是他。

真的是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老头,用这么阴险的手段,偷走了我的人生。

“为什么?”我嘶哑地问。

“为什么?”王叔冷笑起来,脸上的横肉都在颤抖,“我儿子在外面赌博,欠了三百万的高利贷,人家天天上门来逼债,说再不还钱,就砍他一只手!”

“我守着这个破彩票店,一个月挣那三瓜俩枣,我拿什么还?”

“那天你来买彩票,机选出来那组号,我一看,就知道要出事。那组号,我追了十年了!”

“那是我的号!是老天爷该给我的!”

“凭什么给你这个送外卖的穷光蛋?”

他越说越激动,面目狰狞。

“所以,我就动了点脑筋。我早就准备了那种笔,以防万一。没想到,真的用上了。”

“我赌你不会当天就去兑奖,我赌你这种人,拿到横财,第一反应就是藏,就是怕。”

“我赌对了。”

“那五百万,现在在我的卡里。我儿子的债还清了,我们一家都能过上好日子了。”

“而你,陈阳,”他指着我的鼻子,一字一顿地说,“你什么都没有。”

“你没有证据。那张纸是白的。我的监控坏了。你去报警,警察只会当你是个疯子。”

“你斗不过我的。”

他说完,瘫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站在原地,手脚冰凉。

他说得对。

我没有证据。

录音?我没有。

人证?没有。

物证?就是一张白纸。

我拿什么去告他?

绝望。

前所未有的绝望,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我以为我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结果那根稻草,从一开始就是毒蛇伪装的。

我看着王叔那张因为得意而扭曲的脸,一股血腥味涌上喉咙。

我想杀了他。

我真的想杀了他。

我抄起柜台上的一个玻璃烟灰缸,高高举起。

王叔吓得尖叫起来,缩成一团。

“你别乱来!杀人是犯法的!”

犯法?

去你妈的犯法!

你偷走我五百万的时候,怎么不想想犯法!

我的手在抖。

理智和冲动,在我的脑子里疯狂地打架。

砸下去,我这辈子就完了。

不砸,我这辈子,也完了。

就在我的手臂即将挥下的那一刻,我的手机响了。

是林慧。

那刺耳的铃声,像一盆冷水,把我从暴怒的边缘拉了回来。

我慢慢地,慢慢地,放下了手里的烟灰缸。

我不能这么做。

我还有儿子。

我如果出事了,他怎么办?

我接起电话。

“陈阳,你在哪?”林慧的声音带着哭腔,听起来很着急。

“我在外面。”

“你快回来吧,我错了,我不该打你,不该不信你。我们回家好好说,行吗?”

“你别做傻事,钱没了可以再挣,你要是出事了,我跟儿子怎么办?”

听着她的话,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我蹲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所有的委屈,愤怒,不甘,绝望,都在这一刻,随着眼泪一起宣泄了出来。

王叔看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又被冷漠取代。

我哭够了,擦干眼泪,站起来。

我看着王叔,一字一顿地说:“钱,我会拿回来的。你给我等着。”

说完,我打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的空气,依旧燥热。

但我感觉,好像没有那么窒息了。

回到家,林慧正焦急地在客厅里等着。

看到我回来,她冲过来抱住我。

“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想不开了。”

我任由她抱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久。

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她听完,沉默了很久。

“对不起,陈阳。”她抬起头,眼睛红红的,“我不该怀疑你。”

“不怪你。”我摇摇头,“这事儿搁谁,谁都不信。”

“那现在怎么办?就这么算了?”她咬着嘴唇,一脸的不甘心。

“怎么可能算了。”我眼里闪过一丝狠厉,“那是我的钱,我一个子儿都不会让他拿走。”

“可我们没有证据。”

“证据,会有的。”

从那天起,我变了。

我不再是那个麻木的,逆来顺受的陈阳了。

我辞掉了外卖的工作。

林慧没有反对。

她说,她那还有点积蓄,我们省着点花,够撑一阵子。

我每天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就是盯着王叔。

他什么时候开门,什么时候关门。

他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

他去了哪里,买了什么东西。

我像一个幽灵,潜伏在他的生活里。

我发现,他还清了儿子的赌债之后,整个人都张扬了起来。

换了新车,买了金链子,连他老婆,都天天挎着名牌包去打麻将。

他以为我拿他没办法,所以肆无忌惮。

他越是这样,我心里越是平静。

因为我知道,人一得意,就容易忘形。

一忘形,就容易露出破绽。

我在等一个机会。

机会很快就来了。

那天,王叔的儿子,那个叫王浩的赌鬼,又来找他要钱。

我躲在彩票店对面的一个巷子口,用手机的录音功能,清晰地记录下了他们的对话。

“爸,再给我二十万,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二十万?你当咱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前几天刚给你还了三百万,你又给我捅娄子!”

“爸,这次不一样,我跟了一个大哥,他说带我做大生意,肯定能翻本!”

“狗屁的大生意!就是骗你去赌!我告诉你,一分钱都没有!”

“爸!你不能见死不救啊!那五百万,不是还在你卡里吗?你就当可怜可怜你儿子!”

“那钱不能动!”王叔的声音陡然拔高,“那是我的养老钱!再说了,那钱来路不正,万一那个送外卖的疯狗乱咬,捅出去怎么办!”

“他能有什么证据?一个穷光蛋,拿什么跟我们斗!”

“你懂个屁!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事儿,谁都不能说,给我烂在肚子里!”

录到这里,我的心狂跳不止。

够了。

这些话,足够了。

虽然没有直接承认彩票的事,但“来路不正的五百万”“送外卖的疯狗”,这些关键词,足以让警察产生怀疑,并对他进行立案调查。

只要一查他的银行流水,五百万的巨额奖金来源,他根本解释不清楚。

我拿着这段录音,第一时间报了警。

警察的效率很高。

第二天,王叔就被带走了。

一开始,他还嘴硬,什么都不承认。

但当警察把那段录音,和他银行卡里突然多出来的四百万(扣完税的奖金)摆在他面前时,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他交代了一切。

和我想的一模一样。

他利用热敏可擦笔,制造了一张“会消失的彩票”,然后用自己手里的真彩票,冒领了奖金。

天衣无缝的计划。

只可惜,他算错了一点。

他低估了一个被逼到绝境的男人的决心。

案子破了。

王叔因为诈骗罪,被判了十年。

那笔钱,在经过一系列复杂的法律程序后,最终还是回到了我的手上。

当银行的短信提示音响起,我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一长串的零时,我没有想象中的狂喜。

我只是平静地,把手机揣回兜里。

我对身边的林慧说:“走,回家吧。”

林慧点点头,挽住我的胳膊。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

但我们都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那笔钱,我们没有乱花。

我做的第一件事,是把房贷还清了。

拿到房产证的那天,林慧抱着它,哭了。

然后,我拿出二十万,给了我爸妈。

又拿出二十万,给了岳父岳母。

林慧想阻止,她说她弟弟不配。

我说,这是给叔叔阿姨的,跟林强没关系。

从那以后,林强再也没好意思上门来要过一分钱。

我用剩下的钱,盘下了一个小门面,开了一家不大不小的超市。

林慧辞了工作,帮我一起打理。

儿子转到了市里最好的公立幼儿园,每天笑呵呵的,再也不用看我们吵架。

我们的生活,回到了正轨。

不,是进入了一条全新的轨道。

有时候,夜深人静,我会想起那段像做梦一样的经历。

想起那张变成白纸的彩票。

想起王叔那张狰狞的脸。

想起我在黑暗中,举起又放下的那个烟灰缸。

我会出一身冷汗。

我跟林慧说,那五百万,差点毁了我。

如果当时,我那一烟灰缸砸下去了。

如果当时,我真的绝望了,放弃了。

现在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林慧抱着我,说:“都过去了。”

是啊。

都过去了。

那笔从天而降的财富,像一场高烧。

它让我看清了人性的贪婪和险恶,也让我看清了自己内心深处的脆弱和坚强。

它更让我看清了,谁才是那个,在我一无所有,甚至被全世界当成疯子的时候,还愿意陪在我身边的人。

钱很重要。

但它买不来一个安稳的家,也换不回一个值得你用命去守护的人。

那天,超市打烊,我和林慧牵着手,走在回家的路上。

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陈阳,”林慧突然开口,“我们好像很久没吵架了。”

我笑了。

“是吗?那要不,现在吵一架?”

“去你的。”她白了我一眼,但嘴角却在上扬。

我握紧了她的手。

我知道,我中的最大的奖,不是那张五百万的彩票。

而是劫后余生,还能有这样一个人,和我一起,把这平淡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